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寫的。沒上傳部落格

早上在中國商店買太陽眼鏡

遇福建女子

這一面之緣如同字面上的意義

只見一面

像兩隻回巢與出巢的蜜蜂

於蜂巢前的緊湊對話

因為我必須趕去印尼大使館辦簽證

兩人匆匆分手

只留下她電話

兩個小時後

我送出簽證申請

走出印尼大使館

沿著海邊回市區

海浪一波一波舔著沙灘

也一波一波地鹹溼了我心緒

我摸出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

我記得她買香水

問老闆哪種牌子比較好聞

生意嘴的老闆說人漂亮擦什麼都香

再記得她有一對適合牛仔褲的長腿

牛仔褲有兩道故意撕開的裂縫

像恐龍的爪痕

「所以，妳已經來東帝汶兩個月了？來工作？」

『只是來玩的，現在住朋友的店⋯』

吊詭的是這些無關緊要的細節和對話如此歷歷在目

她的臉孔卻記不起來

⋯好像是那種不醜也不美

工蜂似的容易被忘掉的平凡臉孔

如果用力想的話

她的鼻子可能會浮現

再用力一點的話

眼睛、眉毛、眉角的痣⋯也排隊出現

等到嘴巴顯影的時候

鼻子卻不耐煩了

像日照下的冰淇淋溶解了

鼻子的溶液把五官的其他部份糊成一團

再也沒辦法湊成一張臉了

所以我決定打這通電話

確認那個主動散發好感的福建女子

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張臉？

---------------------------

打電話這種再平凡不過的事

不就找個公用電話投幾枚銅板？

況且這裡是首都呢

不是嗎？

我一眼就看到街角有個電話亭

越走近它就看得越清楚

才發現這其實“曾經是”電話亭

話筒被扯掉了

儲錢箱被挖走了

身上因各方人馬施虐而掉漆、破裂、生鏽

我因受騙走了一段路而帶著髒話的一捶

在它身上添上看不出來的傷痕

所以

電話亭原本的功能退位之後

轉任出氣筒、煙灰缸、小型垃圾集散地、人狗公廁以及留言板倒是挺稱職的

我還記得有些商店

有公用電話服務

先找到一家賣電話卡的

老闆說他沒有

介紹相隔五六間的百貨店

記得那間店有

百貨店老闆娘說以前的確有

但是兩年前就不做這生意了

因為騰不出人手來計時計費

『如果要打電話的話，只好用手機買這裡的易付卡⋯不然好像還可以去電信局打⋯電信局就在總統府和郵局之間⋯』

也就在剛剛發現“曾經是電話亭”的那附近

從“曾經是電話亭”走到這裡要十分鐘

可是從這裡要走回去

就背負了太多的怨氣和咒罵

走起來比一百分鐘還累

出了首都

連電信局也不一定有

更別想打電話了

----------------------------

約了在關帝廟見面

我們幾乎同時到

我走路

她坐計程車

「妳住很遠嗎？」

『不遠，可是這裡的土人很壞，看到中國女孩子自己一個人，就會吹口哨啦、怪聲亂叫啦，有時候還會靠很近，像要對你出手⋯嚇都嚇死人了⋯所以我自己一個人都坐計程車。』

「真的啊？我遇到的都很友善，都是笑容滿面的。」

『那是因為你不是女生，他媽的那些土人對中國女生很壞的。』

連“他媽的”都說出口了

她還挺氣的

然而土人為什麼對中國女性這麼厚愛

土女人單獨在街上走也沒人吹口哨什麼的

從福建女一下車

來往的土人就一直瞧著她

真是奇怪了

她又不是國色天香

頂多只是比較白

頂多只是穿了一件露半背的小背心

露出從頸椎到第十節脊椎這塊背

