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雪草記事﹒冷水坑生態人文工作室

2018-02-25 00:00:00玉山薄雪草

【立春】山行：谷關七雄之八仙山 107-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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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仙山是名列谷關七雄之首的中級山，也曾是日治時代官營的三大林場之一。
八仙山的林業資源是因1910年佐久間左馬太總督推行五年理番計畫時發現。1911年因高度接近八千日尺而以發音近似的八仙山名之。1914年由技師綱島正吉調查，從1915年脫離阿里山經營開發、1943年達到高峰並由盛轉衰，至今已超過百年歷史。

十多年前，阿德和我曾在油桐花盛開的季節，揹著三個月大的小瑀魚、牽著三歲大的小咕嚕的手，走過舊名「佳保台」的八仙山森林遊樂區內幾條林間步道。(也就是玉山薄雪草台長介紹的那張照片)

隨著兩個小朋友日漸長大體力愈佳，一般森林遊樂區的步道有時不太能夠滿足他們。
車程不算太遠又稍微有一點挑戰性的一日山行，便逐漸成為我們家自己安排的探索行程。
尤其這兩年，我們發現谷關七雄的中級山路線有些沿途穿過優美的森林，有些有著極佳的展望，也成為我們家高山之行前自我訓練的首選路線。

這次造訪八仙山的時間倒是安排在爬北大武山之後。
或許是剛從北大武山回來的緣故，八仙山行前，在閱讀著其他人的登山記錄時，讀到好幾段上坡都很陡，我的腦海裡浮現的圖像，竟然都是一側斷崖、暴露感很重的一路陡上呢。

經歷了前幾日的陰雨嚴寒，沒想到清晨南下台中，卻轉為陽光普照的好天氣，讓我們覺得穿著得太厚重了。
早晨的陽光將森林畫分出明與暗強烈對比的斑塊，森林遊樂區內有好幾組賞鳥、拍鳥的人架著大砲守候。此時也適逢緋寒櫻(也就是俗稱的「山櫻花」)盛開的季節，幾日遭雨水打落的花朵鋪滿步道與車道，讓人陷於前行與駐足的兩難。

事實上走在前往八仙山的步道，比我想像中的安全多了；一開始是樟、楠，以及殼斗科大樹為主角。森林中也遺留著一段早期以人力運材的木馬道集材遺跡。而且，就像許多森林遊樂區的步道一樣，多半會穿行在極為高大、蓊鬱的森林。

拾級上行時，偶爾停步揮汗，眺望隔著大甲溪對岸的山嶺，猶殘餘著積雪。提醒著前幾日高山降雪，並不是一場遙遠的夢。

IMG_3259 八仙山的森林.JPG

IMG_3261 木馬道.JPG

繼續上行一段路程之後，林相轉為一片由台灣杜鵑稱霸的森林。
走在這片森林，有一股很強烈的似曾相識之感--既像觀霧榛山步道稜頂的那片臺灣杜鵑林、又與前往北大武檜谷山莊的森林神似。而過往在大雪山、鳶嘴山、稍來山、波津加山、....都曾經遇過的、四月份會開滿雪白花朵的杜鵑森林。或許，在台灣的中海拔山區相近的海拔高度與類似的環境，都存在著像這樣的一片杜鵑純林；也都準時在每年的四、五月之交盛放。

IMG_3266 台灣杜鵑森林.JPG

IMG_3271 被樹皮包覆的礙子.JPG

二月上旬的八仙山森林下，竟也盛開著巨葉遠志。
我們一月底才在往北大武山檜谷山莊的路上初識了它(僅分布於台灣中南部山區、以南部較多)。相較之下，八仙山森林的巨葉遠志植株似乎稍小。

