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寧鹿~第廿七回,餘部再戰
第廿七回,餘部再戰
、、、漏天愁野蹋,亂水溢溪流。蔗浸多黃尾,蔬寒已爛頭。老農何所怒,罵狗及雞牛、、、
~~賴和
、、、砂濱林木靜,風過聽潮鳴。近海魚難獲,荒埔草任生。民窮無活計,地壙禁開墾。萬頃煙蕪外,餘虹雨後明、、、
~~賴和
西王陳弄
1864年5月上旬,清軍攻打固守小埔心庄的西王陳弄,剛開始幾次接戰,陳弄都居下風,他原有暫避清軍銳勢而欲先受招撫以圖將來的想法,但是他的妻子勸道:「今日就算投降,死必難免。伸頭嘛一刀而已,不如與部將同心齊力反抗,戰若贏才有以後,[毋定著]擱未[遐緊死]。」
6月,西王陳弄督率起事軍冒死與清軍交鋒數日,雖然並無救援,但仍猛放銃砲攻擊清軍。
6月15日,張三顯糾集起事軍於湳底枋橋頭庄,死守不出;清將凌定國等統率兵勇,駐劄陳厝庄。在清軍大炮轟擊下,房屋雖被震碎,起事軍還是不屈不撓挖地道伏藏,繼續堅守陣地。
6月24日,小埔心庄起事軍正面受到曾元福所督的兵勇攻打,後山又被徐榮生率精勇包抄,起事軍基地在兵力懸殊下被攻破,頂番仔厝、下番仔厝等庄都被恣意焚燬。此役,起事軍30餘人被擒,先鋒魏阿東等人被殺,受傷的陳弄則帶領起事軍轉入面前崙庄。
西王陳弄決定出奇兵,點派陳氏與客嫂洪勤妹兩位女將出戰。客嫂洪勤妹早料中清軍先鋒羅仔賊(羅冠英)向來是貪戀美色之人,因此故意簡率弱卒至庄外誘敵。
羅仔賊(羅冠英)一聽到女將叫戰,不禁興奮大樂,在幾無防備之下就與數十清軍深入庄內,想要快速擒回客嫂洪勤妹以飽虛榮。霎時,女將陳氏所率伏兵盡發火炮襲擊,羅仔賊等數十清軍全亡。
然而,起事軍並未因此奪回有利情勢,當清將陳捷元乘勢由西北方殺入枋橋頭庄時,清軍就密集施放火砲、火弓箭焚燒村庄,雖然起事軍冒火奮勇而出,但是陣地40餘座皆遭清軍焚燬,鎮南大將軍黃彬等100餘人被殺。
6月22日,起事軍鉛藥罄盡,太子戴能、張三顯等47人不幸被凌定國統率兵勇所擒,遭受凌遲酷刑。
6月26日,西王陳弄與曾元福部相持一日之後,清軍躍濠而入,西王陳弄在打算突圍時被清軍擒殺。最終,王間、二林等海口30餘庄悉被清軍所控制。
元帥廖談夫婦
夏季,西螺廖談夫婦與其子轉入麥寮等地繼續抗清,不久即與清將曾元福部進行數次遭遇戰,但局勢一直對廖談的起事軍不利。廖談萌生了降意,於是詢問妻子蔡邁娘的意見,蔡邁娘阻止他並斂容說道:「若是因為局勢不利就想欲背棄盟約,是毋信用;若是因為投降[嗦]從此受敵人控制,是毋勇敢。大丈夫竟然不信不勇,若ㄚ囁,寡甘願死置起義軍ㄝ紅旗之下。」
此後,每當兩軍對戰時,蔡邁娘總不讓鬚眉策馬當前,不避炮火地奮勇指揮左右兵卒。當蔡談一家被擒殺於寶斗街後,蔡邁娘死不瞑目,曉得她的志節的庄人,將她覆以紅布,蔡邁娘的眼睛才闔上。
北王洪欉、洪璠
北王洪欉憑著北勢湳庄與原住民地界接壤之險,出沒不定,來去無蹤;轉入捒東、馬粦潭由陳鮄所統率的起事軍,更靠著堅厚竹圍保護之根據地,繼續與洪欉聯手對抗清軍。清國政府擔心若命林文明攻打,將會產生坦護當地人的疑慮,於是另責成台灣鎮、道接辦。
