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2-23 11:59:21兔子先生

偏心

你總是走我的右邊,記憶中是如此,現實生活中也是如此。你牽我的右手說,這是妳寫字的那手,對吧。我跟你點頭。你說,這隻手以後是我的,因為這隻手是你有用的手,所以我要緊緊牽著,不然妳會跑掉。

那你又不是左撇子,我想。「那我不是也該牽你的右手?」我問你。

「我是不會跑掉的,妳可以相信我。」

我總是相信你。

你很習慣的站我的右邊,坐我的右邊。不知不覺地,多半也是後知後覺地,我養成了靠右邊的習慣。並不在意左邊總是空蕩蕩的,因為右邊一直有你在那裡。朋友說,你分明就是要讓我變成個無能的人,因為你可以自由活動右手。你可以左手牽著我,右手抱書,寫字;而我要做事反而要丟下你的手才能行動。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並且緊緊牽著我,我卻不是要放棄你,就是要放棄我想要的東西。


我其實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放棄的,因為連你,我都不可以放棄。可以說放棄的人其實不多,因為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可以完全得到的,所以世界上也沒有什麼事是可以完全放棄的。

我昨天又去了醫院,因為天氣冷,所以沒要你跟我一起去。我自己上了公車,故意挑了個獨自的位子坐下。因為不是週末,路上的人不多,只有幾個媽媽帶著小朋友出門。突然想起小時後爸爸不曾牽過我的手,媽媽也沒有。只有我第一次去醫院的時候,他們兩個很緊張的牽著對方的手,而我一個人躺在感覺很像衣櫃的CAT掃描機,心裡幻想也許這小叮噹的時光隧道也是這個感覺。當我爬下掃描機時,有個很好的護士走了過來,牽著我的手說我很勇敢。之後我又照了幾次CAT SCAN,但是抱我下床的人都是一個叫瓊安的護士阿姨。

醫院是個不算陌生的地方,更何況我有很多老朋友在那裡。陳伯伯很高興地喚我的小名說,「妹妹,妳的心臟現在越來越往左邊靠喔,基本上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下次的復診就等到三月再說吧。但是如果呼吸不正常的話,就要自己來,知道嗎?」

出了醫院我一直在想,為什麼內臟異位的我心臟開始往左邊靠。知道我看到你之後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一定是因為有你住在右邊,心臟只好被擠去左邊。

我相信,一定是這樣的。

*圖片 from : [ Pink Heart ] by Sarah Elizabeth Chilton @ allposter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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