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4-14 22:50:05林鄰♥

【短篇】皇聆 (禁錮)


【短篇】皇聆 (禁錮)



  皇聆是在街上長大的孩子,從她有記憶以來,她就在街上遊蕩,打黑工,偷拐搶騙,想盡辦法養活自己,在街上生存下去。
 
  「你幾歲?」
  「十四。」皇聆回答。
  「我很想幫你,但你年紀太小,來洗碗,給你一頓飯。」老闆說。
  這是這個月皇聆遇到的第一個善心人士,願意給她一頓飯。
  「謝謝。」
  世界上不是只有惡意的。皇聆對在街上遊盪之前的生活沒什麼記憶,但她記得有個甜美的聲音這麼告訴她,還有撫摸自己臉頰的溫暖雙手。
  皇聆摸了摸肩膀上的兩個圓形疤痕,然後急忙跟上老闆的腳步。
 
 
  「媽媽!媽媽!你看,你看!」小皇聆蹦蹦跳跳的從花園外圍跑向坐在靠近房子後門的母親。
  「小心別跌倒啊!」聽著母親的叮嚀,小皇聆撲上母親的腳。
  「你看你看!是紫色的花!」小皇聆獻寶似的伸出手,紫色的小花綻放在小皇聆與母親中間。
  「抓、到、你、了。」
  下一秒,一雙手緊緊掐住皇聆的手臂,一張血盆大口猙獰地朝皇聆靠近。
  母親早已不見蹤影,房子與花園消失無蹤,眼前所見只有那張滴著血的獠牙、沾著血的下巴。
  小皇聆放聲尖叫。
 
 
  遠方傳來一聲尖銳的喇叭聲,驚醒窩在牆邊的皇聆,皇聆雙手搓著自己的手臂。
  又是那個夢。皇聆心想。又是另一天。
  皇聆嘆口氣,又是一個為了找食物、為了生存而奮不顧身的一天。
 
 
  「兩杯啤酒。」皇聆將兩個裝滿啤酒的啤酒杯放到桌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不陪一杯嗎?」
  「要我陪可是很貴的喔。」皇聆將手搭上其中一個人的肩膀,「最少一罐威士忌。」
  「來吧!」
  「好!」
  皇聆帶著兩罐威士忌跟幾個杯子回來,隨後又讓他們開了好幾罐酒,酒保在吧檯用看著冤大頭的眼神看著被皇聆呼嚨得酒一瓶一瓶開的可憐客人們。
  「小鵑,夠了吧?」可憐客人又被皇聆騙了一瓶酒後,酒保忍不住出聲相勸。
  「難得遇到冤大頭,最後一瓶了。」
  酒保扶額。
  「謝謝惠顧,下次再來喔!」在皇聆把一桌客人都灌倒前,讓他們結帳後,將他們送出店門了。
  酒保也只能看著皇聆,然後搖搖頭,就叫她下班了。
 
 
  小皇聆大聲尖叫,然後感覺從右肩到整隻右手,完全失去知覺,彷彿右半身整個不存在,喉嚨也漸漸無法發出聲音,小皇聆覺得她快要窒息了。
  下一秒,小皇聆被摔在地板上,視線模糊,恍惚間,好像有幾個腳步聲奔跑而去。
  小皇聆失去意識。
 
 
  皇聆驚醒過來,那是糾纏她好幾年的惡夢,但又真實的不像是夢,最少右肩上的兩個圓形疤痕是真實存在的。
  手摸著肩上的疤痕,皇聆翻個身,伸個懶腰,確認好時間,起床。
 
  「謝謝惠顧。」買完生活必需品,皇聆準備回酒吧樓上的小隔間,滿十八歲沒多久,皇聆便以可怕的推銷能力讓酒吧老闆願意為皇聆隔出一個小房間,而作為回報,皇聆總是為酒吧帶來驚人的營業額。
  皇聆左手抱著一袋麵包,右手提著購物袋,正當皇聆分心把頭轉向左方看呼嘯而過的車子時,突然有隻手握住皇聆右肩,不偏不倚的壓在疤痕上。
  「……。」皇聆瞬間把頭轉過來,盯著伸出手的那個人。
  「有什麼事嗎?」那個人面無表情,但是眼神凌厲。
  「你……算了,沒事,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皇聆帶著滿身驚恐,快步回到她的棲身之所,顫抖著雙手把東西放下,靠著門,癱坐在地上,雙手抱著自己發抖的身體。
  左手不自覺摸上右肩的疤痕,沒有理由的,那個人讓皇聆感到害怕。
  而且他好像不用猜,一摸就知道那裡有疤痕。
 
