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6-13 13:04:02寒枝

【之四】把酒歡歌裡勞動生命的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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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動人民譜寫的豐饒人文歷史

想到萬華、提及萬華、走進萬華…你會經驗到什麼?一種瀰漫著歷史風情的街巷、一種還有傳統人情走動的交際應酬、一種歷盡滄桑與現代交會的錯置繁亂!走在萬華的巷弄裡,你會看到人跟人距離的貼近,你會看到茶室裡頭杯觥交錯的景致,你會看到各式各樣勞動的身形在你眼前停駐,不管是龍山寺前靠手操勞按摩的盲眼阿伯阿婆,或是渾身疲憊趁著下工到夜市晃晃填飽肚子的藍領勞工,甚至是掃地倒垃圾滿手忙碌油膩的市井小販,他們為生計打拼的軀體和身影,隱身在繁華都市的角落裡,為著活下去挣得餵飽一家老小的銀兩努力掙扎求存。

有人說萬華「要什麼都有」,不管國家大事、街談巷議,都會在這街區巷裡開展另一個舞台,其中也包括各種資訊,可說是現成的民間智庫,裡頭喝茶閒扯的阿公們人生經驗豐富,想知道任何消息,到裡面問一聲,都會有人替你解答,幾個老人家湊在一起,談談當年勇順便兼作社區顧問,排解疑難雜症,時間就打發掉了,特別的是這些阿公多半都有一段輝煌的過去,因此從這街區裡傳出來的意見,特別有力量。

身心均衡發展的休閒街區

談起萬華飲酒清茶街區的特色,老李眉開眼笑地陳述會吸引常客三不五時就來此地放鬆抒壓的原因:「大家都很單純,每天都在做一樣的基層工作,回到家跟老婆沒話講,各有各的牢騷,不知道怎麼溝通,小孩也不怎麼理你,所以就一個人沒人可以講話,沒人要聽你講話,在公司上班也沒什麼成就感,如果比較遲鈍的,也不曾管人、不曾罵人,去到清茶館,有人可以一起『練肖話』(台語,吹牛、說笑、閒扯淡),有時老闆娘很會招呼,吹捧一下感覺就會很爽快,喜孜孜。」男人在家裡沒地位、跟老婆沒話講、生活除了上班下班又不會玩、工作時被人罵,沒地方跑的時候,去那裡有人跟你聊天,幾杯黃湯下肚,什麼都能講出來、情緒放鬆、整個人放開來玩,是生活中最大的娛樂休閒活動。

張老爹說:「早年還有樂師彈琴(那卡西)伴奏,空間也都很小很小,大家也是在那裡吃吃喝喝、唱唱歌之類的,不過現在都改成投幣式的卡拉ok。像我對唱歌我有興趣,早年唱那種那卡西,以前沒有這種電視的可以看,說真的有時候回到家躺在那邊,還聽到音樂聲在耳邊彈,多麼地爽、多麼舒服阿。」勞動整日疲憊的身心,透過喝歌喝酒的放鬆與抒發,讓身心得以平衡;唯有處於自然、社會、生理、心理的整體平衡運動中,才能達到真正的健康。

 「台北市萬華飲酒店業協會」理事長林貴山描繪業者與客人之間的互動:「客人來消費是找好朋友聊一聊,談心聊天有感情,是此地最大的特色。像我年輕時候認識一個大我一二十歲的老闆娘,年輕時叫阿姨呀,現在我五十幾歲叫她阿姨呀很難聽,所以開玩笑叫她阿姐,我們就是老朋友的關係。我心情不好,去妳那邊坐坐,或是有什麼開心事,一起唱個歌,喝個小酒,關係很深。」深厚的情誼,與互伴互持的人際關係網絡,不言自明。

夾縫求生的市井生計

於是,我們在迂迴破舊的街巷裡找到一種基於生存危機而湧現的集體能量,我們也看到一群資源條件不夠豐厚的人們,努力在傳統與生計的維繫上奮力一博的身影和意志。飲酒清茶街區替現了「健康」的定義,健康的基礎應該是建立在市井小民們得以滿足衣食生活所需、生計得以維繫、情感或情欲可以獲得紓解、人際脈絡可以尋求互動、對生活的情緒可以得到合理的展現、生活與社區型態可以獲得尊重。

作為勞動情緒的出口,一種集結社會人情來往的實際場域,一種整理身體和情慾及心靈活動的交換定點,一種在現實生計與浪漫情懷之間可以平衡轉換的情境,一種在都市陰暗角落裡可以適時釋放各種壓迫的管道,這是社區居民健康能動生命力的展現,也是一個豐富細緻的城市承載各色各樣人民該有的開放性,更是階級勞動可以在現代進步的壓力下,可以掙扎活存的社區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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