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早上本來想吃完早餐就去市場逛逛，然後下午再跟我媽去游池學游泳。沒想到我媽早上就突然跟我說啥，我爸老跟她抱怨生這個女兒一點用都沒有，從來沒拿過我啥好處，我應該每個月匯多少錢給他們之類的。

一開始就是他們自己說女兒沒啥權利（高雄的老房子絕對沒我的份，不過我本來就沒想過會有啥家產之類的），加上我哥給的生活費夠用，我在台北什麼開銷都大，老師的薪水又不算太優渥，所以叫我不必每個月匯錢給他們。不過我逢年過節包的紅包、過年給的紅包，一年也都給他們好幾萬元的。更別提買啥床包被套、釋壓床墊、健康食品之類的孝敬，回家也都是我在幫忙做家事，結果，他們的評語是：從沒拿過我啥好處，生養我這女兒很不值得。

我脾氣一下子就爆發了。

當我媽念叨著：「從小就跟妳哥一樣，這樣生養栽培妳，沒道理妳都只顧自己，結果妳日子過得太舒服，老是亂花錢。從來都沒拿妳啥好處，養妳有夠不值得，所以以後每個月要匯多少錢到妳爸戶頭......」

我淡淡的回一句：「從來就沒有一樣好嗎？」

我媽愣了一下，然後很生氣：「沒有讓妳讀書嗎？沒有供妳吃穿嗎？妳真的很不知感恩！我就知道妳這款人只會記恨跟計較！」

「妳兩個兒子讀書，都需要有機車跟電腦，我連台腳踏車都沒有；妳兒子讀高中讀大學就需要這些東西，妳女兒讀大學就完全不需要？我做什麼事都一定是順利的，只要抱怨喊苦就是很過分？」我知道家裡環境不好，所以一直沒跟家裡要，不要說我讀的是照理花錢像燒錢一樣的美術系，就算讀一般大學，也少有人像我在台北一個月只用七千元生活，而七千元裡，扣掉每個月繳一千元的畢業美展基金、再繳一千元的畢業旅行基金，剩下的五千元，就是我平常買教科書、學用品、生活用品、衣物球鞋、餐費的所有開銷總額（還是因為住在冬天沒熱水洗澡，夏天像烤箱，雨天還得在寢室撐傘、在床上用大塑膠袋搭簡易帳棚遮雨的宿舍，省掉租屋費），在台北一天餐費不到一百元，你知道那要多刻苦節儉嗎？結果呢？換得的只是你們的輕賤藐視？

因為我沒喊苦，沒抱怨，所以你們覺得我一直很順利寬裕。我刻苦的只靠雙腿走路，偶爾出門搭公車還要詳細計算路線好節省車資，都是理所當然。校隊隊友全身上下名牌行頭，我只有不能節省的球鞋才捨得在零碼特賣時，每年花個一千元去買！那還是平常省吃儉用存下來的！

求學時，我哥可以跟同學出去玩，做不完的作業可以理所當然的要我幫忙，而我只能待在家裡幫忙做家事，打掃洗衣服，幫他畫圖做勞作，幫他畫歷史、地理、生物、地科的所有圖表？

到底哪裡一樣？

連我說家事應該大家攤著做，沒道理我哥哥嫂嫂年輕健康有體力卻都不必沾手，老是讓他們兩個老人家在忙；結果我媽就罵我記恨愛計較，說他們兩個老人自己做就好，說我幫忙要計較的話，乾脆也坐著不要動手。結果每次都只有我看不下去想不開，主動幫忙攬回來做。結果你們說的是，生我這個女兒一點都不值得？

從小到大，我到底啥時讓你們煩惱過？也沒花錢補習學才藝，結果考試名列前茅，拿一堆藝能科獎狀，導師給的評語一向只有「品學兼優」四個大字，應屆考上人稱羨的升學高中跟師範院校，你們到底還在不滿什麼？

