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想著，天使為什麼一定要出現在天空上？
那是不是生活在雲間呢?

當雲不見時，依舊看不見天使。
會不會其實天使是不存在的?
又或者其實人根本看不見天使?

「阿布，在寫東西阿?」藍藍打開房門，探進半個頭來。
我轉身看她，用一種怪異的眼神。
「噢!是這樣的啦!家裡電燈壞了，其他人都出去，我自己身高又不高，只能找你幫忙了~」她吐吐舌。
儘管她不是我的家人，只是一個暫時得住在我們家的...爸爸朋友的女兒。
對我，卻有一定的了解。

「阿布，你是不是在找什麼東西?」
曾經，她寫了一張極短的字條給我。
她的字小小圓圓的，而她也矮矮的，留著短髮。
「藍藍總是這樣，對人很好，人也很可愛。」姐說，把藍藍幫忙摺好的衣服放進衣櫃中。
我不語，只靜靜聽著。

家人都知道我不愛講話，只喜歡寫故事，而且我都用電腦。
寫字太麻煩也太累了。
但是電腦看久了也很傷眼。
所以當我休息時，藍藍就會捧著點心進來我房間對我分享她的心情和故事。
藍藍總愛提起她快樂的童年，還有她好笑的寵物，一隻小狗，吉丁。

吉丁是土狗，所以很好動，很愛叫。
但是藍藍很愛狗，又怕吵到鄰居，常常讓吉丁到她房間裡睡。
因為有幾次吉丁在大門前睡覺時，要是有鄰居晚歸，走路聲總吵醒牠，讓牠朝外大叫，吵醒很多人。

我沒看過那隻名叫吉丁的小狗。
只知道那隻小狗很衝動而已。
「而你，比我家的小狗還安靜，簡直像是我爺爺養的魚。」
試問，誰有看過魚會說話的?
魚有嘴巴，但是不會發出聲音，也不會講話，更不懂語言。
我是人，所以我不是魚。

藍藍和我相差一歲，我比她年長，但是她不理會，總愛直接進到我房內打擾我。
有時我動怒了，她會拿我愛吃的烤餅乾向我賠罪，外加上可愛的笑容。
然後我就不氣了。
「阿布，為什麼你都不愛出去玩阿?」
一樣是張字條。
我也一樣沒回答她。

直到藍藍離開我家的前一天。
她帶著最後的烤餅乾進到我房內，眼睛微紅，看起來似乎哭過。
難得不愛講話的我，開口關心：「怎麼了?」
她帶著訝異的神情，又帶著苦澀的微笑說：「難得你講話了，但是我明天就得走了。」
「走哪去?」
我並不知道她要搬走的事，更不知道原來她要去的地方在國外。
「我得到美國讀書了。」
我知道藍藍很聰明，她能出國念書是好事。
「為何哭?」
「因為我要離開了，我捨不得。」她吸口氣，想穩住情緒，但是淚水仍流下來了。
她把最後一張字條遞給我。
上面卻不只一個問題。

「阿布...
能不能告訴我，你有沒有喜歡上我?
能不能告訴我，你會不會寫信給我?
能不能告訴我，以後我可否來找你?
能不能告訴我，你所有的聯絡方式?
能不能告訴我，我走了你會不會捨不得?」

我只是回答她一句：「全部的答案都是肯定。」
然後她緊緊抱住我，難過的哭著。
夜深了，雨停了，但是她就要離開了。

天使不是不存在，但是她的存在讓人很難去發現。
因為太普通太讓人習慣了。
習慣到以為她也是人，普通的人，不是天使。
藍藍是一個很可愛的天使。
雖然看不見她的翅膀。
卻看得到她獨一無二的光芒。

在她坐上車離開前，她主動吻了我，令我訝異。
「下次我回來後，你再討回來吧。」
然後車門關上，司機把她載到機場。
原來家人都知道藍藍很喜歡我。
只是從不跟我說，也不敢介入。
畢竟愛情故事的主角，只有我，只有她。

我把電腦關了，難得提起筆，難得買了信紙，寫下她離開後的第一天心情日記。
以及，我答應她了的，某些約定。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