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獎牌」
世界級的義大利登山專家梅思納,是當今世上唯一不用氧氣設備而成功攀登了14座8000米以上高峰的探險家。當他創造了這項記錄後,國際奧委會曾決議頒贈一枚金牌,以示肯定其崇高的成就。但梅思納卻婉拒了如此的榮耀,他說:「登山是一種創造性而非競爭性的工作,因而不需要任何的獎牌。」
從事文學創作的過程,和登上一座看似虛無縹緲的崇山峻嶺,其過程之間自然都須要很大的勇氣和毅力去完成它。但是,我所知道的現今文壇,許多辛勤從事創作文學作品的人,參與許許多的文學獎項徵稿,他(她)們心中真正要的,似乎不是一次努力以赴的「肯定」,而是「任何的獎牌」。
那麼,一位終身有志從事文學創作的成人,到底要如何看待或正視這個嚴肅的課題呢?首先,我以為文人(文字工作者)要活得有意義,信念是基礎關鍵。我是否每天都有心在創造(思索)自己獨一無二的作品(內容),並且努力超越之前的表現?這是一種自我挑戰的體現,自我期許作品之中所呈現的生命質地更加美妙,也就是一種信念的彰顯。
這種創作的信念,和勇氣和毅力絕對有關聯。所以,文人朋友在定位個人的創作願景之中,或有參與一次獎杯「予求肯定」的需求性,但未必然要全面且興致勃勃的盲目投入。
畢竟,這樣的作品類疊呈現,在相互競爭,甚且事後「興師問罪」機率甚大的文學獎競技場上,文字的創造力只會變得更加墮落。我曾經在不止多次的年度文學獎項之中,看出諸多大獎都由少數「競爭者」獲致,難道他們在乎的,真正僅於那一面象徵創作「予求肯定」的獎座嗎?
陸機在其《文賦》一書裏,曾言及:「情曈曨而彌鮮,物昭晣而互進。傾群言之瀝液,漱六藝之芳潤」一語。他認為言辭並非單純地只是義的附庸,形式的表現上雖則不可等閒視之,唯一切必要建構在內容這一塊基礎上。詩文的創作,除了美之外,內容必須要真實呈現;情溢於辭或者辭不達意皆有其弊病。
「雖杼軸於予懷,怵佗人之我先。苟傷廉而愆義,亦雖愛而必捐」。即便現在讀來,陸機其自身的思想體系亦有其侷限性,故仍然無法全面地解決諸多現今創作上所面對的繁瑣問題。但是,陸機注重文學原創性以及創造力的看法,我認為一樣適用在現今文壇上。
承上之述,近年來台灣文壇中,不乏許多再接再厲,「凡獎必賽」的文人朋友們凱旋榮歸的訊息,其創作動機實在令人費疑猜?試想:匆匆抱得數座大獎的詩人朋友,其修辭技巧和風格的面貌,在短時間內如何再現精進?想像力和「投石問路」的市場調查技能除去,其作品的原創性以及創造力的表達,又如何兼顧並且維護?
誠如我周遭部分文友們的想法:他們似乎把參加文學獎的這樣的過程,當成一種生活消費習慣,這個時候作品轉化變成了「商品」,因此就得多少講求一下策略和戰術。其間所要仔細佈局和規劃的方案與行銷技能,有不少人反而卻樂此不疲!文學獎一旦榜上有名,所得的整體效益,絕對不只是獎金如此,對於想快捷出版作品集和短期得名的年輕朋友(寫作新手)也是一個重要的登高平臺,這些種種的附加價值和機會成本,有時比獎金本身還來得更加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