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極關懷 103-3-31
「 培養環境公民的環境教育 --理性、感性、與終極關懷的學習歷程探索」
許老師的這場演講是他分享身為一位大學老師,在培養環境公民的環境教育的實踐經驗,他在一開始便說道,整理這十餘年的教學歷程,是為了彌補他的研究與社會實踐脫離的缺憾。
許老師說,當初會選擇在這個大學任教的原因是可以住在校園中,真實地貼近年輕世代的生命,陪伴著學生成長。大學教師的角色身兼研究者與教學者,研究講究的是邏輯嚴謹的思考,教學重視的是生命與生命的互動,需要理性與感性、終極關懷。
作為一位大學的環境教師,老師關心的問題是,甚麼樣的歷程可以培養出環境公民?
老師在終極關懷階段的課程實踐上,邀請環境行動者敘說生命故事、教師轉述、或閱讀心情文章、實踐場域的實地探訪。
引起學生反思自己的生命存在的價值,對社會的貢獻;對於公義、奉獻、生命意義的追尋;建立關懷人、關懷土地的生命信念。老師分享自己的生命經驗,很能引起學生的共鳴。「要在別人的需要上,看見自己的責任。」喚起心中對社會正義的責任感、愛與奉獻、願意承擔責任、單純謙遜地生活、為了自己以外的人事物而活。
在終極關懷的這一個階段,我覺得老師的課程不僅是在教育一個環境公民,同時也在幫助學生找到自己生命的意義與方向。讓學生以自己的經驗為視框,從聆聽別人生命故事的敘說中,重新反思、理解自己的價值觀,回觀自己的生命信念與盼望、尋找或解讀自己生命的意義,得到啟發、增能,再重新建構理想與生命的方向。
因此,我覺得終極關懷這個階段,是透過他人的生命故事,幫助自己反思、解構自己的生命歷程,再重新建構自己的生命意義,引致環境保護的利他信念,引出對環境的責任感與承諾。
在培力階段,以群體環境行動參與並造成正向改變,將加強內控觀與希望感。
老師又特別提及教師的身教:對環境的愛與行動,(我覺得這是以生命影響生命、以生命帶領生命)養成能解決台灣環境問題的公民。
老師覺得,大學環境課程教師應該更注重以環境議題為中心的整體性知識,使學生在生態、社會、經濟、文化等脈絡下學習環境知識,才有助於爾後進行獨立思考與採取環境行動。
台灣的環境教育不夠重視群體公民行動。價值中立是無法與解決環境問題的行動連結的,行動絕對隱含價值。
愛因斯坦說:「沒有對美與道德的追求,專家只是訓練有素的狗。」先有立場與價值觀(考量倫理道德)才能引發環境行動。具體行動的投入,不可能是價值中立的。
最能引起我共鳴的一句話是David Orr說的:
「現代教育最大的危機在於鼓勵年輕人找到理想(內心的呼召)之前就決定了他/她一生的職業。」
大概是我們那個時候的高等教育的真實寫照。職業只是維持生計的方式,但理想關乎個人的終極關懷、人格特質、最深的價值觀、個人企盼回饋這個社會的奉獻。終極關懷的探索與建構是很容易被忽略的課題。
David Orr, Earthin Mind(1994)
•認為人類對自然萬物的愛基本上是自利之愛 (eros),他呼籲應透過教育提升至無條件的奉獻之愛(agape),否則人類對自然的喜愛將受自利之愛所支配,對於拯救物種與環境並沒太大助益。
人類社會的永續未來,需要犧牲個人利益去支持大規模的社會改革行動。有助於人類永續未來的傳統美德 -- 信實、慈善、希望、審慎、信仰、堅忍、與節制,在以「無限經濟成長」為目標的現代社會,卻往往被忽略或被視為罪惡。
老師以學生們的回應,同時展現了虛無者的無力、消極、虛無感,以及一位師培生受到環境行動者的生命故事的感動:「讓我不去想像自己將成為做什麼職業的人,而是想著要成為具有怎樣胸襟和態度的人,並且活出生命的意義、為理想獻身。」
老師認為,教學者面臨的最大挑戰是,後現代世界缺乏充滿肯定與愛的信仰與世界觀,過去許多美好的信念與價值都被解構,難以向年輕一代談終極關懷,談論為追尋尚未存在的美善與公義,而全力投入社會改革。
最後以Rolston的話:「生命是種華麗的演出,然而每一個世代當中最高貴的冒險,仍舊是獻身於那流經世代間之美好價值的傳承。」為結語。
聽完許世璋老師的演講,會覺得老師所做的才是心目中理想的「教育」,充滿了熱忱、對社會與人的關懷、能感受得到教育本身散發的溫度與力量。
許老師似乎是以他這十幾年的教學以及長期陪伴學生的經驗,在做一個很漫長的環境教育的行動研究。
長期的陪伴,這或許也是許老師與我所知道的其他大學環境教育教師最大的不同?
而培養環境公民最重要也最難以測量的,是終極關懷的探索與建構的階段。
要培養一個環境公民,與培養一個人格健全的人,其實並無二致,強調的是倫理、道德、愛、美好的價值、公益。
「奉獻之愛」、「犧牲個人利益去支持大規模的社會改革行動」、「成為具有胸襟和態度的人,並且活出生命的意義、為理想獻身」、「終極關懷」、「全力投入社會改革」,這不就是我們從三月中下旬以來的社會運動(被稱為「照亮凱道」的太陽花學運)之中所看見的?彷彿也為這場社會運動的核心價值下了註腳。
我漸漸理解,社運不再僅是一時的訴求,背後還傳遞著某種集體的美好願景與更高的價值。它似乎也已構成一種教育的實踐。我看見了舊有的典範失靈,典範轉移的必然,也看見教育應該有的一種高度。
要培養有能力解決環境問題的公民,與培養一位健全的公民,實質上並沒有很大的不同;不僅是環境教育的使命,也應該是所有教育的使命吧。
我不反對老師們在課堂上談時事,我們在家裡也會跟孩子們談。
教育的本身並不僅止於知識的傳遞,教師也不只是傳遞知識的管道或介質而已。價值教育更應該被重視。
我們每個人都具有主體性,或許都各自帶著某種視框或是鏡片在觀看或理解這個世界,各種觀點和聲音,都應該被聽見,展開討論,讓每個人能夠充分去探索,和重新建構自己的觀點與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