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9-20 03:07:45西方蓮

城堡的風雲

這篇文章是真實的描述自己在聯考失利後,而得到躁鬱症的真實故事。
故事背景發生在台北市立療養院,時間是民國79到90年。
在這篇文章中,我將和您分享在「城堡」中生活的點點滴滴。


回憶當年
我從十九歲發病到今年三十歲,進出台北市立療養院少說也接近十次。其實我住院是有最惠國待遇的,因為我配合度很高。記得有一回我幫忙一位醫生做她升等考試的實驗對象。當時其他醫生都在評鑑她的問病功力,可是我覺得反而是我握有主控權,濤濤不絕的講著。
後來,完成任務後我向當時的住院醫生要求自己去市療山下的小公園坐坐,她竟然信任我不會逃跑,真的放我出外半小時,當我在山下公園中玩樹葉時。驚訝的事情發生了,我親愛的弟弟出現在我眼前,並說道:「咦,好奇怪,病人怎麼跑出醫院了。」呵呵,我們相視而笑,感覺好有趣。我那天也特別興奮和開心。

其實就急性病房而言,要做這種要求是很過分的喔。為什麼呢?如果你曾經來過市療急性病房探病,首先你要進門便有兩道鐵門在防守著,怕不穩定的病人亂跑出去,接著你身上有關鞋帶、雨傘、打火機之類的東西,一律不准帶進病房。這是因為要防止病人有自殺或自殘的機會。

病人間的愛慕
其實在住院期間,醫生和護士要注意的是有沒有病人會談起戀愛。一方面怕影響病情,二方面怕有踰矩的行為發生,三方面怕家長認為真要談戀愛、要結婚怎麼得了。不但遺傳機率大、而且病人自己發病無法照顧子女,又該如何是好。

至於我,在住院期間,也掀起兩次小浪花。不過都平息了,因為心中清楚知道我倆沒有明天,所以只是嘻嘻哈哈的鬧著玩。滿足一下女孩子被追求的虛榮心罷了。不過說老實話,感覺還挺新鮮有趣的,但終究沒陷下去。

有一次是一個強迫症的男孩子,我們每天都打麻將,不然就是並肩逛病房走來走去。另一次是一個精神分裂的男孩子,每次都甜言蜜語說要帶我去香港或大陸玩,甚至還說要結婚哩!呵呵!其實都是天方夜譚啦!

快樂的事情
在住院的日子中,重重鐵門深鎖。所以呢,病友們最快樂的事情就是有親友來探病,只要有人的家屬來了,就會聽見其他病友大聲又歡樂的呼喊:「某某某,你媽媽來看你了。」彷彿一個人的喜悅,可以傳遞給所有病友。真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啊!如果有親人帶一大堆好吃的東西來探病,那就像在開生日派對或同樂會一樣熱鬧。

最辛苦的事
電話或大哥大在平常人眼中,根本沒什麼了不起。然而,只要你住過急性病房,你就會發現所有病友的「電話品」。有的一邊哭喊一邊咒罵,然後狠狠摔電話;有的軟硬兼施半威脅的要求家人來探病、有的用淚水攻勢,梨花帶雨、有的一直霸佔電話不給別人打、有的一天撥數十通電話騷擾家人,記得還有家人因此換電話號碼。至於我的「電話品」,我媽媽也曾要抓狂,因為太頻繁了。然而我只想告訴所有病患家屬,你們不了解被『關』的心情和苦悶,還有生病時的無奈與無助感。既然出不去,只好一直打電話回家,希望尋求一絲絲溫暖和安慰。更渴望家人的溫暖和呵護。所以才會一直打電話回家,實在是不得已啊!

最愛找護士談心的我
其實,也許是因為讀完大學心理系的緣故,我特別愛找護士聊天。尤其是當我苦悶的時候,因為我每次住院情況都還算中等,有病識感,也沒脫離現實,所以護士也喜歡跟我談天。一方面是了解病患的心理吧!

保護室
十年前,我第一次病發的神智不清時。印象很模糊,隱隱約約記得被一個男護士拉到保護室去「關」。或許你不了解什麼是「保護室」,那是一個密閉的空間,有張床,和馬桶。大約7-8坪的小房間,除了牆壁什麼都沒有。喔,錯了,應該說還有一架開放式攝影機在監控病人的一舉一動。在保護室中,你可以大吼大叫,盡情瘋狂咒罵天地,發洩情緒,當然你也可以嚎啕大哭。此外,保護室也會將情緒十分不穩定的病人打針或綁在病床上,然後「關」起來,這也是為了避免影響其他病人的情緒。

醫院的伙食
老實說,真的不錯喔。每週固定有拉麵和水餃可以吃,雖然美味可口。但終究不比在外面自由意志決定的食物,來的好吃。對了,在吃過晚上的藥之後,還有小點心可以吃喔。有麵包、蛋塔、餅乾,還有小叮噹最喜歡的銅鑼燒喔!呵呵,想不到吧,你心動了嗎?

馬祖妹妹
這個漂亮的病友小我6歲,同樣也是躁鬱症。但是有個知道她生病還深愛她的男友,誇張的紀錄是後來他們一同考上某商專;不幸,馬祖妹妹生病了,要回台北住院。她男友就從早上九點陪到晚上九點,愛情的力量真偉大。您說是嗎?後來馬祖妹妹畢業了,順利找到化妝品專櫃小姐的工作。可是,她男友卻因為家庭壓力不得不分手,因為馬祖民智開化比台灣或歐美落後,加上民風保守,所以戀曲也就無疾而終了。您說人間事是不是很「無常」呢?

金門姑娘
這位長髮飄逸的病友大我一歲,病情是精神分裂症。我第一次見到她時,她一直躲在棉被裡哭泣,常常傷心的連三餐飯都不吃。她165公分高卻只有43公斤。真是標準的林黛玉。因為她在家會用剪刀剪衣服,又不肯吃藥,所以常常會有驚人之舉。也正因此,她家人都不太想理她。每回她打完電話,總是哭哭啼啼、食不下厭。看了連我都心疼。好端端的一個女孩子就被病魔折騰成皮包骨。

結語
我發現在離島地區的民眾,美其名是民風純樸,事實上是對精神疾病的醫學常識明顯錯誤,甚至不足。這不但害苦了病人,也使得家庭受累不少。所以最佳的辦法是只要將精神病患送醫治療,長期服藥,不要歧視病人,並多給予病人支持和鼓勵,才是最佳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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