秋季,台灣道丁曰健派令范義庭等率帶兵勇進攻北王洪欉北勢湳庄的根據地,儘管清軍步步為營,採穩紮穩打的戰略,但是因為路徑與地勢有利於起事軍,加上洪欉更踞險佈署了多處銃櫃,密集對清軍施放銃砲,著實讓圍攻的清軍吃足苦頭。
12月28日,起事軍乘清軍小勝收軍疏於防備之時,大舉反撲清軍軍營,清將鄭榮的腿更被起事軍火銃所傷。起事軍各抗庄患難接濟以禦外侮。
香主國師董九仙對洪欉、陳鮄下達了詐亡密令,兩人巧妙安排妥當後即馬不停蹄分赴廣州附近及漳州附近等地,聯絡組織其他要角,以襄助反清大業。
洪欉的兄長洪璠被眾兄弟推舉為新立北王,起事軍在足智有才的洪璠領導下,軍容更形壯大、守禦更加嚴密,因而附勢抗清者日益增多。
清將張世英帶勇駐劄新街,丁曰健親督各軍分路夾擊攻打箐仔園、上茄荖、下茄荖、圳藔、糖廍蔗園、塗城、雞柔、崎頂坪、牛峙崎咽喉要路。
多次鏖戰之下,兩軍銃砲齊施,起事軍多處房屋被清軍砲火轟坍,箐仔園、上茄荖、下茄荖、圳藔、糖廍蔗園、塗城、雞柔、崎頂坪及附近30餘座銃櫃被奪取、20餘座營盤被毀,起事軍左先鋒洪老義等不幸被殺。
牛峙崎崎下一帶的銃櫃也被清將鄭榮、王楨等攻毀。清軍增兵駐紮30餘營,並派呂偉徠、施福等由清軍距起事軍基地最近的2座抱竹銃樓內部開挖地道欲暗入偷襲。當清軍分路進攻時,起事軍信差方九及隨身所攜文件被清軍所獲。新立北王洪璠與萬斗六庄分爐主洪古約定互援,洪古告知洪璠堅守待援的情報因而被清軍得知。
另一方面,在組織死士掩護下,洪璠於1865年1月10日親赴新庄招眾佈署拒敵工事。
1月17日,起事軍遭受清將鄭榮率兵攻擊,2座營壘、5座銃櫃被清軍奪佔、右先鋒洪照被殺。1月18日,清軍由地道突入,丁曰健揮令各軍開火轟擊起事軍。霎時,塵土蔽空,火光四射;清軍凌定邦等人率帶精勇正面進攻;鄭榮、王楨等人則由牛峙崎率帶勇丁躍濠而入;李朝安等人由箐仔園、上茄荖、下茄荖、圳藔一帶率帶兵勇同時進攻;張顯貴、白驥良等人則從塗城、糖廍等處殺來。起事軍數百人被殺,分爐主余石頭等人被擒而死。當起事軍由基地後方突圍時,遭遇清軍趙仲銛、蔡鴻猷等人渡烏水大溪駕竹筏攻來,双方激戰,互有傷亡,終於,起事軍勉強殺出缺口望深林密箐處離去。
在清軍連日進攻下,恰有南王林晟先鋒巫乖傳來情報告知洪璠清軍糧餉不足,料必不能持久作戰,若能前往各庄豎旗合作,往攻彰化縣城,可收圍魏救趙之效。洪璠接受其建議,並判斷清將張世英既然正在內山新街聯庄與起事軍對戰,必然無法兼顧彰化縣城,於是派吳首馳赴舊社、石頭埔、番仔田等庄串連,欲趁清軍守城防務空虛的難得時機圍攻,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清軍圍攻愈急之下,吳首於聯繫途中竟被捕殺。
新立北王洪璠在失去北勢湳庄後,雖於新庄基地與清軍激戰數日,但在敵軍的優勢兵力攻打下,洪璠與軍師許大戇皆被清將張世英所擒,受台灣道丁曰健詰問後均被處以極刑。
