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作者：綠袖子＆水藍色

午後，花園。

太陽折射下的每一道光線，形成菱角般的美麗六角形。

鮮豔的草地上，一男一女正躺在那裡。

「好悠閒喔。」

女子仰望著天空，口氣輕鬆地說。

「這種日子，要是可以一直維持下去就好了。」

「嗯……是啊。」

男子口氣雖然柔和，卻掩蓋不住那份語重心長。

「所以，為了我們的幸福，我一定要更努力。」

「更努力成為一個國際頂尖的醫生。」

「沒關係的。」

她隨手從附近摘了一朵金盞花，逗趣地端詳了好一會。

她的神色，依然如此輕鬆。

「比起豐衣足食，我還是比較在乎你要快樂。」

「只要我們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玥……」

他正想說點什麼，她突然伸手把花遞到他面前。

他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愣了一下。

「猜猜看，它的花語。」

「嗯？」

她甜美的笑容，正勾起他的注意……

黑暗中，慘叫聲劃破深夜的寧靜。

黏稠的血液，濺灑上這無人巷弄的圍牆。牆上染滿了一大片紅色。

一隻掙扎的手，正緩慢地從牆角滑落。

第七十九個……

第八十五個……

第九十個……

第九十……八個。

一個男人手拿手術刀，站在那裡。臉、手、衣服，無不沾滿了血。

他喃喃自語，似乎正在計算什麼。

「好吵喔。」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童稚的聲音。

一個小女孩，正睡眼惺忪地從房間的後門，走出來察看。

「叔叔，你在幹什麼？」

她一臉狐疑地看著男人。

他轉頭，看了看小孩天真無邪的純真模樣。

以及……她額頭上的鐮刀印記。

「叔叔身上怎麼紅紅的啊？」

「我知道了！叔叔一定在用水彩畫畫，對不……」

小孩說到一半，剎那間瞳孔放大。

只見……小孩的頭顱，已跟身體分離，飛到一旁撞到牆壁，又應聲掉落地上。

男人迅速而熟練地收起手術刀。

「……第九十九個。」

他靜靜站在原地，絲毫沒有離開的跡象。空巷內，只剩下一片寂靜。

「出來。」

「我知道你在這看很久了。」

此時，突然冒出一陣迷香般的輕煙，繞過男人臉龐，飄移到他前方，煙霧逐漸化為人形。

一個魁梧的壯漢，正冷笑地出現。

「成績不錯嘛。」

「就快達成目標了喔。這樣下去，契約也可以提早解除了。」

「廢話少說。」

曼德羅不耐煩地說。

「最後一個目標……是誰？」

「真冷漠……」

壯漢搖著頭，發出嘖嘖的聲音。

「是因為……不喜歡我這模樣嗎？」

「那麼，這樣如何呢？」

壯漢說完，隨即又化作一陣煙霧。

飄到曼德羅身邊，一隻細緻的手撫上他臉頰，豐潤的唇在他耳邊吻了一下。

一個美麗的女子，出現在他身後，雙手環抱著他脖子。

「還是……你喜歡我這個樣子？」

「……我再說一次。」

他無動於衷，只是冷冷地開口。

「別跟我說廢話。最後一個目標在哪裡？」

「嘻……真無情。」

她小碎步地跳離他身邊，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

「當初，你為救回瀕臨險境的女友，跟我們偉大的神簽下了契約。」

「救滿一百人……然後再殺滿一百人。」

女子看著自己指甲上的彩繪，自娛自樂地欣賞著。

「仁慈的神，恩准了。」

「一旦履行完契約，你女友就會平安無事重回你身邊。」

「不過，有件事你不知道吧？」

她突然把視線，轉移到曼德羅身上。

「妳該不會要告訴我，妳們要毀約吧？」

「不、不，這你別擔心。」

「但……這麼久以來，你一直很納悶吧？」

「我口中的神……到底是什麼？」

女子的話，一時間吸引住他濃厚的好奇。

她嫵媚地笑了一聲。

「事實上，我受了神的旨意。」

「今天……負責告訴你一切的。」

「包括……神的正體？」

「沒錯。」

他開始認真地集中注意力。

她轉過身，清了清嗓子，又像個少女似的轉回頭看著他。

「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麼會簽下契約？」

「因為，你女友陷入危險。」

「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麼會在乎你女友危險？」

「因為，你愛她。」

「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麼救了人卻換來罪惡感？」

「因為，你同時還要殺人。」

她停頓了一下，笑了笑。

「如果你女友沒危險，你就不會簽契約。」

「如果你不愛你女友，你就不會在乎她危險。」

「如果你沒簽契約，你就不用殺人，就不會有罪惡感。」

「倒果為因，順因為果。」

「祂操控著開始，同時也操控著結束。」

「祂，我們偉大的唯一真神。」

「祂的名字叫……」

她說到一半，曼德羅身後突然傳來另一個女聲。

「金盞花的花語是……」

他瞪大了瞳孔，震驚地豎起耳朵，仔細聽著這聲音。

好熟悉……好熟悉……不。根本就是那個人！

「……玥！？」

一個嬌小的年輕女性，手拿著花，從黑暗中緩緩走了出來。

「……盼望的幸福。」

女性手中的花，花瓣正一片一片，沿路掉著。

她走來曼德羅面前，他絲毫無法置信所見的這一幕。

「我的名字叫……」

「﹝因果﹞！」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