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0-31 11:18:38tabby

麵攤老闆娘(小小說)

夜晚的通化街,自成一個熱鬧非凡的世界,攜攜往往的人們,散步、吃宵夜、搜刮便宜貨,樂在其中。

如果吆喝的叫賣聲是惱人的搖滾樂,那個麵攤老闆娘的輕聲細語,便是悅耳的長笛獨奏了。僅管隔壁攤吼得震天響,搶走了不少客人,她仍維持那不疾不徐的優雅,被動地接著老饕的訂單。

看她那俐落的身手,沒有一個動作是多餘的,誰都料不到她才上手三個月,為的是償還那生意失敗的丈夫,留下的一屁股債,及撫養一個十歲大的幼女。

一臉稚氣的孩子,跟著忙左忙右,端洗碗盤,收錢找零,趁空時在小板凳上作功課,懂事得令人心疼。

一週七晚,母女倆辛苦賺糊口錢,直到夜市打烊,安安靜靜地收拾離去。這樣的完美落幕,運氣好時可能一週一次。大部分時候,會有一個不修邊幅的邋遢男人,醉醺醺出現,惡言惡語地要錢。老闆娘臉上的無奈及畏懼,已招告了他們的婚姻關係。

「就這麽點嗎?」醉漢睥睨著戰戰兢兢的妻子。
「嗯,今天生意不太好,而。。。且。。。明天房東要收錢,已經拖很久了。。。」
「騙肖!拿來!通通給我!」

丈夫嚴厲地提高嗓門,骯髒的手作勢就朝老闆娘臉上劈去。她彎身閃躲,反而激怒他,一陣拳腳,雷雨似落下。

「不要打了,錢給你啦!」老闆娘左手臂抵擋,右手慌亂地從圍裙內側口袋,掏出一小疊鈔票。丈夫粗魯地搶過,在警察趕來之前,跌跌撞撞地消失在來時路上。

午夜的通化街,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對無助的母女,稀散冷漠的攤販,被城市的黑暗吞噬,夜復一夜。直到兩個月後,報紙社會版的一角,登著一個無名女屍漂浮在淡水河上,才中止了通化街每晚重複的悲劇,卻開始上演另一個悲劇,在一個十歲小女孩的生命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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