IMG_3274 巨葉遠志.JPG

穿行著人造林時，逐漸遇上許多昔時大量開採森林資源遺留的痕跡。釘在樹幹上、被樹皮包覆吞沒的礙子、機械化運材的索道頭、頹圮多時的工寮房舍...；人造林下殘餘諸多巨大的檜木樹頭，像是一片歷經殺伐之後的廢墟。
根據解說牌所述，當八仙山林場的檜木砍伐殆盡後，又轉往附近的新山林場開發森林資源。新山就是我們前兩年與蝶園志工來谷關賞蝶時、過門不入的馬崙山，而新山林場伐木歷時更久，或許在未來前往馬崙山時，將遇見更多遺跡。

IMG_3283 索道頭.JPG

IMG_3292 伐木痕跡.JPG

抵達2366公尺的八仙山山頂，竟然是一片難有展望的森林。
在接近山頂的最後一小段路，驟然下起雨來，而且感覺得到氣溫已陡降了好幾度。
我們便在山頂的涼亭避雨和享用午餐。

小咕嚕發現涼亭釘有一只溫度計，氣溫只有八度。
回想上山路途遇見一位正從八仙山頂折返下山、穿戴著毛帽和風雨衣的獨行阿伯，此時才有些理解。或許今日的八仙山頂有區域性的降雨和低溫？
後來下山一段路後，天氣又逐漸轉晴。似乎只有接近山頂的一小段下著雨，也許只是一片下雨的雲籠罩著八仙山的山頂。

IMG_3298 八仙山頂.JPG

IMG_3301 八仙山頂涼亭.JPG

在這片曾經大規模殺伐過的森林裡，如果還保留著幾株紅檜或扁柏的大樹，通常可以歸納出幾個原因：樹幹在很低的地方分叉、或部分腐朽、或有很大的空洞、或樹木長在陡坡邊緣、樹體過大、砍伐或搬運困難。
遇上這樣見證了伐木丁丁年代仍能碩果僅存至今的大樹，總是讓人帶著驚喜卻又無限感慨。

IMG_3327 扁柏大樹.JPG

IMG_3346 半枯半生的大樹.JPG

下山時，我們循叉路支稜順道拜訪了佳保台山。
佳保台山雖然僅1406公尺，卻是三等三角點，並設有直升機對空標誌。順著支稜往山頂沿途，都有不錯的視野與展望。
而八仙山森林遊樂區的舊名即為「佳保台」。

IMG_3359 佳保台山.JPG

IMG_3374 島田氏月桃開花.JPG

傍晚回到八仙山森林遊樂區，一隻藍腹鷴公鳥竟然無視附近的遊客，很自在地出現在住宿區附近的櫻花林下漫步，也讓我們近距離地看了牠好久好久。

IMG_3397 藍腹鷴.JPG

這一晚住宿在八仙山莊，回味了十年多前住過的杉木小屋。
夜間下起雨，直到清晨仍雨水不歇。從杉木小屋與餐廳向窗外望出，彷彿各自成一幅春天的水彩畫。
早晨待雨勢稍緩，成群的冠羽畫眉和青背山雀便來到杉木小屋外的櫻花樹上覓食。
我們循著臨溪的天籟步道聽著十文溪與佳保溪清亮的水聲一路上行至靜海寺，轉往昔日的神社遺址，再穿過竹林與森林下行，接上沿著十文溪掘鑿的峽谷開闢的林道，之後繞回遊客中心及台灣八景紀念碑。

IMG_3464 神社遺址參拜道.JPG

IMG_3476 十文溪.JPG

IMG_3479 昆蟲旅館.JPG

徘徊在台灣八景紀念碑與正值盛開的緋櫻花林附近，想想那一階一階、一層一層，讓綠色地被植物覆蓋著的水泥平台，已化身生態教室的八仙山小學教室與操場...，就在數十年前，還曾經有幾千人在此工作營生、居住、上學...。
這樣的一塊地方，正重新由植物淹沒、掩蓋、接掌、淨化。
不知需要多少年歲才能夠再重新恢復成森林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