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3-25 22:50:37Viola

三月

而這多災多難的島國,又再一次受到了重創,卻一點兒也不值得同情。我的情人過度投入的信仰,即刻崩毀在他的眼前,逃無可逃。他再也無法認同他的族人了,和那些缺乏反省的志得意滿。他甚至揚言要遠赴他鄉,再也不回來了。寧願他說的只是氣話,我的確明白他對這片土地及人民的感情,即使他們全被滋養成了暴民。

島國舉行大選前,他已連續幾日輾轉難以成眠,擔心現任的總統無法連任;更早幾個禮拜的某個午后,他夢見他支持的候選人勝選了,醒來後竟有一種錯覺,夢境與現實似無界線。無法無視於他的眉頭深鎖,原本打算投廢票的我,遂决定改圈選現任的總統。即便我的一張選票對於解除他的焦慮是如此微薄,之於我卻已發揮了這張選票的最大意義。十分清楚我的票並不是投給任何一位候選人,而是投給了我深愛的情人。就在下定決心的這一刻,赫然發現,我把愛情置於家國之上。

從我擁有選舉權第一次參與公民投票至今,始終無法貼近這項政治活動,甚至連使盡渾身解數幫某位市議員候選人助選的那次也不例外。老實說對於橫亙其中的距離並不如何在意,反倒是心裡一直抱有期盼,會有那麼一天,島國出現像北條彰和淺見千秋這樣的人,徹底改造台灣。但是張開眼睛審視現實,我知道那不過是不合時宜的知識分子的浪漫奇想罷了!

大選過後,他依然無法成眠。火車上,他一度把扁帽丟在地上,頭緊靠我的肩膀,臨下車前仍是把它撿起來戴好。走出捷運說再見的時候,他親吻了我的額頭兩次,臉部僵硬而緊繃的表情依舊沒能開展。憂傷和憤怒籠罩纏繞著他周圍的空氣,我無法多置一詞,於是提筆寫信給他,並抄了一小段木通口一葉的〈闇夜〉,靜候他。傍晚出門到便利商店買郵票,天空飄著毛毛雨,此刻總統府前激情的支持者仍未散去。然後明天我得去書店上班,明天還是會有客人來看書買書,明天討人厭的業務會議照舊舉行;明天早上他得前去關渡應試語文考,明天下午有中國戲劇理論專題的課,明天晚上要補托福,明天……。

 
 

Mar.24th.2004 晨
于中和南勢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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