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1-30 12:15:10玉山薄雪草

流動的軌跡 花東鐵馬行 105-1-23~26 之二


第二天 105.1.24. 光復--瑞穗--193--台9與台30--安通

昨晚一直借民宿的舊報紙,塞進咕、瑀和我的球鞋,至今日清晨,抽換了三四次報紙,努力將鞋子、鞋墊、手套、帽子、襪子的雨水和泥水吸乾。

相信氣象預報的準確,今日的降水機率將減至百分之二三十,鋒面與雲帶皆往南移。然而今晨,用手抹去玻璃窗上的霧氣,看見窗外的路面仍是一片潮溼,雲是一頂無比沉重的帽子,是一條河。我們換回前一天稍事清潔過的衣服、還未及變乾的長褲、襪子,穿著雨衣上路。

原以為第二天開始天氣將轉乾冷,雨水就要收斂了,沒想到雨還是一直下個不停,而且氣溫更低,雨水打在臉上,有些凍,我提醒孩子將頭巾拉上,做蒙面狀。

從台9線轉入一條前往馬太鞍溼地休閒農業與食農教育區的小路,造訪昨晚因為雨水未能前往的欣綠農園。大約七八年前曾跟公司旅遊來過這裡,在一間半開放的小屋用過很有在地特色的午餐。這幾年間,設施似乎比當年更完善。
我們的單車劃過一灘灘積水,停在一間小屋外頭的長廊下。早餐沒吃飽的我們,分享了很有特色的綠茶和水菜(推測是豆瓣菜)鬆餅。

走近放置著巴拉告的小溪邊,細雨中,不時有燕子低低地劃過水面覓食,小咕嚕則發現了一隻停駐許久又被我們驚起的翠鳥。阿德注意到一位穿著青蛙裝在水中工作的阿伯,於是沿著河岸往下游走去,他正在清理小溪裡過於茂密的大萍。
小瑀魚說:「大萍在水草社區的街上遊行,阿伯是警察,在維持秩序。」
我們徒步漫遊著馬太鞍濕地,沼澤地有許多正在覓食的紅冠水雞。而小瑀魚對於每一處水域、水道,都有自己的創見,並且都取了名字,這裡是「大萍街」、那裡是「靜水區」、「河萍街」、「銀河街」...。
回頭牽車時,農場的工作人員用乾木柴在屋外升起了一堆火取暖,一位阿姨則穿著長筒雨靴,在眼前的河道中清理著大萍。

離開馬太鞍溼地,雲朵似乎被南移的寒流稍微抽升,山型露出更多。雖然雨並沒有真正停歇。
進入富源,雨點變小了,我們在一處平交道附近沿著一條與鐵軌平行的小路前行,而得以和台9線上的車流聲分道揚鑣。那是很美的路,電氣化之前的花東線鐵路,沿途經過許多農村聚落和農地。有些田地裡的痕跡告訴你最近翻過土了,有些田則殘留著收割後的稻子頭以及冒竄著的再生稻,少數的水田則在大寒後就已插秧。

我們在很靠近瑞穗車站時,過了一座橋後走岔了路,順著一條極為僻靜卻優美的自行車道進入瑞穗溫泉區,因而多繞了一小圈才回到台9線上。
午間在街上覓食,妹妹大概冷壞也餓壞了,一坐下就說她要點兩個肉粽,我們四個人分享了六個,四神湯和魚丸湯,以及兩個綠茶肉圓。肉粽的老闆提醒我們買些香蕉帶著,也成為我們補充能量的下午點心。

離開瑞穗車站,朝著193縣道前行,我們沒有注意到往北或往南的指標,在轉大的雨勢中一路直行。
我的長褲很快就在雨中淋濕了,擠得出水;小咕嚕和小瑀魚說,他們連內褲都濕了。到了鶴岡,才發現走成往北的方向。

我們回頭找到193往南行的路標,途經泛舟中心。橋下是奔流的秀姑巒溪,妹妹說,她們的課本提到秀姑漱玉,就是這條溪,但我們經過的河段不是出海口。
循著193上行德武台地。一路上,許多農田有耕耘機在田裡翻土,193的路邊,盡是耕耘機夾帶上路的泥土,小瑀魚的風雨衣、長褲和襪子又沾滿了泥,比前一天更多。然而,在最寒凍的一天,農田裡活絡的景象,卻讓人覺得充滿了生命力。

雨仍然未停,但車至春日,雲層後面,竟透出微微的陽光。
當我們騎經東豐(我記得這裡有一些遷居的太魯閣族人)的時候,雨水幾乎是完全歇止了,我發現在瑞穗淋濕的長褲,幾乎就要乾了。到處都是耕耘機,而路面留下它們夾帶著又掉落的大量泥土。許多田地放置著片片翠綠,我凝視許久,才想到應該是秧田。而
貨車運來了一排排的秧苗,給許多翻好土準備插秧的田地

193止於樂合,銜接上台9和台30的共線。
我們騎了一段跨越秀姑巒溪的自行車道,哥哥嫂嫂還住玉里的時候,曾經帶我們來散步過。它也是電器化之前的花東線鐵路,同時,連結了歐亞大陸板塊與菲律賓海板塊。
天空又開始飄落著毛毛雨,我們循著台30騎向位於菲律賓海板塊上的安通、玉
溫泉。今日休息之前的最後一公里,今天騎了63公里路程。

安通位於海岸山脈中一處避風的谷地。我們在抵達玉溫泉時,遇到一群從台東爬山過來的朋友,他們還熱心招呼我們一起享用熱騰騰的湯麵。
我們先將行李拿進房間,阿德用清水沖過車子,將背包套、妹妹的風雨衣沖洗過,我將潮溼衣服晾起,請妹妹去要了舊報紙,我負責幫大家處理溼鞋襪。
我問孩子們累嗎?他們竟然說不累,還急著立刻要去泡溫泉。
盥洗完畢,換上乾淨的衣服,其實我只想窩在棉被裡,但孩子們好興奮。
晚餐後稍事休息,我們換好泳衣去浸泡溫泉池,讓兩日的勞頓隨著血液循環逐漸消解。
 

我想,在冬季的冷雨中騎單車,終究是比冬季爬山舒適多了。至少到了民宿有床可以睡、有地方洗澡換上乾淨衣服。而冬季山行,是住在又濕又冰冷的帳篷中,乾衣服永遠只有嚴密防水保護著的那一套,我們總是很捨不得地留到最後才更換;山上幾日下雨,就得幾日與濕冷甚至冰冷的衣物鞋襪共在,直至下山的時刻。

我想起十餘年前某次行走南一段
(大約是86年元旦)的第二天早上,在上南台首嶽關山之前,必須先爬上一塊因岩壁水結冰而變得格外滑溜的大石頭,以及某天到達預定的營地時,附近的玉山圓柏、刺柏,都成了結滿霧淞的「聖誕樹」,而地面的土壤則因結冰成為凍土。最後一個晚上住在卑南北山水池,天寒地凍,在濕冷的雨中搭起帳篷,另拉了一張大外帳,躲在底下炊煮晚餐,也將潮溼的鞋襪扔在外帳底下。沒想到隔日拉開帳篷門,看見雨後初晴,卑南主山一片橘紅、雲破日出,大家忙著穿鞋,卻發現襪子和鞋帶盡皆結冰,鞋帶一用力拉就斷了。而前一晚沒有吃完的綠豆湯,竟成了一個「結冰的湖面」。



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