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風的飛鳥是幸福的

我一直　迎著風

找尋著甜蜜幸福的青鳥

我愛你　如果



我記得，好像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有來逛逛公司了。公司的大門正對著台大醫院站出口，所以貫穿公司的中央走道，總是在傍晚的下班時刻，有著人來人往的熱鬧。

所謂的公司，也就是同志口中對２２８紀念公園的匿稱。大約在網路尚未發達的十年前，真可謂為２２８紀念公園的全盛時期。在當時晚上八點左右，想挑個好站位釣人，可能都還得卡位或是到處閒晃碰碰運氣，其最強同志人氣聚集地的封號，由此可見一斑。

不過，隨著社會風氣的開放，同志交友網站、論壇、聊天室的興盛，以及同志酒吧、餐廳，一家接著一家的開。２２８紀念公園的同志人氣，也就慢慢的失去了往日的光環。

人氣減退，卻也不代表就沒人氣了，還是有許多的同志朋友無時無刻的會前來朝聖或是懷舊。我想，我就是其中一人，畢竟這裡也是我對同志相關知識的啟蒙地，在公司最興盛的時期，我有幸還能參與其中，聽到同志前輩的許多故事和心情。



蓮花池旁的林蔭大道，有些人三三兩兩的坐在涼亭聊天，有的人則靜靜的站在樹邊，等著釣客的青睞。嗯，很多熟悉的東西都沒變，改變的只是人少了許多，步調變的緩慢了些。在這聚集著許多男孩的森林，我的目光，很快的就被一個獨坐在角落的男孩所吸引。稚氣未脫的臉頰，夾帶著一股憂鬱的氣質。

「你好，在等人嗎？」　這句話真是釣人的經典老梗，卻是好用到一個不行。

「沒有，只是想找人聊天。」　很好，沒被打槍，還有更進一步的機會。

經過了一陣子的攀談，大約對這個憂鬱男孩，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男孩家住新竹，目前高三正準備考大學。因為被升學壓的喘不過氣了，於是在一個月前開始，每個週末都和家人謊稱要到台北找同學唸書，實際卻是在公司與台北車站之間遊蕩。釣到人，就到對方家裡過夜，沒有收獲，就睡台北車站。直到星期一凌晨才坐野雞車回新竹。

我摸了摸男孩的臉頰，順手拭去了他眼角即將落下的淚。這男孩如果不是個戲子，那就真的是太惹人憐惜了。任何號稱自己是葛格的，要是看到這種感人肺腑的橋段，我相信都會想馬上把他帶回家疼愛(蹂躪)一番，完事後，再感性的告訴對方「我想照顧你一輩子」。不過，我終究是個理性高過感性的人，腦袋開始想到新聞裡的一些男同志在賓館一覺醒來，身上財物被洗劫一空的慘事 ......。

我試圖平復著男孩的情緒，心裡也算是在測試水溫，看他到底要演多久？男孩冷不防的抱住我說「可不可以帶我走？」帥啊老皮(註一)，通關密語終於出現了。但是，幹！我要怎麼回應他呢？難道我要抱著「財物被洗劫一空」的風險，把這隻誘人又可口的獵物帶回家享用嗎？



我的感性終於推翻了理性，心裡一直默唸著「他年紀還小，不會這麼狼心狗肺的。」乘以Ｎ次，甚至也做了最壞的打算，反正錢再賺就有，到口的肥肉可別溜掉啊。帶著男孩走進我的套房以後，我問他要不要先去洗澡「可以和你一起洗嗎？」天啊，這男孩真是太會攻心了，要是他生在古代的後宮，應該很快就可以把皇后娘娘幹掉做肥料了吧。

龍心大悅的我，小心翼翼的牽著寵妃的手走進浴室。此時此刻，我的激安指數大概已經瀕臨破錶階段了。吹乾頭髮以後，我們抱著在床上滾來滾去、嘻皮笑臉的玩鬧。突然之間，我們安靜了下來，怔怔的凝視著對方。空氣中凝結著一股曖昧的氣息，平靜的海平面，彷彿預告著即將來襲的狂風暴雨。

男孩的臉，湊了過來就是一陣舌吻。而男孩的手也沒閒著，在我的胸口游移著、撫摸著。這小子的功力挺深厚的，一定是經過了高人指點，顯然我是不用太擔心，等等面對的是一條死魚吧。

