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3-20 00:02:08圓圓

我家的紅沙發


上面一條條皺褶,是歲月的痕跡,黏補的面容,更訴說著她悲慘的命運。

紅沙發,是全家人是我們全家人最愛窩的地方,一坐上去,立即被軟軟包裹,身體也幾乎軟癱了,尤其冬天寒風簌簌,在有如冰庫的客廳裡,或兩個、或三個,窩在棉被裡擠暖暖,互相分享彼此的熱能,聽著彼此的呼吸聲,心,感覺更靠近了。

爸爸雖然八十歲了,奇異地,體力不輸年輕人之外,對睡眠時間也有很大的需求,早上四點半起床運動到六點,忙完家務,又可睡早覺,吃完午飯,還要睡午覺,晚上坐在沙發上,看著看著,眼皮越來越沉重,沒多久就會傳來他均勻的呼吸聲。趁他清醒的片刻勸他上樓去睡覺,他總是說這樣坐著睡很舒服,在床上反而還會翻來翻去,不容易入睡,於是紅沙發成為他「瞇」一下的好地方。

阿昊食量很大,長得頭好壯壯,怕他成為小胖哥不健康,吃完飯要走動走動,好消化。他卻抵擋不住紅沙發的吸引力,每次吃飽飯,立刻整個人橫躺在沙發上,把它當成了貴妃椅,手支撐著頭,舒服地看著電視,難怪小肚肚像顆氣球有逐漸漲大的趨勢。

別看阿婷已經國中生,喜歡狗狗的她,偶爾會用四肢「走路」,從這頭「走」到那頭,「走」到盡頭再「走」回來,化身為一隻狗,頭還會上下移動,磨蹭著沙發表面,做撒嬌狀,紅沙發成為她偶爾超脫現實的異想世界。

對兩個小傢伙來說,她們喜歡爬到高高的椅背上或躺或坐,然後「碰!」一聲,往下跳,身體像掉到了彈簧床上,彈跳了幾下才靜止,再爬,再跳,好像在玩迷你高空彈跳,還發生陣陣尖叫聲,這裡成為她們的遊樂園。

每天承受這樣的重量折磨還不夠,兩個小傢伙的手癢,看見小小的裂縫,小指頭忍不住摳摳摳,拉拉拉,用膠帶黏,沒多久又被小指頭拉掉,接著是更大的傷口,再黏補,又被破壞。終於,老媽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醜陋面容,決定--重新換一組新的。

「我覺得還好嘛,坐起來好舒服,不用換啦!......」極力地說服老媽打消念頭,一個月、兩個月過去了,原以為這件事就這樣打住,原來媽媽只是在等年底,就這樣,某個下班的晚上,回到家,客廳變了模樣,紅沙發已經失去了蹤影。

現在,擺放在客廳的,是一組黑色沙發,椅子的高度和原來的長桌顯然不搭配,太高了,在這裡吃飯,變成必須坐小圓凳;坐下去硬硬的,感受不到柔軟的包覆,有種失落感;躺在上面時,也不再那麼享受,尤其扶手硬梆梆,阿昊抱怨好難躺啊;狹窄的椅背,讓兩個小傢伙再也無法享受登高樂,也不能亂跳,怕她們摔傷了,也怕弄壞了新沙發,她們只能另外尋找新樂園。

紅沙發已經成為過去式,再也不能回來,形體消失了,至少我們還有回憶,證明她曾經存在,那就夠了。而且換個角度想:硬沙發必須正襟危坐,姿勢正確,身體才不容易生病;不要太舒服,阿昊逗留時間才不會太久,會起來走動;小傢伙跳上跳下本來就很危險,現在就不用顧慮了……,想一想,黑沙發也很好嘛!現在要思考的是,如何讓他逃離兩個小傢伙的魔掌,平平安安地陪我們更久、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