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一齣戲卷一05：昨日夢已遠

　　她訝異問：福隆？芙蓉？紅樓酒鬼你怎麼玩諧音遊戲玩得那麼有趣？那我問你，除了你那個很天才又美麗的酒鬼媽以外，你還有女酒友嗎？

　　我甜笑道：沒！雖然我姐姐們的酒量也不差，可是呢，她們與我聊天的話題都不深！而且呀，她們遺傳到我爸，酒量雖好卻會起酒疹，可是酒膽還是不錯的！妳是最神奇的女酒鬼！不過，妳這樣令我有些擔心妳，妳說，妳怎麼可以收到我的第一封信打招呼的信，就跑來基隆找我在海邊對酌，妳才認識我沒幾天呀，萬一我是壞人妳怎麼辦？以後不可以這樣！妳算是藝高人膽大！還好幸好今天我兄嫂回來，我媽會賣我大嫂的面子的，我大嫂還說要為我護航，來見見那個電話裡聲音好聽的女孩！還有呀，妳不要老叫我什麼紅樓酒鬼？那麼長，不覺得麻煩嗎？

　　她問我：我是你的第一個女酒友呀，真榮幸！我是看了你的信，就好奇嘛！那我要叫你什麼？四個字確實是太長了！

　　我笑說：這樣好了，我們來敲罐，彼此的酒名綽號，妳想一個我也想一個，看誰想得比較美？
　　她甜笑：我想不來，我只覺得你很野，但是呢，很聰明又傻傻的！
　　我大笑：我也想不出來！喝啤酒一點靈感也沒有，只會想到故鄉的月光海洋！這酒那麼淡！
　　她笑道：對喔，你在你媽媽的肚子就泡在酒裡了！但你剛剛啟發我的靈感了！以後呢，我就當你的月光酒友，你呢，就當我的海洋酒友好了！反正你們家的大海那麼有趣，還有下酒菜的海螺可吃！我還都沒吃過，不知道味道如何？

　　我驚道：噫，妳怎麼那麼聰明，我覺得妳突然跑來，我都被妳嚇笨了！好吧，月亮酒友，剩下這些啤酒都我包辦，我口渴！我多喝一點說故事給妳聽！妳不是想聽府城姑娘嗎？我就說給妳聽聽！
　　她甜笑：好，快說！我剛剛聽你說的那年我們十九歲，聽到有點忘了呢！

　　我微笑道：我是第三次去參加別校的校慶園遊會，認識那個府城姑娘小姐姐的！
　　她問：那第一次與第二次是去哪兒呀？喔，我知道了，其中一個是北一女！那應該是第一次！
　　我大笑：答錯了！北一女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去中山女高！
　　她驚訝問：喔，第一次不是去黃昏唸的學校呀？那為什麼第一次是去中山女高？
　　我微笑：這個就是時間差的問題了！因為建中校慶是12月6日，中山女高是12月8日，那年校慶園遊會就辦在同一天呀！所以我就應我國中同學之邀，上午在學校玩玩後，下午就順道去那裡囉！而北一女是12月12日，是下週呀！所以是時間差的問題！

　　她：喔，原來是這樣！你應該也有不少同學在台北唸高中的，這也難怪！那府城姑娘呢？
　　我笑道：喔，那個小姐姐呀，我是今年三月二十九號陪同學去那兒的，我同學的女朋友讀銘傳，我老四找我一起去那兒玩，我就作陪！我記得那時她來推銷關東煮，我們就買好多杯，與她一起吃一起聊天，那樣就認識了！

　　莉狐疑道：聽你在胡扯！哪有這樣買東西一起吃，然後後來就那麼熟，她不是還在士林請你聽音樂，你不是在上個月連續兩晚跑去台南成大找她聊一整夜！對了，為什麼你們在成大聊天呀？還聊兩個晚上？
　　我微笑：那是因為我們在園遊會，她告訴她唸的班級，於是我在四月初寫了一封信去她班上問候她！我在四月十五日收到她寄來班上的回信！之後，那個小姐姐就一直寫信跟我聊天，聊到後來呀，她在今年五月㡳，寫信跟我約六月二日在台北火車站一起吃飯，她說她回台南的火車票買好了，叫我中午就翹課跑出來陪她吃飯，於是我第一次翹課，就是為了跟她吃飯，然後她就為我慶生，還送我一本詩集作為生日禮物，我的第一本詩集就是她送的！我翹課也是她教的！她大我兩歲，在銘傳唸三專！

　　莉驚道：什麼？你高二就學會翹課，竟是府城姑娘教的？那她請你在士林聽歌，是怎麼一回事？對了，那個小姐姐美嗎？
　　我微笑：那個小姐姐美不美我不知道，但我們很有話聊呀，我覺得她也挺有氣質的！我是那天她為我慶生後，說她要回台南，於是她寫台南的電話地址給我，就寫在那本詩集裡！我也因此才知道原來她家在成大校園裡！在士林聽歌，是因為她在五月下旬的信裡，留她士林的電話給我，叫我打電話給她，然後她找我去士林夜市，她說要請我吃飯，吃完後她就帶我去她租屋的地方聽音樂了！

