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甲媽2015
算起來是第四次參加大甲媽遶境
本來可以又一次完整的九天八夜
卻因為忘了一天的開始是零點
要從“前一天”的晚上就去等候
所以錯過了鎮瀾宮的起駕
一直到“第一天下午”才搭客運到彰化
雖然還是第一天
其實已經進行了十幾個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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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八夜
除了退休和自由業（沒有固定上班）的人
一般人很難湊足這麼長的假期
所以也不盡然要一次走完
你可以分幾年、分段
拼湊完整的遶境
短時間這些遶境的內容並不會有太多變化
甚至參加的人固定的面孔也極多
可能會讓你在疲憊的狀態下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有些人一走就是幾十年
自有工作室者以大甲媽遶境為每年的員工（兼老闆）旅遊
也行之四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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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甲媽遶境很容易一試成主顧
每年撩撥信徒不安、悸動
有些人是真的因宗教感動
就算你是宗教絕緣體
也是很棒的浪遊盛會
更精確的說法是“盛宴”
食物、飲料、水果沿途供養
因為堅信越快被隨香客享用完
這年的運勢越好
所以
還積極地勸你多吃一點、多拿一點
開始還會克制
不要吃太多
但是食物一棚比一棚蒸汽騰騰
平常捨不得買的飲料
又是一盆盆免費可取
你就抱著每處淺嚐的心態
飲料儲於包袋
越走越多勸食
你意志越來越薄弱
於是一趟遶境下來
總是胖了
熱量攝取總量
足以供給遶境兩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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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需要被滿足
最容易被滿足
就是食慾
但是
一個人再怎麼能吃也不過一個肚量
既不能像松鼠存於食囊
也不能像駱駝積於駝峰
但是人之勝於禽獸在於工具的運用
外掛
一個背包
兩個提袋
再加滿滿的機車置物箱
就達到正常貪欲所能負荷的重量
如果途中有粽子、番茄之類沒及時吃掉而餿掉
又有良心上的不安苛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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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人類的腳程而言
時速約五公里
大甲媽遶境來回三百公里左右
需要六十個小時
九天八夜並不是如日常
日落天黑就休息睡覺
大部分的夜晚都在推進的
有兩百間廟宇要向神轎打招呼
有無數的砲陣對神轎依依不捨
第一間廟的歡迎儀式是有意思的
第二間是可以補充重點的
第三間是溫故知新的
第十間
第二十間
第三十間
第一百間
....
第一百九十九間呢？
能忍受這一路的重複
還非神不可
凡人是受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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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群結隊的進香者
有的是同學
有的是家族
有的是網路號召而來的
為同樣的目標
比如說“全程徒步不搭車”
也有本身就有宗教信念而聚結
這些團體共同的特徵是不太和團體之外的人交流
甚至交談也是愛理不理的
我們可以理解這種心態
就像參加旅行團
只和團員交際
即使在國外遇到同胞也不會太熱心交談
因為怕跟丟
如果不了解這種團體的心態
可能因為好奇問他們問題
得到冷淡的回應而咬牙切齒
但也有例外
得到常人的反應
還會歡迎你回鑾經過大甲溪橋頭
到他們的點心站吃炸地瓜或喝咖啡
我果真來到他們的點心站
但是咖啡喝完了
肚子又太撐
不能容下有油有麵粉的炸地瓜
覺得有點辜負他們的善意
此次也遇到騎腳踏車的小團體
穿同樣上衣
配相同置物箱
休息的時候圍成一圈打舖克
全然不看團體外的人
我當然不會自討沒趣去接觸他們
是某天到某宮廟借宿
他們早到佔了大廳
見我來像個主人似的問東問西
“你是要來借宿的？”
