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3-06 18:27:30Viola

討好外星人

      她正聚精會神地在皇冠出版社的小型會議室筆試,手機響了,是昨天前往面試的出版社通知她下星期二開始上班。她事後回想起來,在錄取她的出版社筆試之際,接到的則恰巧是皇冠安排她筆試的電話。第二通打來的是女權會的秋恩,猜想大約是找她面試,便說等筆試結束會馬上回電話。

      她一直以來就沒有良好的儲蓄習慣,眼看著工作要是再沒有著落,恐怕生活要捉襟見肘啦!那天皇冠的筆試一完,她趕緊打電話給秋恩,可是她連打了兩天都沒能接通;而皇冠的面試也無法在下星期二之前有下文,於是即將面臨身無分文的她,決定接受那一份沒有十足把握能做好的工作。

      她壓根兒沒想過這家以商業掛帥,專門出版青少年流行文化雜誌、漫畫的公司會選上她。她過去的工作經歷偏向人文且嚴肅,內向的個性顯得太過拘謹,不管從什麼角度觀看都與廣告部的性質格格不入。工作內容逼著她得快速學習一種新的語言,以便與另一個星球的生物─青少年─溝通對話;而要精確地表達這種語言則必須使用街頭時髦的少男少女那一國的口吻、語彙,簡單地說,寫出來的東西要討外星人喜歡。「討好」這項行為一向不是她擅長的,更何況要使出渾身解數討好的對象,大概也會認為她是屬於另一個世界的非我族類吧!此外,還得品味出與她的風格相去甚遠的設計師匠心獨具的創意。她思忖著,難度是存在的。幸而她平時對於逛街算是挺有興致,閒來無事也會翻翻時尚雜誌,轉念一想,這樣的工作該會頗有樂趣吧,她費心地說服自己。

     這家公司很大員工很多,主管帶著她及其他新進人員大致認識環境和同事,介紹完一圈,她的腦袋反而更加空白,記不住任何一張陌生面孔的名姓;而過多的點頭微笑,使她的臉部線條更形僵硬。她沒有開朗活潑的性格,初來乍到不熟悉的地方容易緊張,想要自然地和身旁的人打招呼,聲音卻好像含在嘴巴裡,只有自己聽得見,她甚至懷疑自己真的聽到了嗎?還是那僅僅為迴盪於心底的咕噥。然後她不知不覺又縮進背上的殼,感到無所適從。她不喜歡自己這個模樣,拼命希望能夠擁有多一點膽識面對世界。她想起妍希老把「無勒驚!」(沒在怕!)掛在嘴邊的聲勢與氣魄。

      工作了一整天沒說上幾句話的她,下班後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Leo,那是可以給予她溫度和氣力的人。

      新工作開始的那個夜晚,正當她在浴室裡洗一頭又長又密的髮絲,腦袋瓜突然跑出一個自得其樂的念頭:「我和朱天心的先生在同一個集團工作呢!」即使是種沒有意義的連結,但身為朱天心的讀者,她還是覺得蠻開心的。



◎照片中的美眉是她的外星人同事Chika。


2005.03.06 午 冷冷的春日 南勢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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