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4-18 21:28:00西兒

分合未定


妳在電話那頭悲泣著。午夜,完全忘記該是好友就寢時刻,妳的淚水沖走了理智,電話這一頭,怕連苦主的長相都快被摒除了吧?為了戀情而苦,已不是頭一遭,我和妳一樣疲倦到底。

而妳需要我的聲音。不很重視內容,只是聲音。聲音的角色是偏袒女方的判官,事情經過已被重複了好多遍,答案永遠在妳肚腹內:存在,但無法使用,像一口不堪一擊的古鐘。

很技巧地,我避免敲擊那口鐘,怕妳比鐘更容易粉碎。現實有多殘酷,這麼長時間的分分合合,讓分手如同一場遊戲,或者,一場競技。無時無刻比較誰比較在乎誰,誰又愛誰多一點。輸了的那一方,總在午夜致電好友,不是嗎?

繞來繞去,總是又繞回先前那條崎嶇的路了,路不平坦,妳體會最多,也抱怨最多。承受不住時,就拋出一個分手。呵,分手是從來沒有真正爆炸的定時炸彈,並不是手榴彈,但爭先恐後地將其丟給對方的情境卻不變。唉唉,伍思凱好久之前有首歌,歌名我忘了,最後一句是『分手,就是永遠不在一起。』

知道嗎?關鍵字可是永遠。這麼悠長的人生,在永遠之前也要渺小了。妳卻視永恆如無物。

很想告訴你,我外公出殯那天,外婆並沒有到現場。因為親人們擔心,外婆會受不了而昏倒,她之前已經昏倒好多好多次了。淚水真有流乾的一天,所以我們得為她保存一些起來。在我外公倒下前,結褵六十年之中的每一天,真有點接近永恆了,他們的人生裡,沒有分手一詞。

只有死別。

而我外公死前一年已經神智錯亂,看著鏡子會以為是別人,甚至責罵我外婆『討客兄到厝裡』。啊這是何等溫柔的錯誤,白髮蒼蒼而身軀臃腫的外婆,在他心中還是風姿足以誘惑別人的形象麼?為此親人們將家裡所有鏡子蓋上紅布,彷彿民間為過門時對嫁妝的處置。

想遠了。這些話我不會說,妳也不會懂。妳只是需要我的聲音,不很重視內容。這次分手又能持續多久?身為朋友,很明智地只能聽不能批評。有天妳總會想清楚吧,無論是接受或者告別這場戀情,我都會祝福你:從此持續幸福不談分手,直到那天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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