要不是你們在我選填大學志願時硬要橫插一腳，堅持我得把台北師院自費填在第一志願（一副不照你們的意思填志願就是大逆不道，要斷絕親子關係之類的架勢），我就能如願當上公費生，就不必花那些住宿費跟學雜費，每個月還能領公家補助，讓自己生活稍微寬裕一點，畢業時也不必辛苦的考啥教師甄試！

你們說我愛抱怨？愛計較？

你們有沒想過這些話為何我當時一直都沒說？有沒想想是在什麼樣的狀況下我才把這些話搬出來講？

你們從來就沒站在我的角度想過，每次我說什麼，都只會否定、鄙視、打壓，毫不考慮我的心情跟感受。我遷就是應該的，我配合是正常的，我答應是理所當然！

然後我所有的委屈求全、包容體諒，你們完全無知無覺，對我講話也向來就不懂得啥是尊重跟體諒！妳說一樣？到底哪裡一樣？妳兒子們都可以無理取鬧予取予求，妳覺得是應該的；我只要有一點意見就是可惡、愛計較、不知感恩！

妳知道，前幾年爸生病開刀住院時，妳大兒子因為工作沒空，大嫂要帶小孩也沒回來，二兒子跟媳婦帶著兩個小孩回來，結果小孩還要妳分心幫忙照顧，還要多花時間準備餵飽好幾張嘴的食物！晚上妳在醫院看護，只有我每天一大早六點多就起床出門去給妳接手！妳兒子每天照樣睡到十點多十一點！妳媳婦說那麼早去很累，還叫我睡晚一點沒關係！碗盤跟衣服還不是都我在幫忙洗晾！

在前年妳跟爸兩人農曆春節時口角鬧脾氣，兩人都死要面子鬧意氣不講話，妳還不說一聲就出門一整天鬧失蹤時，妳大兒子說這是壞榜樣，叫我不要理！妳二兒子照樣狀況外，也沒理會！要不是我聽了電話，推斷出可能的狀況，兩頭勸說妳跟爸，讓你們知道彼此的想法跟盲點，現在這個家早就分崩離析了！

我愛計較？我看妳跟爸兩人年紀都大了，每次逢年過節一家十多口人，全都要你們操持家事，我說應該讓哥哥嫂嫂一起幫忙，不該只有我跟你們在做，所以是我愛計較？叫我也不要管不要做好了？

妳洗個碗就要一個多小時，我只需要二三十分鐘就能完成，當然讓我做比較好！妳晾收衣服都搆不到較高的地方，且彎腰舉臂都比較吃力，所以當然我來弄比較迅速實際！但是，這不應該是妳兒媳該做的事嗎？平常沒住在一起就算了，結果一回來，兩個孩子都纏著爺爺奶奶，連孩子的衣服也是你們在洗晾折！是我蠢，我看不下去，所以我都攬回來做！每次回家我都自己鋪床換床被單！離開北上前也都會自己把房間打掃收拾乾淨！把衣服都洗晾折好！這些你們兒子媳婦都不會做！

妳知道我對人性有多失望跟灰心嗎？再長時間的包容退讓，再怎麼用行動代替言語，都無法讓人家對你的付出有絲毫的感動或回應！

你們要看每個月的匯款金額來衡定心意。我會比照我哥，每個月幾千元，過年也只包幾千元，其他額外的東西也就不多事幫你們買了，免得只會被罵浪費錢，還說我一點兒都沒關心你們！

妳說，是前世欠我債才生下我，我想，就算在孤兒院長大，說不定狀況也不會比較差，反正我一樣年紀小就要學著做家事，一樣不能和朋友出去玩，一樣要看家人臉色，一樣只是使用堪用的文具，一樣遇到事情要自己設法解決！可至少因為自己的出色表現爭取到的免費夏令營機會不會平白放棄，也不會有那麼多明明用唇槍舌劍傷害我，卻還指責我脾氣壞愛計較不知感恩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