2013-11-17 22:17:57逸
《伽雅》六十五、魂歸霧海
六十五、魂歸霧海
珠比特回望後方，看見下屬紛紛趕至才稍微放心，然而海倫在十人挾持下來去自如，實力定然不下自己，舍南亦是難纏腳色，只好道：「卡繆斯，你要遵守約定。」
海倫點點頭，彷彿向命運點頭，碎步走向舍南道：「我們大概不能再見了。」
舍南登時摟住海倫，瞪著珠比特道：「我即使與拉普達城為敵，也要帶走你。」
海倫在舍南懷內待了一會，雙手突發藍光，按住舍南的背心。
舍南毫無防備，只覺得戰血驀然止息，訝異道：「海倫，為甚麼……」
海倫深深抱住舍南，道：「我一直隱瞞你，其實我的全名是海倫‧卡繆斯‧拉尼娜，我也不是你們認知裡的醫師。我的家族早應該在兩百年前滅絕，但我的先祖僥倖活下來，隱居西北。後來我的祖母嫁給加利西亞人……」
舍南知道海倫的金髮是加利西亞人的特徵，從沒考慮她的身份，而且海倫一直除了展現醫術，便沒有顯露其他異能，想不到初戀情人，竟還有如斯秘密。
「我們的能力是控制血液，所以我們可以使傷口止血，相反，也可以加快流血；體內的血液流得更快，力量亦愈大，當然消耗亦更快，即使是你們的戰血，我們也有能力操縱。但戰血本身是異能，我們只是控制血的流動，論戰鬥力，當然你們更勝一籌。」
珠比特道：「你身上的藍光、你剛才的速度，也是源於卡繆斯家族的能力？」
海倫搖首道：「我還有一種特殊能力，可以喚醒混血者的異能，例如我擁有控制血的能力，同時亦有戰血、懂得醫療術、封印術、音樂和法術。」
眾人皆感匪夷所思，尤其是拉普達城一方，他們全是八大家族子弟，只可繼承父系的能力，難道此女人可以打破千百年來的宿命？
海倫卻道：「八大家族是純血家族，各自擁有各領域裡至高無上的力量，我們的路卻不是。」
珠比特明白海倫的厲害不在於喚醒不同力量，而是可以喚醒極大的力量。假若連平民的異能亦給喚醒，世界必然更崇尚暴力，戰禍不斷。所以假若舍南再阻撓，便不待政府下令，先斷除禍根。
舍南忽感珠比特的殺意，立時擋在海倫身前，道：「他們很顧慮你的能力，所以抓你回去。」
海倫道：「你快走，雖然我已喚醒你的所有力量，但珠比特先生還是勝你一籌。」
舍南哼一聲，道：「不比試過，難以分高下。」然而他嘗試激起戰血，卻如石沉大海，急道：「海倫，快解開我！」
海倫堅決地搖首，閃身至珠比特身旁，道：「不要因為我，塗炭生靈。」
舍南不管甚麼生靈，只像蠻牛般衝向珠比特，然而此刻沒有戰血的力量，他與常人無兩樣，對方隨便兩人撲上來，他便動彈不得，苦苦掙扎道：「海倫，為甚麼要跟他走？」
海倫咬一咬唇，心想，總不能告訴是因為你啊！
此時，神秘青年閃電般攻向珠比特，珠比特及時拔劍抵擋，但衝力使他後退十米，眼見對方快帶走海倫，馬上伸劍施展法術，立見劍尖冒出閃光，光束攻向青年。
珠比特的劍勢之強聞名世界，青年不敢硬擋，只略略地斜肩閃開，心想若不擊倒對方，肯定無法脫身，立時疾衝，拳頭伺候。
珠比特用劍，不怕近身搏鬥，但見自己的黃金劍鋒利無比，對方卻用雙手便擋去，顯然要用法術才可望勝。其時，幾名下屬紛紛助陣，青年抖擻精神，游走於眾人之間，竟沒受半點傷。珠比特不願久戰，乘趁抽身到海倫身邊，道：「快走。」
然而，舍南身上的封印此時解開，旋即撲向珠比特，如狼似虎。
海倫不想雙方受傷，即擋在珠比特面前；舍南明白海倫意思，早料此著，倏變行徑，繞過二人，攻擊後方。
珠比特右手抽劍抵擋，連帶轉身，左手擊出拳頭，舍南馬上推出雙掌抵過，然而珠比特力大，舍南竟彈飛數十步外，全身劇痛，不過戰血自行發作，旋即掩過痛楚。
舍南遂感力量源源不絕地湧出，卻淤積在胸口，突然間像撕心裂肺！
海倫驚見舍南面色難看，匆忙道：「快叫一聲吧！」
舍南根本聽不見，卻見珠比特已抓住海倫的手，勢要離開，一時情急，大喝一聲，轟然天崩地裂！
珠比特瞪大怒目，想起數年前一戰中的加音，自己尚且未能戰勝，舍南的力量有過之而無不及，硬拚必敗無疑，而此女子勢必成為大患，萬萬不可落入不義之人手中，於是把心一橫，往海倫的脖子割一劍，海倫不閃不避，無疑接受。
