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與愛是一體的兩面——[自我是什麼東西]5
前文說家庭結構之變質、功能之喪失,自外部看是源於混淆了家庭與社會的功能,遂導致家庭的威權化。但若自內部看,則是由於身負以愛去啟導兒女之責的父母,事實上並不充分具備愛人的能力;遂在力乏之際忍不住假借威權去鎮懾生命、穩定局面,寖假遂導致家庭的威權化。
真的,且慢說人格的強者,就舉最普通的體力來說好了:當一位媽媽在疲倦之時(上班、做家事一整天,到夜晚巴望嬰兒趕快睡著好休息……),嬰兒卻偏哭鬧不肯睡覺,再愛孩子的媽媽這時都可能會忍不住抓狂打孩子屁股。原因何在?不過累了,力不從心,遂喪失愛的能力而已。
在體力上已然如此,在人格的強度上就更不例外,所以我們才說「愛是自我成熟的充分證明」。原來自我(或說自由)與愛根本是一體的兩面,只是落實於親子關係,各有其本末先後罷了!在父母,是秉其成熟的自由人格去發出純淨無私的愛,以幫助孩子發展出自由的人格,也同時藉此以自證其自我為成熟自由的自我。在孩子,則是在父母無私之愛的蔭庇下,得以順利成長為一自由的自我,從而也成功發展出愛人的能力。所以,父母一方面教孩子愛,同時也是在實踐地學習完成其自我,這也是一種教學相長罷!也可以就稱之為「身教」。
於是我們乃可以清晰地描述家庭生活的合理情狀,那就是一個全家人(親子)一起參與共修的生命成長歷程。在這歷程中,親子各有其自己的成長課題與考驗,卻也互相滲融為一體。亦即:我的生活中有你,你的生活中也有我;孩子的自我成長靠著父母的愛的支持,父母的愛的成立也要看是否真能幫助孩子長成為自由獨立的人格;總之是自由與愛是一體的兩面,親子的生命人格也實有其緊密的關連。我們乃知孩子的生命不健康,多源於父母不健康;父母缺乏愛的能力,孩子也多半學不會如何愛人。原生家庭對人的人格養成的確具有深遠的影響,所謂「三歲看八十」,我們又怎能不正視「家庭功能正愈益喪失」這個大問題呢!
而這個問題所以如此重要,無非是根源於「自我是必須在生活中漸漸長成」,而「自我成長的最重要場所就是家庭」,而「成長的方式必然是親子的同修共學、自由與愛的廻環相生」這幾點有關自我的基本肯定罷了!
當生命自我在良好的家庭生活中得到啟導與奠基,他才能具有起碼的人格強度或愛的能力,足以離開家庭,參與社會,去和其他人建立良好的人際關係,亦即本質上皆基於善意與互愛而建立的人際關係。一定得是這樣的人際關係才會是開放、自由、真實、有意義,而足以彰顯自我的存在,使自我得到存在的證明與存在範圍的擴大。反之,無存在自信與愛人能力的人,便必然只能以自私、自我防衛的心去和人打交道,結果則必然誘發彼此間的懷疑、防備、詐欺、爭鬥而造成自我的受傷、退縮、變質為虛假、虛妄,且與愛人能力之喪失形成惡性循環。
由此,自我的存在狀態遂可大分為兩途,即真我與假我,而關鍵則在自我中有沒有愛。於是真我假我遂成為探討自我問題時一對極重要的基本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