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7-03 14:15:10玉山薄雪草

哺育97-6-25

清晨在靜心湖畔漫步
橙色陽光經苦楝的枝葉輕輕篩過 片片色塊灑散在步道 草坪 也落在每個晨型人的頭髮和肩膀

貓咪似的叫聲此起彼落 許多紅嘴黑鵯在樹影間穿梭 有些飛得好低 離我們只有兩公尺近
紅色嘴喙 紅色腳爪 配上一身黑色羽毛 真是醒目

我正奇怪著以前似乎很少看到紅嘴黑鵯這麼不怕人
往前走一點 發現草地上伏著一隻羽毛禿禿的雛鳥
這才恍然明悟 方才有兩隻紅嘴黑鵯 是育雛中的親鳥

雛鳥短短的飛羽已經長出來不少
只是全身灰撲撲的 嘴部也灰灰的 脖子和臉的部分羽毛稀疏 甚至看到一些遮覆不住的皮膚顏色
有時殷殷呼喚著親鳥索食

我實在有點擔心湖畔的野狗多 蹓狗的人也多 雛鳥會不會遭遇不測
咕嚕也跟我想的一樣
我們一直想請阿德把牠放到樹幹上
阿德說: 不用 親鳥會來照顧牠們的

明知道阿德的想法是: 自然中的生養滅盡 我們不應該介入
而且 我們一旦插手 說不定會讓紅嘴黑鵯的親鳥驚慌失措 甚至將這隻幼雛棄養
但我和咕嚕卻又忍不住憐惜著看起來好脆弱的雛鳥

我們在草地上蹲下身 咕嚕好奇的小手一靠近 視力還不佳的雛鳥就會以為是親鳥來餵食 頻頻張大了嘴巴
不一會兒 牠居然振了振翅 低低地沿著草坪飛遠了一兩公尺才停下來

原來牠是離巢的雛鳥呀 可能飛行能力還不好 也還不會自己覓食
不過 我知道親鳥在這個時候讓雛鳥離巢 是有牠們的用意的

每一個新生命從降臨的那一刻起 就註定了要面對自然界的挑戰 惡劣天候 掠食者 疫病... 種種自然淘汰的篩網
只有能夠適應環境 通過考驗者 才能存活下來 延續生命 也在子代身上延續優勢基因

我和咕嚕終於比較放心地走了

繞湖畔一周之後 我們又同時想起那隻雛鳥 似乎仍不免隱隱擔憂著牠的安危
以視線掃視搜索著草地附近 定睛一瞧 兩隻親鳥正在靠牆的夾竹桃上停棲觀望 並且變換著位置
在矮牆的下邊 一前一後兩隻灰灰醜醜的雛鳥 正仰著頭在等待親鳥捉蟲回來餵食 黯淡駁雜的羽色是很好的掩護

大概是親鳥發現我們一家停步觀望著牠們 遲遲不敢落下餵食雛鳥
所以 我們就匆匆離開湖畔步道 往回家的路上
讓紅嘴黑鵯一家好好享受天倫之樂



前幾天頻頻收到同事間轉寄的一篇腸病毒重症的文章
當自己家中也有稚齡的孩子 讀起那篇描述從感染到病況急轉直下的文字 特別感同身受 那是一股很深的憾動

前段時間才看了李淳陽昆蟲記
關於搖籃蟲媽媽費心製作搖籃 狩獵蜂媽媽築巢 為孩子貯存食物...的故事
讓人不禁深信 昆蟲也有母愛 具有心智 能夠思考

如果每個生命的誕生 註定都要接受大環境的考驗 自然界的生存競爭
做父母的 究竟能夠為孩子預備些什麼呢?

從可以自體產生食物與抗體的哺乳動物 到辛勤築巢覓食的鳥類 昆蟲
從任孩子無度地索求 汲取自身的養分
到自己親手製作打理 只為盡心盡力滿足孩子生理 心理 甚至是知識上的一切需求
親職的角色 似乎總是在孩子成長的每一個階段 不斷地餵養著孩子
直到孩子可以完全獨立 可以展翅高飛

有些鳥類甚至在孩子的羽翼尚未長齊 即狠心驅趕孩子離巢 但持續餵養至他們可以自行覓食
只為了讓他們儘早學習獨立生活的技能

親情這兩個字 似乎萬物皆然 放諸四海皆準


最近讓咕嚕在下班後跟著我
當我在上瑜珈課 他就自己在運動場上看別人打球 在寬廣的空間自由地探索遊戲

事實上 他並沒有全然獨立地離開我 總是自己玩一段時間 又回到我身邊
抱我一下 或者與我交換一個笑容和彼此凝視的清澈眼神
有時不小心碰撞桌角 弄痛了自己 也會回到我的面前喊痛 希望得到一個擁抱 一點安慰

而我也逐漸地意識到 自己並沒有辦法完全專注於課堂 總是不自覺用視線的餘光 搜尋一下他小小的身影在哪一個角落
也因為些微的分心 常在單腳站立的樹式 空中劈腿 半月式...練習中 不時失去平衡

我思索著這若即若離的微妙關係 究竟該名之為牽掛 牽制 還是油然而生 如臍帶相連的情感?

哺育這兩個字 似乎已不再只是滿足孩子的口腹而已....
總覺得它包含了更多情感的成份和意義
以前是在懷抱中哺乳
現在是倚靠 是安慰與關心 也是信任與存在確認的安全感
只是 這一份聯繫 已經從餵養的關係 在不知不覺地轉換為心靈與情感上的互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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