舍南倒不顧一切，伸手阻止，豈知是人未到，掌手竟伸出一條紅炎手臂，硬生生捏斷黃金劍；珠比特大驚，即化出法劍，再殺海倫，但舍南已趕至，拳頭重重打中珠比特的胸膛，珠比特像箭一般彈飛百米，沒入土地三丈。
拉普達人見主君受傷，紛紛不顧神秘青年，營救主君。
但青年移步更快，超前眾人，欲搶先脅持珠比特，不料伸手入洞，珠比特竟抓住他的手，還強拉進洞中，他嚇得馬上蹬腿，恰恰踩中對方胸口，但竟如踩中鐵板，反震得自己骨骼痠痛。彼方珠比特面不改容，一手按住青年，一手化出法劍，刺向心臟。青年及時伸手抵擋，但拳頭終比不上法劍，從手指貫穿，直達手肘。
半刻過後，舍南殺了兩人，才回復冷靜，意識援助者正是青苗，馬上衝向地洞察看，看見珠比特右臂折斷，滿面倦容，青苗則左臂血肉模糊，脖子左面給割破血管，流血不止，奄奄一息。
同行的拉普達城人已死掉過半，未死者均是精英，看準舍南剎那出神，四人圍攻！
舍南想救出戰友青苗，回身橫揮一拳，總算逼退拉普達城的精英，可是珠比特也不示弱，搶攻舍南背心，舍南腹背受敵，堪堪擋住珠比特，後面卻受四人夾攻，包圍愈來愈小，形勢也急轉直下。
海倫還不動手？
舍南瞥見仗義幫忙的青苗快死，拉普達城人的默契愈來愈好，攻勢愈見凌厲，自己命在旦夕，為何海倫仍袖手旁觀？難道他想我落敗？難道他寧願我戰死，也要去拉普達城？難道她介意我迎娶伽雅，無法當我妻子？
三道問題，他便承受不住，必要追問海倫。可是海倫已不會作答，因為她已自殺。
小刀插在豐滿的左乳，血如泉湧，驚世絕倫的美貌變得蒼白，垂下的金髮遮去半張麗臉，瘦削的身軀跌在青草大地上，再無起伏。
珠比特再感覺不到海倫的氣息，或曰，他明白海倫求死的心，知道戰鬥已結束，馬上抽身而退，下屬亦各自明白而退開，收拾同伴屍體，絕塵而去。
此時，青苗從地洞爬上來，他因戰血自行修補傷口，保住性命，心想若非自己大意，勝負還是未知之數，可是頭腦的確輸一著，可謂心甘命抵。他擔心拉普達城人折返，遂竭盡最後一分力量，走到舍南身邊勸走，卻見舍南目光呆滯，跪在女屍前發愣，屢勸不聽，唯有先去附近求援。
良久，青苗找了一輛馬車回來，舍南卻不見了。
尼蘭河某支流的森林帶，沒有半絲人煙。
舍南已恢復冷靜，摟住海倫，坐在河邊，道：「你從前就想來默那鄉，若不是我回來打仗時，你突然退學，音訊全無，也許你已成為我的妻子，默那鄉也成為你的家。結果我們上次相遇，我已成為別人丈夫，你也只是默那鄉的過客，我們之間多了一道隔膜，而我竟為隔膜迷失心智，害死許多人，放棄了你，喜歡和平的你一定很失望。」
「不過，你也很喜歡伽雅吧？她是好女子，假若沒有朱鹿那傢伙從中作梗，我們會相親相愛，直到永遠。」
「不，我知道不應該推卸責任，那傢伙固然對伽雅有非份之想，但一直循規蹈矩，可是我仍然很生氣，也許他與伽雅的關係太密切，比奴告訴我，海珠也告訴我，那傢伙對伽雅很好，伽雅又滿是喜歡，我實在……」
「不過我實在不同意重建路城，我們當初的目的，不外是改善木那鄉鄉民的生活，還有團結沙摩地，但重建路城牽涉整個國家，而且管他是路城或四路國，於我們沙摩地人又有何利害？我默那鄉有因為新路城或四路國統治而不同嗎？我們根本不在乎誰是統治者，城政府邀請我們五大聖家加入，我們也不屑一顧。我們是默那鄉民，是沙摩地人，只在乎沙摩地。但我與大家的理念已不同，連八爺爺都支持伽雅一套，也許我真的錯了，所以你也不認同我，可是我不打算改變。」
「事到如今，我回去反而阻礙大家，不如我跟你一樣，離開這個世界？」
「為甚麼你要自殺？難道你知道去到拉普達城，橫豎也要一死？還是你擔心我打不過珠比特？還是你擔心我打死珠比特，拉普達城會興師問罪？」
「我真笨，你的靈魂已經回到聖主裡，我抱著你的軀體，還有何意義？」
他造了一艘花船，讓海倫的屍體隨水漂流，漂進重重迷霧的森林，然後消聲匿跡。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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