  「小鵑,上班囉。」背後傳來敲門聲,皇聆才發現,自己還坐在門邊。
  「……好。」門外的人聽到回應就離開了。
 
  皇聆端著酒杯在酒吧內穿梭,時而送上幾乎滿溢而出的酒杯,時而回收空瓶,還抽空將客人送到門口,然後迎接新的客人。
  皇聆冰冷著雙手在酒吧內忙得團團轉,隱約覺得整間酒吧飄散著不尋常的氣氛。
  而這不尋常的氣氛,在皇聆為一桌客人送上酒杯,無意間碰觸了客人的肩膀後,爆發開來。
  皇聆被壓在地上,許多穿著暗紅色長大衣的人瞬間站起,整間酒吧頓時飄散著殺戮的氣息。
  尖叫聲四起,皇聆開始掙扎,但被緊緊壓在地上,衣服被撕毀,露出右肩的疤痕,壓著她的人,將鼻子湊近疤痕。
  皇聆此時才發現,壓著她的人,沒有任何溫度。這個發現讓皇聆更加用力的擺動四肢,希望能擺脫那個人的壓制。
  「把她綁起來。」某個男人說的話,穿透尖叫與打鬥的聲音,飄入皇聆耳裡,而壓著她的人將皇聆的雙手轉到背後,用繩子綁住,隨後也將皇聆被壓著的腳用繩子捆住,然後將皇聆留在原地。
  此時,整個酒吧已經沒有活人了,血液的味道飄散。
  「嘭!」一張椅子被用力放在皇聆面前,皇聆嚇得全身抖了一下。
  「小朋友,你要不要說說,為什麼你身上會有吸血鬼的味道,還有被咬過的痕跡呢?」
  「……」短短一句話,卻炸蒙了皇聆,吸血鬼?
  「小朋友,你沒有權利保持沉默喔。」說話的男人抬了抬下巴,剛剛壓制皇聆的男人抓住皇聆被綁在背後的雙手,將皇聆抓了起來。
  「小朋友,抬頭。」
  皇聆依言抬頭,視線聚焦在男人綻著紅光的雙眼。
  「給她一張椅子。」然後皇聆被放在那張椅子上。
  男人靠向椅背,舒展雙腿。
  「小朋友,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我不知道。」皇聆的聲音小的自己都聽不到,但她已經沒有力氣跟勇氣再說一次了。
  「怎麼會不知道?你肩膀上的疤痕就是吸血鬼咬的啊。」男人露出笑容,獠牙突出下巴。
  皇聆看到男人的獠牙,開始放聲尖叫,一個掙扎,從椅子上掉到地上。
  男人翻了個白眼,然後皇聆失去意識,昏倒在地。
 
 
  小皇聆失去意識後,咬住小皇聆的人驚醒過來,將小皇聆小心的放在地上,然後拔腿狂奔,瞬間不見蹤影。
  隨後幾名穿著暗紅色長大衣的人出現在小皇聆旁邊,其中一個蹲下來,摸了摸小皇聆的頸動脈。
  沒有脈搏,沒有跳動。
  飄然出現,再隨風而逝,穿著長大衣的人消失在小皇聆旁邊。
 
  當小皇聆清醒後,一個回神,也只記得自己已經開始在街上苟延殘喘的生活著,完全看不到下一餐在哪,完全靠這生存的本能用盡一切辦法生存下去。
  而小皇聆不知道的是,那群暗紅色長大衣的人將小皇聆的家裡的所有人,方圓幾公里內的活人全部趕盡殺絕,其中當然包括小皇聆的家人。
 