起事軍在此役之後元氣大傷。丁曰健又派鄭榮、王楨、張顯貴、凌定邦等人率勇攻下萬斗六舊社、石頭埔、番仔田等庄。在清軍誣指入罪的羅織大網下,許多無辜的村庄陷於恐怖統治,多數被窮搜極捕甚至夷為平地。
元帥洪華夫婦
元帥洪華夫婦的兵將向來以勇猛著稱。當戴萬生攻下斗六、多次圍嘉義縣城時,洪華同其妻李氏,騎馬當先,揮殺衝陣,屢讓清軍膽寒。起事軍北勢湳兵敗前後,元帥洪華夫婦一直屯兵於萬斗六庄的坪林山頂固守,丁曰健派王楨、鄭榮等率勇圍攻。清將王楨、鄭榮會合林廷棟等人攻打坪林山頂竹圍內的洪華起事軍,起事軍奮死抗戰。最後,清軍施放火弓箭焚燒防屋,洪華於突圍時被殺;其妻李氏在萬斗六山身受銃傷後被擒殺。
元帥嚴辦、呂梓
嚴辦在斗六、嘉義兵敗後僅以身免,聽聞北王的起事軍被攻滅,嚴辦悲痛萬分,於是與組織兄弟潛回嘉義,偽裝為清軍,混入嘉義水堀頭庄,打算再次起事。能挺十八斤長刀入清軍陣中殺敵的王新婦之母,亦招集舊部再加入嚴辦的起事軍欲為子復仇,奈何,時不與起事軍,嚴辦竟被依附清軍的勇首擒殺。
詐降的呂梓則在二重溝響應起事軍,嚴辦死後,呂梓結連大崙、頂塗溝、下塗溝、後廍仔、埔心、沿海樸仔腳一帶等庄亦加入豎旗反抗的行列。
3月下旬,頂塗溝、後廍仔與清軍對戰,兩軍各有傷亡下,兩庄被清軍佔領,元帥呂梓亦受銃傷,呂梓的妻子則在大崙、埔心、下塗溝等庄與清軍持續力戰,每每親臨陣中鏖戰,勇悍不讓男子。
二重溝竹圍與濠溝堅厚深闊,庄外安放大砲、遍插刺籤,守禦極嚴,二重溝附近的布袋嘴等處,雖是小口岸,卻有私船可通唐山,補充戰略物資。4月12日呂梓率起事軍攻擊清將陳啟祥在大窟尾的軍營,在清軍開砲猛轟下,攻勢稍歇。4月24日,趁清軍正忙著趕築砲台,呂梓再次率起事軍來攻,双方激戰一整天。4月25日早晨,下塗溝被清軍攻下,二重溝亦被夾攻,呂梓帶眾拚死堅抗,不斷施放銃砲還擊。
4月26日,起事軍突圍時,女將王氏不幸犧牲。情勢越來越不利起事軍,呂梓決定於布袋嘴對渡漳州討救兵,不幸被清軍探悉,5月6日在嚴密圍捕下,呂梓被擒,遭處以凌遲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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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袤的福爾摩沙陸地與海洋之上,萬生龍戴潮春和組織兄弟席捲而起的這場顛覆清政權的風與浪,表面上似乎硬是被強壓了下來,然而一時的成敗又哪能抑制得住往後世代的覺醒與抗爭?縱使是不得已而潛其勢、伏其流,但是,只要時機再度來臨,民眾必然及時匯聚出石破天驚的能量,或明或暗去痛擊外來的不義政權,永不間斷地爭取福爾摩沙民眾應有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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