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緣音〈在冰雪大地中撒種的痴漢〉*


祇聽說過
空手把鋤頭　步行騎水牛
祇聽說過
般若波羅蜜即非般若波羅蜜
在天與地一如
雪與風一如的
千
里
冰
封
上
九色鹿沒有
救火的林鳥沒有
炊煙和菩薩的足跡沒有　沒有
沒有聽說過
　　　　撒
　　　　在
　　　　冰
　　　　雪
　　　　地
　　　　上
　 　 　　的
　 　 　種
　 　 　子
　 　能夠
　發芽
茁壯！


而那
馱著一布袋眾生苦難的
冰雪地上撒種的
痴漢呵！
一粒是淚水的種子
一粒是眾生苦難的種子
一粒是
解脫後的喜悅種子！
在風中　在雪中
在如是堅硬的冰地中
凝成渾圓


渾圓成
晶亮的冰珠
解脫的喜悅在其中
眾生的苦難在其中
慈與悲的淚水在其中
稱譏毀譽利衰苦樂在其中


彷彿要在未來
要在未來久遠得再也不能久遠的
釋迦的預言中吧？
有牛
有牧童
有小橋流水
有綠柳和巨松


有冰雪大地上的綠柳和巨松呀！
有迸自冰縫中的
笑聲　且歌曰：
人從橋上過　橋流水不流……

＊後記：印順導師曾在《當代》雜誌為文，自嘲是一個在冰雪大地撒種的痴漢。緣音居士則在《福報》發表詩作──〈在冰雪大地撒種的痴漢〉，詠讚導師。筆者深為二文之真誠感動，因此套用佛陀《本生》九色鹿、救火林鳥（見龍樹《大智度論》卷16）的故事，以及南北朝時代傅翕大士的矛盾詩──「空手把鋤頭，步行騎水牛；人從橋上過，橋流水不流」的詩句，來附和緣音居士的大作，並向不畏世間譏嫌，也要為佛教人間化而努力的導師致敬！傅大士的矛盾詩所表達的菩薩心境，不正和導師所自嘲的痴漢一樣嗎？那是一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矛盾心境，像九色鹿為了救人而犧牲自己的性命一樣悲壯。像林鳥用雙翼浸滿河水試圖撲滅林火一樣的感人！（1989年青年節）

（原刊於：《福報》7版，1989年4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