而且背上有不少青春痘

下半身是那條有恐龍爪痕的牛仔褲

套上四指高的高跟鞋

丟到台北市

不過是個讓人視而不見的村姑罷了

可是現在即使有我在她身邊

土人還是對她吹口哨

露出曖昧的笑臉

叫鬧著你聽不懂但是可以想像必定是淫穢的話語

真的很奇怪啊

甚至早上和我親切地打招呼的機車行技師

也在此時的夾岸猿啼中貢獻一份聲色

完全不因我的存在而稍有收斂

東帝汶的男性們對中國婦女的愛慕

會不會太狂熱了點？

----------------------------

「我們去海邊好了，這裡的夕陽又大又圓又金光，超級漂亮、超級浪漫。」

嘿嘿

而且人在夕陽下

坑坑巴巴的臉就變光滑了

皺紋也會閃閃發亮

連九孔都會變劉德華

『我才不敢呢，你不知道，很多中國人在海邊被土人用彈弓射，尤其是黃昏以後，土人藏在樹林裡，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射昏，錢就被搶走⋯』

本來想表現“有我在，不用怕”之類的英雄氣慨

但是一想到這短短的幾十公尺東帝汶的男性熱烈歡迎的程度

就算說了

不但說服不了福建女

連我自己也不相信

只好放棄海邊散步、牽手、吃飯、下藥（有這步嗎？）、睡覺⋯之全套把妹流程

不如直接帶回旅館

三級跳到吃飯這步開始吧

『你的旅館？很遠嗎？要坐計程車？那有點麻煩，不然到我朋友的店好了⋯』

這下子雖然把妹流程要變成喝茶、聊天、吃飯、下藥（這步還是保留吧）、睡覺⋯

整體而言還是充滿希望的

因為真的感覺到她是喜歡我

從她看我的眼神

從她說話時傾身朝著我的磁力線⋯

----------------------------

 店裡的易開罐青島啤酒賣美金兩塊錢

很貴嗎？

沒錯

超市只賣美金一毛五

福建女把我帶去朋友的店

店裡還有三個福建女

懶懶膩膩地睡臥於沿牆伸展的長沙發

沙發的塑膠皮革散發著頑固的煙味和酒氣

燈光朝著天花板打

反射成微弱的散漫黃光

所有東西看起來如夢境般地輪廓不清

包括他們特地轉給我看的鳳凰衛視的台灣新聞

報的正是倒扁大遊行

福建女說

這裡的福建女

只要你喜歡的

都可以帶到後面的房間按摩

還可以打包外帶⋯

所以

東帝汶土人為何對福建女吹哨

大家應該跟我一樣茅塞頓開了吧

而好學之士不免還要問：

『最後，你到底幹了什麼？』

哎呀！再一次重申

我這種窮酸鬼啊

因為“帶到後面的房間按摩”要錢

要錢就是要我的命

我為了保命

什麼都沒幹 ⋯

＃帝力海邊，他們用麵包屑引蟲出洞，抓住蟲的頭，小心扯，太粗魯就會扯斷。

蟲可以賣給釣魚的人。

＃後來在金門才知道這是沙蟲，是特色料理，賣很貴

東帝汶除了拿來釣魚  不知道敢不敢吃

我吃過

但是嚐不出好不好吃

因為心裡很掙扎

「金門在地人都知道沙蟲這道「美食」，用清炒的最好吃。不過你知道沙蟲是什麼嗎？沙蟲其實是一種星蟲類的蟲，長相就像一條長長的腸子，還帶點粉色，生活在沿海海域，當漲潮的時候牠們會從泥土鑽出來，退潮的時候就躲在泥沙裡，因此才被稱為沙蟲。由於沙蟲在金門泥沙灘很常見，因此是一一種當地美食。事實上，沙蟲煮熟後會變成白色帶灰的色澤，口感有點像橡皮筋帶脆度，由於牠屬於海鮮類，所以生食也是可以的」。。。蘋果日報

＃圖片：https://howlife.cna.com.tw/life/20150308s003.asp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