 
  「好了,你要不要說說為什麼你身上有吸血鬼的咬痕、有吸血鬼的味道,而你卻是人類呢?」那個男人一派舒適的坐在沙發上,看著皇聆雙手張開捆在刑架上,又因為刑架高度而只能盡可能伸長身體只求能用膝蓋分擔雙手承受體重的痛苦。
  「……我不知道。」皇聆氣若游絲的說,因為沒有力氣,頭垂在胸前,像是求饒的樣子。
  「怎麼可能不知道,被咬的是你耶。」男人看著自己整潔的指甲,用非常悠閒的語氣說。
  「……」
  「你知道的,沒有答案我是不會輕易放過你的,動動你的腦袋,給、我、答、案。」男人眼中閃著紅光,起身離開,帶走了掛在牆上閃耀的火把,把皇聆留在黑暗中。
  皇聆聽著自己的呼吸聲,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思考,不知道自己被抓走幾天,被綁了多久,隨著時間持續流逝,皇聆在自己的呼吸跟心態聲中再次失去意識。
 
  「唰。」皇聆被一桶水潑醒,水浸濕衣服,男人沈默著。
  皇聆開始感到寒冷,溼掉的衣服貼在身上,帶走皇聆僅剩的溫暖。
  「答案。」
  「我不知道。」皇聆說,但皇聆根本無法發出聲音,被綁多久,皇聆就多久沒有進食了。
  「可這不是我要的答案啊。」男人說。
  皇聆沒有,也無法接話。
  「我不是給你時間了嗎,為什麼你不能給我答案?」男人換了個坐姿,用更舒服的姿勢坐在沙發上。
  「我帶你回來不是讓你浪費我的時間的,是叫你給我答案,我的問題很簡單,既然這麼簡單,你就應該要給我答案。」男人說,腳卻不耐的動了動。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下次我來的時候,沒有給我答案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是地獄。」
  男人說完,優雅的站了起來,拍了拍、順了順自己的深紅色長大衣。
  皇聆依舊沈默,不想思考,無法思考,反正現在跟死也沒什麼差別了,然後皇聆放任自己的意識陷入深淵。
 
  「小朋友,有答案了嗎?」男人抓住皇聆的頭髮,強迫皇領抬頭。
  「……我不知道。」皇聆依舊沒有發出聲音,他太虛弱了,身材消瘦,幾乎呈現皮包骨的狀態,而肩膀上的圓形疤痕卻更加清晰,微微突起的皮膚,略深的疤痕在蒼白的皮膚上更加明顯。
  男人把手放到皇領的肩膀上,大拇指摩挲著皇聆的疤痕,然後用指甲在疤痕上劃開幾道又長又深的傷口,痛感讓皇聆抖了一下,血液滴在地上。
  「血快流乾的時候告訴我。」男人接過僕人遞上的毛巾,擦了擦手,而當僕人回答時,男人已經走遠了。
 
  「啪。」
  「啪。」男人揮舞著皮鞭,一下下的落在皇聆身上,劃破衣服後再割破皇聆的皮膚,而皇聆身上已經沒有多少血可以流了。
  皇聆不知道過去多少時間了,衣服已經失去遮蔽作用與保暖功能,也感覺不到痛,意識更是模糊,連自己是誰也快要忘記了。
  「我說,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是地獄,我就會讓你知道。」男人說,把皮鞭甩到一旁,完全不管會不會打到僕人,或是皮鞭就這麼消失在房間內,都打過人,不知道沾了些什麼,不要也罷。
  男人抓住皇領的頭髮,迫使皇聆露出右頸,男人的視線在皇領的右頸跟疤痕間來回移動,然後張口在皇聆的脖子跟疤痕中間咬下去。
 
  皇聆覺得一陣灼燒感從疤痕燒向全身,漸漸熱起來的地方充滿力氣,皇聆慢慢睜開眼睛,頭也抬了起來。
  當男人的獠牙從皇聆的身體離開的時候,看到一個恢復生機,充滿力量,氣勢甚至壓過自己的皇聆。
  皇聆開始活動身體,綁住皇聆的各種繩索、鐵架,全部都因為皇聆的力量而損壞,先前男人鞭打皇聆的傷痕也都逐漸痊癒,連痕跡都沒留下。
  「我的上輩是尚皇,我是皇聆。」皇聆氣勢全開,站得直挺,男人眼露恐懼,膝蓋一軟,跪在皇聆面前。
  「你做了什麼你自己知道,該付出的代價自己付一付。」皇聆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看都沒看男人一眼。
 
  皇聆走出男人的莊園,鼻尖飄來一股她沒聞過,卻非常熟悉的味道,皇聆跟著味道走進森林,隨著腳步前進,皇聆越來越虛弱,初生後的能量已經差不多在壓制男人的時候用完了,現在算是靠著意志力在前進。
  當陽光露出地平線的同時,皇聆暈倒在一棵古木旁,幾隻鹿從昏暗的光線中走出來,在皇聆旁邊趴下,為皇聆遮住陽光。
 