再這樣搞下去，身為葛格的我，似乎就顯的有點太被動了。我擋住了男孩的手，一把掀開了男孩的上衣，吸吮著男孩的胸膛與奶頭。而另一隻手當然也沒閒著，熟稔的解開男孩的皮帶扣環與拉鍊，不一會功夫，男孩被我脫到只剩條腫脹不已的小內褲了。



男孩的身材曲線是那麼的細膩完美，我的舌尖變成了一具搜尋引擎，在男孩的身體地圖上探索著未知的神秘與青春的美好。慢慢的往下搜尋著，我拉開了男孩的內褲，彈跳出一根形狀漂亮的陰莖，我緊緊的含住上下來回的律動著。

男孩終究還只是個男孩，敏感的激點很快就來臨了。男孩緊緊抓著我們交握的雙手，忘情的呻吟著。我加快了律動的速度，突然之間，男孩將我推倒在床上，一道道白色濃稠的液體飛射在我的胸口 ......。

男孩拿了盒抽取衛生紙，溫柔的將我身上的液體擦掉。「換你進來了，要小力一點喔。」男孩有些難為情的準備開門迎接我，我卻靜靜的將自己剛剛被退下的短褲又給穿了回去。「你怎麼了，生氣了嗎？」男孩有些疑惑的問著，「沒有，我沒有生氣，我可以抱著你睡覺嗎？」男孩害羞的點了點頭。

「我不希望我們的第一次，是在狂抽猛送之中結束。如果可以，你願不願意每個週末都來陪我？別再去公司釣人，也別再過著漂流的生活了，好嗎？」男孩沒有回應，只是頭在我胸口埋的更深，雙手也抱的更緊了。

我們變的沉默，床頭音響演奏著「布拉姆斯的Ｄ大調第一號小夜曲，第四樂章。」微弱的小夜燈依舊認份的亮著，「謝謝你給我一個喜歡你的機會，我真的很喜歡你。」我在男孩耳邊輕聲的說著，在睡著之前。



於是，男孩變成了我的週末男孩。每到了星期五下班，就是我心情最愉悅的時刻。快樂又甜蜜的生活過了兩個多月以後，我接到了公司準備調派我到高雄協助開新分店的消息。「我被調派到高雄支援開新分店了，短則半年，多則可能要一年左右，你願意等我回來嗎？」男孩難過的說不出話，只是靜靜的讓淚水滑過臉頰。

一個多月後，高雄新分店的營運漸漸的步上了軌道，我終於可以休個五天的長假回台北，但沒有先聯絡男孩，只是想給他一個驚喜。走在台北車站附近車水馬龍的街道，我突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而且旁邊還跟了一個中年男子。兩人慢慢的走進了一家旅館。

我的心瞬間揪結，始終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顫抖的右手拿起了手機，撥了通再也熟悉不過的號碼。「喂，你在那？」「我 ...... 我在同學家唸書。」男孩有些心虛的停頓了三秒，「喔，是嗎？你同學家住旅館啊？」男孩沉默著，再也答不出話來，而我的情緒卻已在崩潰邊緣。

「你就繼續這樣墮落吧，總有一天會玩出病來。對你付出的真心，我會當它都被狗給吃了，操！」男孩在電話裡痛哭失聲，求我聽他解釋，我卻怒不可遏的將手機摔到馬路中間，任由來往車輛將手機碾碎 ......。



隔年夏天，我又調回到了台北的某分店上班，繼續過著我優雅閒逸的單身生活。某天下班回家，照例還是先在電腦前收了收信，也順便看看網路新聞。突然間，在收信匣裡眾多的垃圾信件之中，看到了一個讓我熟悉不已的名字。

親愛的大哥　收信快樂

好久沒見到你了　一直很惦記著你

不知道　你是否還在生我的氣

寫這封信　是想來和你道別的

因為　寫完這最後一封信以後

我就會把所有可以聯絡到我的方式都刪除

包括我的手機號碼　也會在明天之後退租

也許你會很疑惑　也一定會想問原因

如果我說了　我真的希望你別太驚訝

在去年　你被調派到高雄之後不久

我的身體裡　住進了一隻名叫「leukemias」的蝴蝶

leukemias 是什麼？我查了查網路搜尋引擎，出現讓我驚訝又難過的內容。「leukemias 為白血病的英文學名，即一般所謂的血癌。白血病發生時是指骨髓製造大量且不正常的白血球，這些不正常的白血球被稱為白血病細胞。在疾病初期，白血病細胞尚能維持人體基本功能，但隨著時間演進，大量的白血病細胞會排擠掉白血球、紅血球及血小板的生存空間，而使得正常血液細胞無法發揮功能。」

