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跡船痕──廖鴻基說海
年輕時曾被海明威的<老人與海>深深感動過,如果那也算是海洋文學的話,應該是我讀過的第一本海洋文學作品。
之後陸陸續續讀了梅爾維爾的<白鯨記>、傑克倫敦的<海狼>,他們筆下的海洋打開了我的視野,他們也成了我的文學偶像。
許多許多年以後我在台灣的報紙副刊上讀到咱們作家寫的海洋文學作品,內容非常精采,作家的名字卻是陌生的──廖鴻基。
從此以後無論在報紙副刊或雜誌上發現此名,我一定把文章讀完,還去圖書館借書讀,很高興我們也有這麼棒可以媲美大文豪的海洋文學作家,他成了年過半百的我新的文學偶像。
12月26日那天本尊來主婦聯盟台中工作室講了一場與海的深情互動──腳跡船痕:以前書讀不來,只有高中的學歷,沒有朋友,常獨自到花蓮海邊流浪,就這樣一步一步走向海洋,與海洋的感情是那時候培養起來的。
有一天在海邊,遇到下雨,他躲到岬角下,四周無人,一片黑暗,他對海說:「我從那裡來,要回到那裏去。」35歲那年成了真正的討海人。
捕魚外,還「站在甲板上把海裡的文字撈起來(廖鴻基語)」,於是我們看到<討海人>、<漂流監獄>、<來自深海>、<海洋遊俠>、<領土出航>、<腳跡船痕>、………….一本本令人驚豔令人心動的本土海洋文學作品浮出水面。
海上生活,除了捕魚,還與鯨豚培養出深厚的感情,五年後擁有自己的漁船,但他卸下漁具不捕魚了,組成尋鯨小組,做鯨豚調查。為支援小組各種活動,他到處找錢,還槓上行政單位,當夢想成真價值兩千萬的尋鯨船駛入花蓮港,站在岸邊他眼淚掉了下來。
「調查」,二字聽起來冷冰冰,但他的調查卻是非常溫柔,船接近鯨豚時吹口哨、放古典音樂、甚至投身海中與鯨豚共游,體會牠們的世界。
藝文是用美學的角度來詮釋文化,他說台灣只有海鮮文化,沒有海洋文化;海洋台灣缺乏海洋教育,海看了幾百年,台灣人還是看不見海洋的寬闊。
看到魚只想到怎麼煮比較好吃,於是各種魚類幼苗統稱的「吻仔魚」成了我們的盤中飧,還誆稱可以補充鈣質,他說連骨頭都還沒發育好,哪來的鈣啊?卻有天量的小生命葬入我們的五臟廟。
「懂得尊重,對待的方式就不一樣了」,他說生態並非不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跟生物互動,每條魚都可以是我們心靈的養分,不只到腸胃而已。
他呼籲:讓自己有機會站上更寬廣的舞台──船,出去,看不同的風景!讓年輕的生命在古老的場景──海,演出更多美麗的故事………。他幽默風趣,演講內容豐富,但美麗的畫面有版權,祕書叫我不能拍,我速記又不行,最後只記下這麼一點。
提問的時候,我提到年輕時的文學偶像海明威和傑克倫敦,但讀了他的作品以後他變成我老年的文學偶像,如果他有很高的學歷,學院派的訓練會不會造成對他的束縛,他說一些教授也討論過這個問題,不過假設性的問題很難回答,接著反問:「我為什麼沒在年輕的時候遇見妳?」把大家笑翻了。
散場的時候,我問秘書可不可以跟偶像拍照,「可以啊,他很隨和」,於是一票婆婆媽媽圍在他身邊合照。
走出主婦聯盟,看見偶像在車子裡不知跟誰揮手,我假設是跟我揮手,也跟他揮手道別。
年過半百還像年輕人崇拜偶像,蠻有趣。
我也很喜歡他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