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2-24 17:23:57玉山薄雪草
「家貓」107-2-24
「妙~ 襖-凹~」
隨著屋外的鐵門輕響,一陣獨特的、撒嬌似的叫聲從庭院車庫的暗處裡傳來,我知道應該是「牠」又回來討食物吃了。
「牠」是我們的「家貓」。
或許,牠也是一隻像宮崎駿動畫【心之谷】裡的貓「阿月」那樣,也同時是其他人家的「家貓」。
在我頻繁往返臺北讀研究所的後期,我和小咕嚕、小瑀魚都很希望能夠養貓。當時有一位投入動保多年的同學在校園裡發現了一窩野貓生下的小貓,正積極尋覓著願意領養的飼主,我們一頭熱地準備著迎接小貓。但後來她另為小貓找到了較有經驗的主人能夠提供更好的照顧條件,這件事情的轉向,難免讓我們失望了一段時間。
這幾年春夏兩季,綠繡眼和白頭翁來我們家庭院築巢繁殖時,常遭到社區裡棄養流浪的野貓的窺視與襲擊。野貓通常是天黑後,或鑽或跳地越過鐵門進來庭院落腳休息,有時會將鐵門扣弄出聲響。牠們襲擊鳥巢的時間點總是算得很精準,運籌已久似的,選在幼鳥羽毛接近飽滿、即將離巢的那一兩日深夜或清晨。重新野化後的流浪貓,讓我們深刻體認了貓科動物的狩獵天性。
向來比較理性、思考事情也較全面的阿德,主張不要在家裡飼養貓狗等寵物。然而他也思索著,是否有可能讓咕瑀兄妹可以時常看見貓,又能夠讓牠們保有活動的空間和充分的自由呢?以及,如果我們讓野貓來我們家車庫歇腳時都有食物吃,能不能夠減少牠們對於幼鳥的攻擊呢?
去年繁殖季節過後,阿德開始每天晚上都在庭院放置一個灑了一把貓飼料的盒子。每天清晨檢視的時候,盒子都是空的,我們知道半夜裡都有貓來吃。直到有一天晚上,阿德終於在較晚的時間看見了牠離開庭院的身影。那是一隻黑白斑體色的貓。
此後,阿德下班回到家時,都會在庭院試著模仿貓叫,看看是否真的有貓住在我們家車庫底下。
「喵~」「喵~」
每次聽見阿德很認真模仿貓叫的聲音,在屋裡的我和小咕嚕小瑀魚都會忍不住捧腹大笑,嘲笑把拔的貓叫聲「真的很不像」、「一聽就知道是一隻假的貓」。有時候我和小瑀魚也會故意學貓叫的聲音回應他。
阿德好像從來不在乎我們的取笑,下班回到家時,還是「喵~」啊「喵~」地在庭院模仿著貓叫。
直到有一天,「妙~ 襖-凹~」,就在我和小瑀魚的貓叫和笑聲之外,竟然真的有一隻貓躲在車子底下的暗影裡回應了阿德。他趕緊進門拿了貓飼料,倒入盒子裡。
剛開始幾週,那個「妙~ 襖-凹~」的叫聲,總是神隱著,要等到阿德從庭院走上階梯,進了玄關、關上大門後,才會放心地從暗影裡頭出來取食。我們只聽得牠進食時飼料顆粒輕輕敲擊著盒子的聲響,就連阿德也不知道牠長的甚麼模樣。
慢慢地,牠似乎才比較能夠卸下心防,接受阿德倒了飼料之後站在庭院的階梯上看著牠進食。原來,牠並不是之前阿德看到的那隻黑白斑體色的貓。
不久後,在聽到阿德的機車回到家的聲音時,牠開始能夠以躲在車子的暗影裡、相對安全的位置,主動以「妙~ 襖-凹~」的叫聲告訴阿德牠在。阿德知道牠已經來了,也開始嘗試叫小咕嚕、小瑀魚和我輪流倒飼料給牠。倒完飼料之後,等我們退回到庭院的階梯,牠才會現身,隔著庭院花盆,從縫隙仔細地凝視我們的臉好一會兒,才走到盒子前面低頭進食。有時仍會有所防備似的暫停取食,抬頭看看我們,才又繼續進食。
只是,為了不要驚嚇到牠,這一切都在庭院沒有開燈的暗影中發生。我只知道,牠的體色很暗,只有眼睛是晶亮的。暗夜將是牠最佳的保護色。
有幾天,阿德稍微晚一些才回到家。
