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5-20 02:30:09Miya

飄落的永久花(58)

月妃的遺體,依著雲上國的禮俗,在雲顥冰喜愛的山水間下葬。這件事是璧兒央求著雲顥冰同意,將月妃葬在雲顥冰最喜歡的那片風景之中。

「唯有如此,月妃才最能夠與你貼近,我想她會很高興的,葬在這麼遼闊,風景這樣謗薄的地方」璧兒是這樣對雲顥冰說的。

  雲顥冰也是重情重義性情中人,他感動月妃對他的心意,他不能給月妃他的心他的感情,至少可以滿足她最後一點願望。而且這裡的月亮皎潔又圓滿,月妃看到這樣的月光,應該也會高興的。

  當月妃被蓋上最後一杯土,每個人在她墳前丟下星辰花,白色純潔的小花朵,覆蓋在月妃的墳上,似乎在為她裝飾這個墳墓,而不是只有一片塵土,這個為死者最後祝福的儀式,令人感到莊嚴又溫暖。讓死亡,並非只有悲痛。

  璧兒將星辰花臥在手上,她捨不得和月妃告別,遲遲不肯丟下花朵。

「璧兒,別這樣,讓月妃一路好走吧」雲顥冰感覺到她的傷心。

  芙爾珍在月妃的墳前拜了拜,起身也勸著璧兒。「賢王妃,其實姊姊她,是很想和你成為好友,只是姊姊從小好強,她說不出這些話來,她也寫信告訴我,她很後悔對你做了不智之舉,希望你能原諒她,我想你的祝福,是她的心願,也是代表你肯原諒她了,丟下花替她送別,也代表你原諒了她」

  璧兒看著月妃的墓碑,眼裡盛滿了淚水,她忍著傷心,丟下了星辰花。

「灝冰」丟下花後,璧兒再也忍不住情緒,哭倒在雲顥冰的懷裡。

  她不想用眼淚來送別的,但是她做不到。

 

 

  祭拜過月妃後,雲顥冰及嬪妃們,一起到「淨心院」探望王太后,請安問好。

  王太后本來就不喜人打擾,招待了大家一些茶水和點心,個個嬪妃們也回宮去了。留下來的,只有雲灝冰和璧兒,還有彩妃。

而在此時,彩妃自行要求到山水間來,陪伴王太后一起修行。王太后沈思了一下,叫喚彩妃到佛堂裡

一個多時辰,彩妃從佛堂裡出來。

「王,王太后已經答應我,讓我來山水間,請王成全」彩妃跪在雲顥冰的面前說。

  此時,王太后請人出來傳喚雲顥冰。趁著這個時候,璧兒拉住彩妃,往外頭走去。

「賢王妃,你這是做什麼呢?」彩妃倒心平氣和,不像從前那樣心高氣傲,老是箭弩拔張。

「我才想問問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為何堅持要留在這裡?難道連在宮裡的地位,你也要放棄嗎?」璧兒比她還心急。

「王宮的一切,紛紛擾擾,留在這清靜之地,我再也不用當一個只有虛名的妃子,我做的這個決定,是我覺得這一輩子,做得最好最有價值的一件事」

「是不是月妃的死,影響了你,彩妃,那不過是一時的失落,過一陣子心情平靜了,也就好了,你這麼有才華又漂亮,宮裡的舞蹈團還等著你教學呢!你讓舞團裡的人找到自己的出路,我常看到他們跳舞跳得好開心,這都是你的功勞」璧兒說。

「賢王妃,別把我說得那麼好,月妃的事,我是難過,但我難過的是,善良一心愛她王死了,而我這個幫兇竟然活著」彩妃眼裡滲出了淚。「月妃要起心殺你,我是幫兇,天香焚是我告訴她的,大漠之手也是我告訴她的,我不斷的慫恿她,除掉你,用她愛著王的心,一步一步的借著她的手殺你」

「月妃這麼相信我,到臨死前,始終沒有提到我告訴她的任何事,我現在覺得,害死月妃的人是我,我沒有辦法面對自己,我的手有看不到的血腥,上面佈滿了你的血和月妃的血」彩妃看著自己的雙手,深具罪惡感的說。

壁兒很驚訝事情竟然是如此,但沒有太久。彩妃願意對她自白,並有罪惡感,表示她還是善良的。一個月妃的事件已經讓她夠難過,她不願彩妃也做令自己後悔的決定。

「彩妃,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知道你不是故意這樣做,你的心已經得到譴責了,如果不能平靜,住在這裡一些時日,之後還是回宮吧」璧兒已經選擇寬恕。

「我打了你那一次,我就應該出宮去,或許這些事不會發生」彩妃摸摸自己的臉蛋,說:「因為這張臉蛋,從小得盡疼愛,我認為天下男人都會喜歡我,自從在宮中受挫,看到王對你一往情深,看到明妃得到王的尊重與賞識,我的心中充滿怒氣和妒嫉,我覺得自己變得好可怕,天天都有害人的計謀產生…..

「身為王上的妃子,為了爭寵為了地位,為了得到王的注意,讓我扭曲變了樣,以前只是傲氣嬌氣,現在心中卻只是仇恨和心計,我痛恨這樣的自己」

「彩妃,你知道來到山水間,那意味著什麼嗎?你會只剩一個空名份,其他什麼都沒有,從此過著清心寡欲的生活,甚至沒有再開創人生的機會….如果只是不想待在宮中,求王讓你出宮去,你只是在感情方面跌了一跤,這只是人生的一小部分,或許你還是遇到好男人,會一心一意的疼你愛你」璧兒還是苦口婆心的勸著。

彩妃對壁兒淡淡的笑,眼裡有一份寧靜。「不需要了,我得到過最好的男人,至高無上,無人可比,我也得到過尊貴的身份,富貴無虞的生活,但我並不滿足,其實我並不愛王,只是不想輸,所以才爭寵,生了一大堆壞心計,若是繼續在紅塵中,就算我得到別人羨慕的一切,但我卻作不了自己」

彩妃只要淡淡一笑,就如此動人,她這樣恬淡的笑容,反而說服了壁兒,勝過千言萬語。「但願你真的不會後悔」

「賢王妃,我向來討厭你,但我卻很佩服你,你忠於自己,順著自己的思想,過自己想要的生活,而我也想要效法你,讓我擁有一段自己選擇的人生」彩妃抬頭看著清澈的藍天,嘴角帶著與世無爭的笑容。

那樣的笑是發自內心的,比任何時候都還要讓人心動,而且給人溫暖的感覺,不似她從前的豔麗冰冷。璧兒看著,覺得她像是洗盡鉛華,斷了七情六慾,學會了放下。這何嘗不是另一種活著的方式。

「看什麼呢?我對你這麼壞,你會捨不得我嗎?」彩妃看著璧兒說。

「我只是覺得可惜了,舞蹈團失去了一個好老師,其實我也佩服你,年紀輕輕竟可以看破紅塵,從此了無牽掛,隨心而活」璧兒說:「我沒有辦法像你一樣灑脫」

  彩妃又對她微微笑。「下輩子我們做好朋友吧!我祝你與王白頭偕老」

「謝謝,希望你的祝福可以成真」璧兒不敢想,尤其她愛上的,是一個君王。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彩妃說:「好了,我該去整理我的物品,初來乍到,我想多熟悉環境,學會獨自打理自己」

  彩妃說完,逕自走回淨心閣,她這樣灑脫的走,竟讓璧兒心生羨慕。思及以往的種種,璧兒還是嘆了口氣,彩妃翩翩起舞的樣子,只能留在她的心中,變成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