“你的車不能停那裡”
“停這邊也不行，會擋到抽屜”
“你有問過廟主沒？”
這間廟兩年前我也借住過
廟主是怎樣的人我怎麼不知
但是還不明白你們是不是他們的親戚什麼的
這次我就低調順從
結果
這個團體也不過是借宿的香客
氣燄卻要高於獨行香客
想想也是可笑的自我膨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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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理解的陣頭（算嗎？）
是鋼管舞和電音車隊
鋼管舞是考驗香客的心智？
如果心生邪念
褲檔搭起帳篷
你就不及格？
還是想刺激媽祖呼風喚雨之外的才藝？
電音車隊
除了喧鬧
除了“小蘋果”不停的輪迴
和宗教信仰有什麼關係
搭媽祖便車的廣告行為觸目皆是
編制內的花車就只是廣告
不然媽祖和每年出現的“味丹隨緣素麵”“皇家金門高粱”有什麼關係？
鞭炮和煙火也多到一個浪費和讓粉面媽全部變黑面媽的境界
可以更有創意嗎？
沿途的兩百間宮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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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型的香客
跟了幾年的
漸漸覺得這樣走來走去吃來喝去
有點意義了了
有些香客就發願
變成供食供飲的善心人士
自及出資或集資
準備自己擅長的食物
不然就買粽子買飲料
每年到了新港文昌國小游泳池前
可以吃到熱騰騰的手工饅頭、包子
就是隨香結識的一些人
一起發願做的
從北港改到新港那年開始
一做已經28年
每年他們也隨香從大甲行腳
但提早一天到新港
拿出借放在文昌國小廚房28年的鍋、盆、攪拌器
搭了棚
就快快樂樂地忙了兩天
媽祖回鑾
他們也收拾打掃畢淨
又隨香回大甲
這樣的進階版香客多不可數
談起來大家都眼露精光
在施捨間得到極大的心靈滋養
去年還有從宜蘭帶著全體職員幫香客按摩的美容院
今年沒看到他們
但是還有其他按摩拔罐又出現
有時候想到那些好心人
出資又出力
要供養香客
卻也不能拒絕假香客
是嗅覺如蒼蠅
嗅到食物而出動的百姓
有水就拿水
有粽子就拿粽子
一不注意就是整串粽塞到機車置物箱
在清水的供食站
初始是讓大家自己盛
後來大鍋大鍋盛回家的鄉民太多
才改為志工幫你盛
即使如此
有志者還是能搬一鍋回家
我一直看婦人（還不到四十）排隊地去取肉丸、米粉
取來做樣子吃幾口（做給誰看？）
再以她認為的迅雷不及掩耳卻在我眼前雷聲大作的手法
把米粉倒進她腋下夾的包包
當然是裡面的塑膠袋
倒完又去排隊
排了這排又排另一排
完全是以意志戰勝了“小氣的供食單位”
也在永靖看到阿婆馱著被騎著機車
腳墊上放了兩箱水
騎到行道樹下停下
樹下有椅子
椅子上有一箱水供香客自取
我以為阿婆是來補充水的
卻見她連左看又看也省了
直接把那箱水搬上機車就騎走了
“越靠近大甲、清水這頭，蜂擁而來的食客越多，也越常聽到供食者無力的勸說：『阿喪，拿一個就好了，後面還有很多人...』『阿婆，蠻牛喝一罐就好了，喝太多身體不好...』
可是很奇怪，到新港那頭就不會這麼多食客....”
這是最後一天遇到的某香客
觀察四五年的心得
大甲媽鋪設的貪欲試煉場
這條路有多長
試場就有多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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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甲媽似乎成了媽祖中的媽祖
大家搶著鑽大甲媽的轎底
就聽到有人說“也可以鑽我們的轎底，我們的媽祖也很靈...”
當時
大甲媽停駕於西螺吳厝朝興宮
兩個媽祖神轎並排
吳厝媽就像白天的星星黯淡得叫人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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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雲林縣鹿寮大約都是晚間八九點
一個路彎之後會突然看見阿婆削甘蔗
30公分左右兩根裝袋
方便你帶著走
今年經過
沒看見阿婆
心頭一緊
一問之下
阿婆在房子裡休息
兒子出來幫忙
雖然沒看到阿婆
阿婆也不認識我
但是心理還是滲出甜味
像咬的那口甘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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