但是,「妙~ 襖-凹~」,那隻貓竟然很準時地來了。接連著幾天,我聽到牠的叫聲時,都下意識地看了看時鐘,剛好都是晚間七點四十分。牠的生理時鐘嗎?我感到很驚訝。那幾天,都是小咕嚕或我一人去餵食,或許是牠已經會認我們家每個人的臉了,牠也都能夠接受。
之後又有好幾天,牠那「妙~ 襖-凹~」的叫聲聽起來特別地清晰。我一邊模仿著貓叫聲回應牠、一邊從廚房快步走向客廳的時候,就著大門外路燈斜射的微弱光亮,我和小咕嚕竟然看到一隻貓清晰的剪影,就站在庭院階梯最上面一階的大門前面!牠總是耐心等待我們靠近玄關,準備打開大門時,才轉身下台階、回到車庫的陰影裡,但是已不再躲進車子底下了。等我們倒完飼料退後一兩步,牠就立刻上前進食。
【大寒】至【立春】前後特別濕冷的那幾日,牠似乎也特別早回來我們家。或許是「回家」躲在車子底下好避寒;也或許是和人一樣,天冷的日子特別容易感到飢腸轆轆。有幾天晚上,我剛好在六點半到七點十分之間出去。才剛打開大門,還沒走出庭院階梯,牠就用「妙~ 襖-凹~」那撒嬌似的叫聲向我討食。其中一次因趕著出門,我來不及先餵牠,只好用牠應該聽不懂的人語解釋說:「請等我一下,我回來就會餵你。」等我回到家時,果然牠還在,又用那「妙~ 襖-凹~」的聲音提醒我牠餓了。
但認真回想起來,牠最信賴也最會撒嬌的對象,應該還是阿德吧!牠從來不嫌阿德的貓叫聲「聽起來就是假貓」,只要阿德叫時牠在,就必定回應。我想,即便是貓,也能夠分辨得出那聲音裡飽含的關心、溫柔與誠意。
【立春】那天山上下了一場雪,「妙~ 襖-凹~」竟然在下午一點多就回來索食,正在庭院裡照顧植物的阿德進來屋內拿了飼料和相機,並喚我們出來站在門口的台階看牠。我們這才第一次在白晝看清楚牠的長像。原來牠是一隻黑色和金黃色毛的貓,眼睛上方和吻部有著幾搓白色和淡黃色的毛,讓牠乍看之下有點像年邁的老人。也難怪在夜間的暗影中與牠對望時,總覺得牠的眼睛特別晶亮。
此後那週連日陰雨嚴寒,平地氣溫降至七度,家裡頭也只有九度。有一天傍晚聽見庭院鐵門輕響時,伴隨的貓叫和平時很不一樣,帶著恫嚇、宣示領域的緊張氣氛。我趕去大門口看時,只見那隻黑白斑體色的貓從我們家庭院離去。難道是因為天冷,兩隻飢餓的貓咪都想來我們家進食,狹路相逢而吵架?顯然這是「妙~ 襖-凹~」占了上風。
只是那叫聲‧‧‧,也令我有些不解,那真的是「妙~ 襖-凹~」嗎?
我又隱約有些明白,或許「妙~ 襖-凹~」是只向牠想撒嬌的人才使用的「語言」。
農曆新年我們離家數日,出門那天清晨阿德將車開離庭院車庫後,我才突然想到「妙~ 襖-凹~」這幾天晚上回來將沒有車子遮雨擋風、沒有暗影的保護,入夜後在庭院裡或門口叫喚我們將沒人回應、沒有人出來餵食,不知道會不會不習慣?
大年初三、初四晚上我們在家,但是「妙~ 襖-凹~」沒有叫。稍晚,阿德還是灑了飼料,隔天盒子又是空的。牠似乎是深夜的時候回來?
大年初五的晚上仍沒有聽見牠的叫聲。阿德晚間十點多去庭院倒飼料的時候,「喵」「喵」叫了兩聲,終於聽見「妙~ 襖-凹~」的回應了。
初六開學,小咕嚕放學回來,才推開庭院鐵門,「妙~ 襖-凹~」就從車底下叫喚他,向他討食。
我想,「妙~ 襖-凹~」又回來了,「妙~ 襖-凹~」真的回來了。
感恩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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