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4石膏
<目錄>卷之五（羽集）
或又疑屏黃柏、知母之並用，是知母不可助寒涼以殺人矣，先生偏稱知母助石膏能生人，抑又何也？曰︰胃火之盛，原宜直降胃火，用石膏，不宜再用知母。然而胃火之所以盛，由于腎水之衰，水虛而不能制火也。胃火既盛，勢必爍乾腎水，水盡而火勢焰天，人即立亡矣。用石膏以瀉胃火者，正所以急救腎水也。但徒救腎水，而腎火增熱，勢必胃火仍旺，而不遽熄。故又用知母，以暫退其腎中之火，則胃火無黨，庶幾易于撲滅也。此石膏必用知母之相助，乃一時權宜之計，而非永久之圖也。
【白話解】
問：或許有人質疑屏棄黃柏、知母的同時使用，是因為知母藥性寒涼不可以再用來幫助黃柏的寒涼來殺人，您偏說知母助石膏能救人，又是為什麼呢？
答︰旺盛的胃火，原本應該直降胃火，用石膏直降，就不宜再用知母。然而胃火之所以旺盛，是由于腎水的衰弱，水虛就不能制火。胃火既盛，勢必燒乾腎水，水盡而火勢焰天，人就會馬上死亡。用石膏來瀉胃火的用意，就是要急救腎水。但是只救腎水（腎水生腎火），而腎火多出來的熱，勢必使得胃火仍旺盛，而不會馬上熄滅。所以再用知母，來暫退其腎中的火，則胃火無腎火相助，也就比較容易撲滅。這就是石膏必須用知母來相助的原因，這是一時的權宜之計，而非永久的辦法。
或問石膏能瀉胃火，胃火既瀉，何必又用知母？先生偏譽知母助石膏之有功，似亦偏說也。曰︰石膏瀉胃火以救腎水，不能瀉胃火以瀉腎火也。胃為腎之關門，胃火息而腎火猶盛，是關門路平烽熄，而內火焚燒，豈是安寧之象。故瀉胃火，即宜瀉腎火也，瀉腎火，非知母不可，尤妙知母不唯止瀉腎火，且能瀉胃火，所以同石膏用之，則彼此同心，顧腎即能顧胃，不比黃柏專瀉腎而不瀉胃也。
【白話解】
又問：石膏能瀉胃火，胃火既瀉，何必又用知母？您偏讚譽知母助石膏有功，似乎也是偏頗的說法。
答︰石膏在瀉胃火的同時而救了腎水，不能在瀉胃火的同時而瀉腎火。胃是腎的門戶，胃火息滅而腎火依然旺盛，這是門外路平烽熄，而內火焚燒，豈是安寧之現象。所以瀉胃火，就要同時瀉腎火，瀉腎火，非知母不可，最妙的是知母不只止瀉腎火，且能瀉胃火，所以與石膏同用，則彼此同心，顧腎即能顧胃，不像黃柏專瀉腎而不瀉胃。
或問白虎湯發明真無微不晰，而石膏用之于大、小青龍湯中，尚未議及，豈白虎能殺人，而青龍否乎？曰︰龍性難馴，用之不當，其殺人同于白虎。夫同一石膏也，何以分稱龍、虎，亦在人用之何如耳。用之于熱散之中，則名青龍；用之于寒散之中，則名白虎。石膏大涼，用于熱之內，則能解熱，而不畏其涼；用于寒之內，過于大涼，雖能退熱，而常生其變。似乎白虎之湯，猛于青龍也。然而，邪在胃，非白虎不可解熱；邪未入胃而將入于胃，非青龍不可解熱也。惟是石膏得桂枝、麻黃，勢善升騰，用之青龍湯中，只可少而不可多，有異于白虎湯中，石膏可以重加也。
【白話解】
又問：您對白虎湯的闡述說明真是非常詳盡，但石膏用於大、小青龍湯當中的道理，這個部分尚未討論，難道白虎能殺人，而青龍就不會嗎？
答︰龍性難馴，使用的時機不對，就跟白虎一樣會殺人。都是同樣使用石膏，為何還有青龍及白虎的分別，也是在於人使用的適不適當罷了。石膏用在以熱散邪(汗法)的方劑之中，就稱為青龍；用在以寒散邪(清法)的方劑中，就名為白虎。石膏大涼，用于熱劑內，則能解熱，而不畏其涼；用于寒劑內，過于大涼，雖能退熱，而常常會變生壞病。似乎白虎湯，猛于青龍湯。然而，邪火在胃，非白虎不可解熱；邪未入胃而將要入于胃，非青龍湯不可解熱。只是石膏與桂枝、麻黃同用，藥性善於升騰，用在青龍湯中，只可少而不可多，與白虎湯中可以重加石膏是有區別的。
（白虎加人參湯：知母18克(6兩) 石膏碎，綿裹30克(1斤) 甘草炙6克(2兩) 粳米12克(6合) 人參9克(3兩)）
或問青龍湯有大、小之名，分在石膏之多寡乎？曰︰石膏不可多用，不獨小青龍湯也。小青龍之別于大青龍者，以方中用芍藥也。龍性雖難馴，得芍藥之酸收，則石膏不能升騰矣，蓋芍藥所以制石膏也。譬如小龍初長頭角，惟恐傷人，畏首畏尾，故以小名之。世人但知石膏之猛，誰知加入芍藥，則石膏正無足忌乎。惟小青龍之用石膏，不得其宜，亦有禍害，但不若大青龍無制之橫耳。
【白話解】
又問：青龍湯有大、小的命名，分別在於石膏用量的多寡嗎？
答︰石膏不可多用，不是只有小青龍湯。小青龍與大青龍的差別，是以藥方中有無芍藥來區分。龍性雖然難馴，得到芍藥的酸收，則石膏就不會隨麻、桂而升騰，因為芍藥能克制石膏。譬如小龍初長頭角，惟恐傷人，畏首畏尾，故以用“小”來命名。世人只知石膏的猛烈，誰知加入芍藥，則石膏就不用顧忌了。但是小青龍湯用石膏，用的不對症，也是會有禍害，但不如大青龍湯的強橫而沒有制衡罷了。
（小青龍湯：麻黃去節9克(3兩) 桂枝去皮9克(3兩) 白芍9克(3兩) 炙甘草9克(3兩) 乾薑9克(3兩) 細辛9克(3兩) 半夏洗9克(半升) 五味子9克(半升) ）
又問大青龍既然過橫，何不加入芍藥乎？曰︰此又不可也。邪在榮衛之間，將趨入于陽明，非大青龍之急用，斷不能行雨以散熱。若加入芍藥之酸收，則風云不能際會，未免收斂有餘，而優渥不足。此仲景夫子特制大青龍湯，雨以沛之，毋單尚涼風之習習也。
【白話解】
又問：大青龍湯既然過強橫，何不加入芍藥呢？
答︰這又是不可以的作法。邪在榮衛之間，將要進入陽明胃經，要不是大青龍的強橫來急用，絕無法透過下雨來散熱。若加入芍藥的酸收，則風與雲不能相會合，未免收斂太過，而使得地面升騰的水氣不足無法成雲。這就是仲景夫子特制大青龍湯，用豐沛的大雨來澆灌太陽陽明之間的熱邪，不要以為只有習習的涼風而已。
（大青龍湯：麻黃去節18克(6兩) 桂枝去皮6克(2兩) 甘草炙6克(2兩) 杏仁去皮尖12克(40枚) 生薑切9克(3兩) 大棗擘10枚 石膏碎30克(如雞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