 
  尚皇咬完皇聆之後就知道皇聆一定會成為吸血鬼,但不是馬上,所以尚皇就將進入假死狀態的皇聆留在原地,先把追兵引開比較重要。
  尚皇邊逃跑邊覺得議會裡的人都是白癡,雖然把皇聆獨自留下來有點殘忍,但以皇聆的能力應該能平安的活下去,議會就隨他去了,能把一個一看就知道是假造的東西當成真的的議會,遲早會腐敗死亡。
  「不過真的好想看著小皇聆長大喔。」尚皇心想,滿心遺憾。
  最後尚皇在離皇聆幾十公里遠的地方被包圍,幾乎全議會的武力都出動了。
  「看來議會還是滿看重我的嘛,幾乎傾巢而出了。」尚皇一派輕鬆地站在眾人中心。
  「尚皇,如果你跟我們回去,議會不會為難你。」
  「首先,我逃跑不是因為我承認,而是我覺得以你們愚蠢的程度絕對會造成像現在這種結果,所以我很無奈,我是為了保全我自己的性命而逃跑的。」尚皇說,視線逐一落在在場的所有人身上。
  「都有證……」
  「原來那種東西都可以當成證據喔,死前我總算能開開眼界了。」尚皇說完,爆出全身殺氣,下一秒,衝向人群。
 
  就算尚皇在如此虛弱的狀態,還是展現了何謂「屠殺」,戰鬥從傍晚一路打到深夜,最後只剩尚皇還站著,其他人不是死就是傷,當然還是死的居多。
  「所以我說,不要相信假的東西,不聽嘛,如果有下輩子,記得記取教訓。」尚皇說完,拖著腳步,離開屍體群,最後屍體都會變成塵埃。
  最後尚皇走到一顆古木前,撐著樹幹坐下,從尚皇走進森林開始就遠遠跟著他的鹿群也出現在尚皇旁邊,鹿看著尚皇,動了動耳朵,在尚皇旁邊趴下。
  尚皇將手放到離他最近的鹿頭上,而鹿將頭放到尚皇腳上。
  「謝謝你們,我想,未來可能需要麻煩你們幫我照顧一下小皇聆,如果遇到她,就照顧她一下吧,拜託你們了。」尚皇語調親切,臉上帶著笑容,一付王者風範。
  鹿群陪著尚皇,直到太陽高掛,陽光從正上方撒下,尚皇也在此時化為塵埃。
 
 
  皇聆昏倒的地方就是尚皇變成塵埃的地方,鹿群也是因為尚皇的請託而關照皇聆。
  皇聆在深夜時醒來。
  「是尚皇嗎?」皇聆依舊沒有體力起身,她側躺在地上,背後溫暖,應該是靠在鹿上。
  鹿以真誠沉穩的顏神看著皇聆。
  原來夢裡那張血盆大口是尚皇,因為自己的恐懼而混淆記憶,將幾乎可以稱上是溫柔的咬上自己肩膀的尚皇記成一個張口就咬人的惡魔,雖然幾乎失去知覺的麻木與窒息的感覺是真實的,但尚皇已經盡可能減少皇聆的痛苦了。
  解開這層記憶的謎鎖,皇聆不再做惡夢了。
  「謝謝你們。」
 
 
  尚皇來自古老的吸血鬼家族,原本逐漸率退的血緣在尚皇身上大爆發,尚皇成為他們家族最強大的吸血鬼,而皇聆也繼承了尚皇強大的血緣,受到尚皇的庇護,皇聆無視家族與議會,過著自己的日子,皇聆強大的能力也讓議會感到恐懼,虛弱的尚皇都能進行單方面的屠殺戰,全盛的皇聆說不定可以直接抹殺全議會。
  而皇聆對議會假裝自己比皇聆強大的警告跟監視不屑一顧,皇聆非常自在地做自己,以欣賞議會的緊張顫抖為樂。
  家族也害怕皇聆強大到摸不到邊際的能力感到害怕,對皇聆敬而遠之,就算皇聆繼承了尚皇的名字,也不想跟皇聆有更深入的接觸。
 
  直到皇聆遇到張巍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