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2-04 02:37:04小塔
空桌。
空桌。
1.
團圓年夜幹了件逆德之事
我站起身
大罵在圓桌上爭吵的祖母、姑姑
叫他們閉嘴
搞得氣氛僵到不行
一桌的菜沒動
大家紛紛離席成空桌
祖父身體壞了、功能退化
隨時會走
重男輕女的祖母垂簾聽政
就在飯桌上討論祖父遺產跟後事處理
她把好處幾乎全留給爸爸
讓姑姑們不爽到極點
家族人馬就在應當一團和氣的節日下進行沒有交集的無謂爭執
於是我爆發了
爸其實根本不稀罕那些權與錢
他不管家族事
只想趕快脫離祖母掌控
我在外頭透氣
菸一根一根抽
然後突然身後一隻手搶過我的菸盒
是老爸
他也撥出幾支菸作我菸友
爸沒繼續問剛才我大吼的事
讓我有點詫異
我以為他會稍微關心一下我的心境
出社會後跟爸爸的關係漸穩定
我好像從負責伸手要錢的家庭職位離職
某層面說來爸已經不是我上司
我不用當看他臉色辦事的下屬
現在與他反而像朋友
比較多話能聊
就譬如邊叼菸邊閒扯的低級話題
他問
年紀到了有沒有結婚打算啊？
我說哪敢結啊
可不想娶了像媽媽或姑姑的女人
爸大笑
說這倒也是
2.
我做的缺德事震撼不小
幾天內姑姑們個個打電話來道歉
並且探問我的狀況
從小就少跟她們接觸
對我的印象單純又模糊
想必沒法子接受我原有性情暴躁的一面
事發至今近一星期
今天我接到大姑的電話
跟其他姑姑一樣
她首先道歉
說不好意思把我掃進那一輩的紛爭
我平和應答
慣例回答表示沒有針對誰
就是看不慣當晚沒效率、尖銳
又吵鬧的討論而已
交代過一些語句後
大姑開始關心我的近況
一樣是婚姻之類的議題
我不是很想談
也是隨便附和地應答
姑姑突然冒出一句
「你都不知道你爸多擔心你。」
提起我的注意
因為我從小就不覺得爸有憂慮過家族裡的什麼人
大姑說我當晚的舉止嚇壞我爸
我爸在隔天就打給大姑
他很沉重的跟她說
「我的兒子一定不快樂，不然他不會因為這事發這麼大的脾氣。」
我不知道該回什麼話
事實上好像真是如此
我對家族的人事應對一直很排拒
可能跟有意識以來見到眾多親屬衝突有關
心理矛盾
因為我還是愛祖父、祖母、姑姑們
卻不喜歡跟在他們後方那些形影不離的自私黑影
很驚訝爸會跟大姑講出這些話
他還跟她說
希望我的兒子不要受家庭、家族的牽絆
我不在乎他有沒有結婚生子
只要自由就好
不然活著就沒意義了
我少提家族往事也白費了
眼淚很難忍
我盡可能維持冷靜的聽大姑說話
掛電話前她叮嚀我
一定要過得很好
不要像他們一樣
被家族打碎了信任與溫情
嘴唇一直顫抖
我用點時間深呼吸
終於慢慢地吐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