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12-21 12:59:00西兒

酒色皆無謂之末路

翻開那本暗紅色的手記,你大概忘了,可是我依然緬懷:在小小酒店吵嚷人聲中,酒保妹亮金的挑染髮絲,隨著調酒壺上下起伏,她翻起一匙冰透的爵士樂,嘩啦一聲灑入酒壺,接連而至的樂音有其斷面,高低玲瓏而有獨特況味,讓人聯想這些冰在那黑暗空間中紛紛然躍起、落下,躍起又落下,慢慢將己身融入壺中之繽紛,成就了無可言喻的嶄新胃納。

然後,堆積於杯中的層次呈現在我面前,無語等待如第一次約會的情人,那焦急的杯緣猶滴著汗。

這樣的夜晚,釋放了己身的壓抑,讓酒精做代言人,淡煙裊裊直達天聽。桌面除了調酒那婀娜的身姿,煙和煙灰以及煙灰缸(它們倒是簡短地經歷了一生),沒有別的了。

本來我不願去想,那許多不該聽也無可承受的秘密。好多年前你我隔桌共飲,不說話但並非無話可說,只享受那種微醺與神秘。在兩人的胸臆之間曾經澎湃的感覺,都由杯中的酸甜所吸收。我無法想像喝醉後醒來的世界會是什麼樣子。

現在我已經換了角度,從很遠的地方重新看你。我們的結局是空空的杯子,沒有一點犧牲或者稱為慘烈的成分,就那樣有點悲哀地成為不重要的渣滓,等待著從桌面上消失。真要說有點什麼,那便是你指尖殘留那煙味和小麥色的皮膚,只有我一個人清楚地記得。更正確地來說,我只希望我一人記得。

翻開那本暗紅色的手記,你大概忘了,可是我依然緬懷:前幾頁是無端呻吟的一堆爛字,然後是我的夢囈,我自以為是的解夢,還有你玩笑般留下的字跡:

『在八十六巷時有話要說沒說,之後便進不得也退不出了......』

今夜我終於藉著酒精所賜與的勇氣,翻開此頁,親眼見證腦海中惜頌多年的這句話,昏黃的燈光包庇著我不被他人瞧見,我終於哭起來,這些眼淚將無人能理解,包括我自己。

令人欣慰並且感傷,這些眼淚是你我的末路,我已真正離開。

上一篇:友情已逝

下一篇:非關詩文的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