我的身體　開始變的很虛弱　臉色發白

頭髮也開始慢慢的掉落　身上也會出現斑點

在剛被醫師告知　我已經剩下不到五年壽命時

我腦中真的是一片空白　當時我只想抱著你痛哭

可惜當時的你　已經被調派到高雄開新分店了

後來　我們在電話中　也沒勇氣告訴你實情

但我已經不是你當初剛認識的那個可愛男孩了

為了在你心中留下最美好的印象　我決定不再找你

而你去年看到和我進旅館的中年男子　是我的前任男友

因為難以忘記你給我的溫暖擁抱　所以我主動約他做愛

只希望在他的懷抱裡　還能找回一絲絲你給我的幸福感

對不起　請你原諒我　選擇了這麼自私的手段去懷念

我真的沒有想到　最後一次見面　竟然是如此的不堪

去年努力考上的國立大學　唸不到三個月我就休學了

目前能做的就是整天在家裡養病　或是往醫院報到

也許再過不久　我就會固定住在醫院了

簡單的講　就是血癌末期的等死階段

大哥　看到這裡　請將眼淚擦掉好嗎

就像第一次見面時　你幫我拭淚一般

其實這封信寫到了這裡　我的心情是愉快的

而日子越來越少　反而會有種如釋重負的輕鬆

我的生日剛過　在家人的陪伴之下

我許了三個願望　前兩個願望

不外乎就是父母健康、家人平安

但是　那不能說的第三個願望

我想　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了

我希望　「你能永遠記得我」

你是我今生最難忘的男人

我愛你　來生再見

壓抑以久的情緒，終於在最後一刻繳械，化成了豐沛的淚水，痛哭失聲。「我會永遠記得你，還會把你的名字，一刀一刀的刻在心裡。」那一夜，我喝的爛醉。在醫院醒來時，我好希望自己就這樣醉死別再醒來。



有光的題材是幸福的

我始終　背著光

找尋著離我而去的身影

如果　我愛你



■ 男孩森林 主題音樂

無與倫比的美麗　蘇打綠

作詞、作曲：吳青峰　演唱：吳青峰 ( 蘇打綠 )
http://www.youtube.com/watch?v=dDeus3TraM0

天上風箏在天上飛　地上人兒在地上追
你若擔心你不能飛　你有我的蝴蝶

天上風箏在天上飛　地上人兒在地上追
我若擔心我不能飛　我有你的草原

嘿～ 嘿～ 你形容我是這個世界上無與倫比的美麗
嘿～ 嘿～ 我知道你才是這世界上無與倫比的美麗

天上風箏在天上飛　地上人兒在地上追
你若擔心你不能飛　你有我的蝴蝶

嘿～ 嘿～ 你形容我是這個世界上無與倫比的美麗
嘿～ 嘿～ 我知道你才是這世界上無與倫比的美麗
嘿～ 嘿～ 你知道當你需要個夏天我會拼了命努力
嘿～ 嘿～ 我知道你會做我的掩護　當我是個逃兵

嘿～ 嘿～ 你形容我是這個世界上無與倫比的美麗
嘿～ 嘿～ 我知道你才是這世界上無與倫比的美麗　嘿～ 嘿～

天上風箏在天上飛　地上人兒在地上追
你若擔心你不能飛　你有我的蝴蝶

我若擔心我不能飛　嘿～ 嘿～　我有你的草原



註一：「帥啊老皮！」是不滅的萬能神話「馬蓋先」所常說的口頭禪，看的懂這句的人也代表你已經有點年紀了 囧，百戰天龍這部美國影集，可是我當年每個周末最重要的精神食糧啊。

阿翼碎碎唸：好久沒有寫短篇創作了，但我還是要強調一下，這是一篇創作的文章，也是篇虛構的故事。希望不會再有人留言問「那個男孩後來怎麼了？」我想我的標準回答應該都會是「他變成了一隻蝴蝶，永遠住進了我心底。」吧。(笑)



阿翼A-WING　2007/1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