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1-02 15:59:55兔子先生

二十五歲

「沒關係,二十五歲生日,我可以很確定地保證你會陪我一整個晚上。」她對他說。

他當時正在不諒解為什麼女孩的媽媽不願意讓她生日那晚出門慶祝。「但是是妳生日耶,妳都二十二歲了,應該有選擇出門的權利吧?」

「拜託,我二十二年前讓她痛個半死,我那天不是更應該聽她的話?」

「妳這樣說好像也有道理,但是....」他頓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二十五歲嘛,等到我二十五歲那年,那一整個晚上我們都可以出去,或是待在家裡,看你要怎麼慶祝,我們就怎麼慶祝。」

「那是一定的呀,」他終於笑了。「那一天,還有那個星期,還有那個月,還有那年,我們都在一起。」

隔天晚上,他正在做要送給她的生日禮物時,手機突然瘋狂地大叫起來。按下通話鍵,傳來她有點奇怪,好像故做正經但其實快崩潰的聲音:「我畢業論文還沒印出來,但是我電腦打不開...」

「是不是電線鬆掉?」他問。

「誰沒事拔電線呀?我剛剛還在用,但是....怎麼辦?」

「不可以哭喔,我馬上過去。」他其實很怕她哭;他總是捨不得她哭。雖然剛剛那句反擊的話語讓他覺得好笑,他還是耐著性子跟她保證過二十多分鐘人馬上到。

過了二十幾分鐘,他抱著螢幕跟幾條電線走進她家。過了幾分鐘她媽媽就回家了,用著『你們倆在搞什麼鬼』的眼神看著他們。幸好電腦放在家裡客廳裡,不然她媽媽不知道又會說什麼不好聽的話。

他看了看,每一條電線都緊緊地插在正確的地方,換了螢幕跟電線之後,電腦還是打不開。他一邊摟著她的肩膀,一邊安慰她:「不怕,我打電話求救。」

「嘿,D.C.,我有個問題。我女朋友的電腦突然自己關機之後就在也打不開了...」

D.C.叫他把主機拆開,他照著D.C.的話做,沒用。打給室友好了;Kevin雖然人在費城,但是他執意地相信那是電腦中毒。「叫你女朋友東西要存檔!」他在手機另一頭大叫。

「我有存,但是存在電腦裡面呀...」她好像還是搞不清楚狀況一樣地解釋。

他照著Kevin的話,燒了掃毒軟體放進電腦裡,想用Safe Mode開機,結果還是不行。那時候已經半夜兩點四十五分了,兩人都很想睡覺,只好出門買咖啡。她牽著他的手,跑進街口的便利商店。已經認識他們倆的商店老闆馬上面帶歉意地去咖啡壺旁沖咖啡。他們兩人站在放著咖啡壺跟糖包,還有各式各樣不同口味奶球的檯子前面等待。

一壺新的咖啡要煮個十五分鐘。他們倆挑選著不同口味的蛋糕,但是到最後什麼都沒買,只買了咖啡後手牽手回家。她的神情一點都不慌張地跟他說,「如果沒有你幫我,我現在應該已經崩潰掉了...」

說實話,她真的一點都不擔心,因為在她心中,他很厲害很厲害,不管什麼事發生,他都會有辦法處理。只要跟他在一起,她就很安心,沒有理由地安心。這種安心對她來說很少見,所以她更加珍惜。

再度回家上網找方法開機。老舊的電腦運轉很慢,他們一邊聊天一邊找。女孩撒嬌般地靠在他身上,跟他說些對未來的憧憬。她並沒有發現自己說的話其實前後矛盾,而且她對未來的憧憬是現在的她無法爭取到的。

「我想我們要把妳的硬碟放進我的電腦裡面,因為iMac比較不會被病毒入侵。」四點半的時候,他做了一個重大決定。

「你確定嗎?」她半信半疑地問。

「嗯,我們一定要把妳的論文印出來。」

他們在凌晨五點出發,途中還開過了兩個下雨的城市。在車上,她緊緊地握著他的手,什麼話都沒有說。她知道他們兩人都很累,而且再過四個小時他就要去上班...她從來沒有感覺過這種自責,或是這種幸福。

到他家已經早上五點多了。他忙著把她的電腦主機打開,又把自己的電腦主機打開。等了好久,iMac不斷地當機,她想iMac一定不停地在防止病毒入侵吧!終於,他把電腦裡的畢業論文找出來,先儲存在zip disk裡,再存到自己的主機裡,還裝上印表機印了兩份出來。一切都準備好之後,已經六點半了。

「我要去洗澡,送妳回家之後再去上班,」他好像在跟她報告行程一樣。

他們一起吃了早餐,他幫她穿好外套,戴好毛線帽跟圍巾,然後牽著她的手出門。在車上,她總是微笑著;她想以後的生活應該就是如此吧!跟他結婚一定很幸福。

開到她家的時候,已經八點十多分了。她在門口下車時,突然想起昨天是她的農曆生日。她本來要跟他說,他陪了她度過二十二歲生日的一整個晚上,但是她想還是等到二十五歲那年在跟他說好了。

她還是很期待,二十五歲的那個晚上,那個星期,那個月,還有那一年的來到。

*圖片 from : [Molly Ringwald and Michael Schoeffling in Sixteen Candles ] @ http://www.art.com/asp/sp.asp?PD=10116350&RFID=2515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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