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歷史》
在評過了 《城市社會學》 《城市人》 《都市社會學》 《都市傳奇》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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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必要評喬爾.克特金 Joel Kotkin的《城市的歷史》(左岸文化,2006)嗎?尤其他那種全球城市興起、衰微於有、無道德宗教之謬論,真要批的話、寫它一倍也不夠(原書正文只有170頁,卻能以教條式文筆論判全球古今城市的興衰)。
是嗎?那無書者也不用買了,我在網上找到些書摘和書評,有興趣者瞄下足矣!
《城市的歷史》目錄
序論 神聖、安全、繁榮之地
第一部份 起源:全球各地城市興起:第一章 神聖的起源;第二章 施展權力——皇都興起;第三章 最早的貿易都會
第二部分 歐洲古典城市:第四章 希臘文明;第五章 羅馬——首座大都會;第六章 古城衰微
第三部分 東方時期:第七章 伊斯蘭世界;第八章 中國的城市;第九章 錯失良機
第四部分 西方城市重新稱霸:第十章 歐洲的城市復興;第十一章 財富之城
第五部分 工業城市:第十二章 英美的城市革命;第十三章 工業主義及其不滿
第六部分 現代大都會:第十四章 追求「更好的城市」;第十五章 郊區的勝利;第十六章 後殖民困境;第十七章 「遠東之冠」
結論 城市的未來
序論:神聖、安全、繁榮之地
鐵諾奇特蘭大城(今墨西哥城)雖是他眼中全然陌生的城鎮,但卻跟塞維爾、安特衛普或君士坦丁堡等歐洲城市異曲同工。
鐵諾奇特蘭跟歐洲大城一樣,以宗教聖地為中心,有良好的屏障,安全無虞,讓城市生活得以蓬勃發展。這座偉大的阿茲特克首都也有大型市集,不但供應許多新奇的外來商品,運作方式也類似大西洋對岸的城市。
這些共同點可見於今日全球各個城市。無論是東亞、東英格蘭的城鎮或洛杉磯的廣大市郊,其中的警局、商業中心及宗教團體也以類似的方式運作,所在之處同為城市重地,甚至連建築樣式也雷同。另外,各地居民幾乎都對城市有相同的「觀感」:街道繁忙、步調快速、攤販、四通八達的公路,並有必要建立城市地標及獨一無二的市民認同。
許多城市史學家將這種現象限於特定的城市,如以紐約、芝加哥、倫敦、巴黎及東京為首的幾個人口稠密的中心大都會。我的定義較廣,且有意將許多新興都會區,如我的第二故鄉洛杉磯及發展中國家許多零零散散、多中心的都會區也視為城市。雖然這些新興市鎮與「傳統」都會的形式迥異,但本質上仍是城市。
這也帶出城市史的第二大要點:界定繁榮城鎮的普遍標準。一開始,城鎮就得扮演三種不同要角:宗教聖地、安全堡壘、貿易中心。每個城市的定位不一,但大體而言若嚴重缺乏這三種功能便會降低生活品質,導致城市衰敗不振。
今日全球各地的城市也盡其所能扮演這幾種角色,但成敗不一。經濟蕭條及政治動盪是發展中國家的零星城市最迫切的問題。另外,許多城鎮中,人與人之間仍因宗族及信仰(古老的傳說、基督教、回教或佛教)緊緊相繫,但一城市得以成立的基本條件卻付之闕如。這也牽引出一種新的歷史現象:大城市如今不需有以往繁榮富庶或大權在握等條件,即能成長茁壯。
西方世界、東亞及南亞日益增多的繁榮市鎮所面臨的重大問題本質各異。這些地方的城鎮相對而言較安全,一旦帶動周圍市郊的發展,繁榮程度絕不輸昔日的城市,但卻越來越缺乏對聖地、市民認同或道德標準的共識。
