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學開始 幼稚園每學年都幫孩子準備了收集作品的檔案夾 期末會有個小小的成長檔案展覽
因此 幾乎學期中間的每個月 我都抽出一點點時間 幫孩子們仔細收集他們各式各樣的作品 並且為他們寫下旁白註解 即使有些作品 僅僅是用原子筆 鉛筆 線條簡單地畫在一張月曆紙或者草稿紙上

上週五那天 咕嚕和瑀魚都各自帶回了一個資料夾 是老師在學校為他們整理的 於是 我在週日深夜的燈下 一張一張仔細瀏覽著他們的作品
也幫他們把家裡收集的那些瑣瑣碎碎的紙片 一道整理進去

每次做這樣繁瑣的整理的時候 我其實一面逐張翻看 覺得有趣 很有成就感 一面又覺得很想流淚

我記得前陣子 當咕嚕突然翻出他幼稚園時期 厚厚一大疊的檔案夾 津津有味地翻閱著時
我總回想起每逢接近期末時 自己是如何辛苦地在深夜和清晨 幫他收集著紙片 通知單 作品 以及所有旅行的摺頁 文章 連同記憶 也同樣覺得很想哭

我傾力地書寫著 為他們收羅 篩選 匯整著生活的記憶 屬於他們的生命年輪還很簇新 也才剛開始慢慢地累積與增厚

在這個學期末 瑀魚的日記畫本當中 有一頁畫著一個非常美麗的 穿著彩虹裙子的女孩 老師只簡單地註記著: 5/20靜心湖

在一個多月前五月二十日的戶外教學 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讓瑀魚在日記本上 留下這個笑吟吟的長髮女生?

原來 小小孩對小小孩的感謝 不過就是這麼單純美好的一件事情

於是我問她: 那個女孩是誰? 瑀魚說: 是班上的大班姊姊沛均 (可是在媽咪記憶中 沛均姊姊是從不穿裙子的)
於是又問瑀魚: 為什麼特別畫她呢? 瑀魚說: 那次戶外教學去靜心湖看青蛙時 本來應該是另一個大班哥哥要照顧她 但是下雨的時候 那位哥哥都不幫她撐傘
而後這位沛均姊姊 主動幫她撐雨傘 一路認真照顧著她 所以 她對這次靜心湖最特別的記憶 就是拿著雨傘的那位姊姊

我聽了之後多麼感動 孩子會因為這樣一件小小的事情 而用如是一幅色彩充滿的畫 去記憶那個事件當中 她想要感謝的人
原來 小小孩對小小孩的感謝 不過就是這麼單純美好的一件事情 就是用全然的誠心 駕馭著彩筆 留下一幅最美麗動人的畫 去回應這樣一份全心全意的照顧 我想 這也是混齡班級才能領受 最接近手足之情的友誼吧

而當我充滿期待地翻開咕嚕的資料夾 其中收納了一張是寒假期間畫給老師的粉紅色賀年卡 另一張令我驚豔的畫是"我的老師" 我凝視著咕嚕筆下的老師 

我的老師

在這兩張畫中 很難得他十分仔細地描繪著老師的五官 眼鏡和頭髮 衣服上的圖案 圍巾和球鞋的鞋帶 並且用了粉色系和淡紫色來上色
我知道咕嚕一定非常愛他的老師 所以畫起老師時 就連做為配角陪襯的椰子樹 也是如此細膩的筆觸 並且抓到了老師的神韻
我感覺得到咕嚕用他的筆 為他敬愛的老師 慎重編織的一份榮耀與光環 來回應老師對他們的包容和溫柔的愛

給老師的賀卡-正面

給老師的賀卡-背面

而我又何嘗不是如此看待所有即將成為記憶的事情?
為自己心愛的家人 不斷掇拾著生命中許多很微小的事情 仔細串聯成串
它們將在雨水中 在陽光裡 閃爍 折射著迷人的光亮 也在歲月的堆疊中 累積著自己的生命厚度

我和咕嚕瑀魚 反覆翻閱著他們的畫冊 檔案夾 和塗鴉本
一起展讀著年輪中 分別屬於他們自己 和我們彼此 一同創作的故事 也一面將家裡四散的圖畫和紙片 概略分類 順手歸檔
並且往下一條生命年輪 繼續增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