中產階級紛紛遷離全球各大都會的現象,最能反映此問題。如今,觀光客、擔任高階職位的上層階級、足以滿足自身需求的民眾,以及居無定所、遷移頻繁的年輕人,往往選擇菁英城市居住。這類壽命日益縮短的城市將時髦、酷異、藝文、時尚等等與時浮沈的價值,奉為最高價值。
這些價值雖極具魅力,但卻無法取代家族、信仰、市民文化及街坊所形成的無可取代且源遠流長的聯繫。有限的交易市場及娛樂產業也無法取代力爭上游的家庭賴以維生的多種工業。於是,這些家庭漸漸遷離市中心,尋找庇護,許多都在城市外圍或外邊的小市鎮落腳。
這跟發展中國家普遍面臨的貧窮及社會不安定等問題當然不可同日而語。然而,城市史的研究指出,富足的城市若缺乏道德共識或市民認同,注定要走向頹敗。我希望當代的城市無論座落何處,亦能發揮其歷史功能,讓這個最多人口居住於城市的世紀,不論在人口統計或精神層面的價值觀上,都能成為名符其實的都會紀元。讀者毋須完全同意我的分析或大致同意我的論點。
可以說,這本書目的不在批判,也不在分析,而在引介。
我希望能吸引讀者深入城市生活的根本核心,並期望一旦攤開這段歷史,讀者會對城市生活的複雜樣貌倍感讚嘆。我和家人的生活即因都會的發展更加充實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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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新的游牧入侵者出現的時候,對於大多數已經繁榮起來的城市來說,結果是災難性的。當公元1258年蒙古入侵者擊敗衰弱的阿拔斯•哈里發的軍隊的時候,巴格達就遭受了這樣的命運。蒙古人不僅殺掉了最後的哈里發及其大部分家屬,而且屠戮了城內的多數居民。城市的大部分被夷為平地。巴格達再也沒有成為“世界的十字路口”。 雖然伊本•赫勒敦的觀點多來自伊斯蘭世界的事例,但是同樣也適用於中國的王朝。在發展初期,宋、元、明、清每一個朝代都表現出相當的尚武精神和強有力的統治能力。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政權日益軟弱和腐敗。特權貴族、官僚和退伍士兵組成的“軍團”吞噬著帝國的財富。這就不可避免地把王朝脆弱的首都留給了新的游牧入侵者。
三、企業家受到壓制
這種持續衰頹的過程並非亞洲或者伊斯蘭社會所獨有。歐洲的貴族階層在經歷了幾代強盛之後也衰落下來。然而,與東方不同的是,歐洲興起的商人和手工業者階層為城市經濟帶來了生機,而且他們有能力實現政權的更迭。
在日本、朝鮮、中國、印度或者埃及,中產階級力量的蓬勃興起卻不曾發生。專制政權到處任意徵稅、沒收財產,以宮廷喜好行事,破壞了對企業家的激勵機制。伊本•赫勒敦這樣評述:“對民眾的財產的侵犯封殺了獲取財富的動機。”
無論從商業還是政治的角度看,這些重要城市越來越背離世界的發展潮流。在新儒家學者的影響下,中國限制勇敢的探險活動,使沿海的城市遭受損失。這樣的決定最終將使海洋貿易被拱手讓給數千英里外歐洲城市裡的商人。
四、歐洲的再度興起
正當東方衰弱的趨勢不斷顯現時,在歐洲的城市中,先是在意大利,後來在大不列顛和荷蘭,新的資本主義精神開始興起。16世紀晚期,這裡有些城市已經和東方的一樣富有,並且後勁不減。
一、繁榮的弊端
為什麼中國和伊斯蘭世界的城市與這個機會失之交臂?部分原因就在於給那些到東方的歐洲旅行者留下深刻印象的高度繁榮。在16世紀北京、德里、伊斯坦布爾和開羅的統治者看來,歐洲城市看上去渺小而落後。中國和穆斯林多數的技術、藥品和各種各樣的工具遠比歐洲的更加先進。在東方,特別是中國,灌溉和河佢係統高度發達,農業生產遠遠超過了西方。
中國和伊斯蘭世界的主要城市在人口和建築的華麗程度上看上去超過了歐洲同等的城市。1526年,蒙古人的後裔莫臥兒人奪取了印度的控制權,定都德里進行統治,伊斯蘭的歷史學家把這裡描繪成“有人居住的伊甸園”。伊斯坦布爾這個在被征服的君士坦丁堡的廢墟上建立起來的伊斯蘭城市,比當時歐洲任何城市都擁有更多的財富和更多的人口。 東方都城的輝煌進一步加深了東方人長期存在的自傲感。尤其是中國宮廷的態度:他們認為,按距離都城的遠近依次為皇室到王公的領地,此後是“被安撫的地區”,然後是“半文明的野蠻人地區”,最後是“沒有開化的野蠻人的地區”;在邊緣地帶末端的歐洲幾乎沒有什麼考慮的價值。 伊斯蘭世界上層人物的觀點不時表現出同樣的對外國人的輕蔑態度,特別是對歐洲人。公元9世紀巴格達的一份貿易調查報告認為,拜占庭、中亞、印度和中國可以提供有價值的物品;而北歐和西歐的城市的價值僅僅是它們是奴隸和稀有礦產的來源地。更值得注意的是,直到18世紀這樣的態度也沒有太大的變化,而這時歐洲的軍事和科技已經顯現出明顯的優勢。
二、專制的局限
專制集權的強大進一步減緩了亞洲和伊斯蘭城市的發展進程。甚至像西班牙的科爾多瓦和中國長安這樣宏偉的城市,也隨著統治王朝的傾覆而衰落。專制體制也特別使得東方城市容易受到伊本•赫勒敦所描繪的政體的自然“生命週期”的破壞。他認為大多數伊斯蘭世界的統治機構都是由攻占城市掠奪財富的強悍的游牧民族建立的。第一代游牧民族——早期阿拉伯人、馬格里布部落和突厥人,經常表現出建設偉大帝國和城市所需要的超凡精力和想像力。 阿拉伯學者註意到,在穩固的地點享受奢侈生活越久,統治者必然越快地失去尚武的精神和頑強的品質。由於縱容他們的後代放棄馬背上的生活,所以就不能指望他們的後代保持其祖先的豪放品格。
中國、印度和穆斯林的政權不了解、也沒有興趣了解這些發展。有權有勢的人——在自己的體系中安然度日——統治著北非、近東、印度和中國的大城市,當來自西方的探險者出現在他們的海濱城鎮時,他們一般沒有感覺到威脅。畢竟,這些人只是來自世界相當落後的地區的商人,他們的產品對於宮廷和集市來說都沒有什麼價值。 甚至歐洲人的高桅小船似乎也不會給人留下什麼印象。不久,這些小船出現的頻率越來越令人警惕,速度也越來越快,而且具備了更長距離航行的能力。17世紀末期,葡萄牙、西班牙和荷蘭商人逐漸控制了東南亞香料產地的貿易,同時也控制了利潤豐厚的非洲奴隸、象牙和黃金貿易。 貿易中心不再重要,像開羅、伊斯坦布爾這樣的城市開始在商業上衰落下來。甚至最初由近東出口到西方的咖啡,也是在荷蘭的殖民地爪哇生產,再由荷蘭的船隻販運咖啡豆到奧斯曼的市場上出售。 西方人開始以強有力的姿態出現在東方。中國、印度和非洲邊緣地帶的小商業居住點開始緩慢地發展成巨大的、充滿商業活力的城市。表面上依舊宏偉的伊斯蘭世界和中國內陸的大都市,逐漸開始失去對本國國內貿易的控制。最後,政治控制力和文化影響力也很快消失了。城市文明的一個時代畫上了句號,一個由歐洲人和他們的後裔所掌控的新時代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