　　莉大笑問：你們蓋棉被純聊天呀？
　　我驚道：女酒友妳的思想怎麼那麼齷齪？她就是要與我聊音樂，請我聽聽她最近聽的，她喜歡的音樂而已呀！什麼蓋棉被純聊天，天氣那麼熱，蓋什麼棉被？

　　莉拉我的衣角問：又生氣了呀？這麼開不起玩笑呀？好啦，不要氣氣啦！我發現呀，你酒鬼媽的教育是很成功，你確實挺憐香惜玉的，我開你的黃昏姑娘或府城姑娘的玩笑，你都一定生氣！我好像漸漸知道你的罩門了！可是，我現在想起來，你的信很厲害耶，府城姑娘同你寫信聊天，寫著寫著就找你去士林找她，還為你慶生，我的海洋酒友的信火力兇猛，比浪花還厲害！你看，我也是一收到你的信，就跑來找你！

　　我嚴肅道：我是很正經地在跟妳說呀！妳怎老想到那些男女之事，那樣不是很怪，很殺風景！
　　莉嚴肅問：可是你不會有點心動嗎？
　　我笑道：心動什麼？我很專心在話題裡呀，有什麼好心動的！好吧，我來跟妳說說我欣賞女生的角度，省得妳老是亂開玩笑，那樣怎麼說話？怎麼對酌呢？我老實跟妳說，在我眼裡，大多數人認為的美女，在我眼裡都是庸脂俗粉，我連理都不理！再跟妳說更深層的心理話，連我家族裡的一些美女也全都是庸脂俗粉，俗不可耐！只是，基於禮貌，我不會表示心中真意，況且那只是我個人很主觀的觀點，審美觀這東西，原本就是很主觀的，客觀不了！

　　莉驚訝道：喔，那我懂了，我一定也是那種你認為的庸脂俗粉，所以那天你遇到我時，若不是你同學想認識我，不然我們也不會認識！
　　我微笑道：其實審美觀是一種浮動狀態，也不是固定一成不變的！我會覺得家族親戚庸脂俗粉，那是因為我覺得她們說話沒內涵，太世俗！而且也不是長的美，不是庸脂俗粉，我就會喜歡就會愛的！那樣不就喜歡不完，愛不完！我剛剛不是說過花容月貌那比得過蕙質蘭心？我沒騙妳呀！我真的就是那樣認為的！在對個性沒有很深的瞭解前，說喜歡說愛不是太牽強了嗎？那若是因為外貌而喜歡，萬一哪天不美了，是不是就不喜歡不愛，那樣的喜歡與愛，不是太膚淺了嗎？我們又不是沒個性的人，哪能那麼低級呢！

　　莉甜笑道：為何我的海洋酒友，酒喝得那麼多，還那麼理性呢？我覺得你酒鬼媽，還有你爺爺奶奶用酒把你養大，實在很不可思議！可是，你說的又很有道理，我還找不到理由反駁！

　　我彎手指示意莉靠來道：我跟妳說喔，我小時候在故鄉，晚上在海邊看滿天星辰，我不會特別喜歡最亮的那顆星，因為我有時覺得最亮的那顆星子，十分孤獨！我倒覺得有些星座特別美，例如南十字星！我跟妳說，我小時候每天晚上玩捉迷藏睡覺前，我都站在土牆上欣賞海上的星辰與銀河！那只能說明，人與人之間相處的美感就像星座，即使一顆星子極亮，也是會孤單的，那叫孤芳自賞！所以呢，咱們今天在海邊清談對酌談天兒，也是一種星座的美感，對吧！而且，妳還是我第一個女酒友，喔，除了我媽以外，珍貴得很，極其珍貴！

　　莉大笑道：你說了一長串把我損了一頓，最後用一句甜話安撫，好厲害喔！那府城姑娘應該不屬於你說的庸脂俗粉，所以她找你去士林她住的地方聽音樂，還為你慶生，你們的話題應該有不少是音樂！
　　我微笑道：還有一些是詩與寫作！還有信！

　　莉好奇問：那你們從四月至今，寫了多少信呢？
　　我道：我想想呀，大概有十五封，最長的那一封，我記得那封信，我寫了十二頁！
　　莉驚訝道：十二頁？
　　我笑道：很奇怪嗎？我認識妳那一天，妳寫小紙條給我那天晚上，我就買了二十本信紙回家，花了我五百塊呢！因為房間的信紙好像快寫光了！
　　莉甜笑道：二十本？那麼多呀，然後你第一封很客氣地只寫了五頁，我就跑來找你了！酒友你也太客氣了，你是不是怕嚇到我？而且，你還準備了二十本？
　　我狐疑問：二十本很奇怪嗎？我是怕寫到一半沒紙可寫！那樣就不能暢所欲言了呀！多沒意思！就像酒喝完了沒酒了，不是很麻煩嗎？
　　莉大笑道：那你要答應我一件事！你若答應我，我們就擊掌！
　　我笑問：何事？瞧妳那麼認真的神情，能力所及一定全力以赴！
　　莉甜笑：那二十本非我莫屬，你寫完後，本姑娘再送你二十本，免費提供！

　　我大笑道：這可是妳說的喔！好，那來擊掌，那二十本呢，就是妳的！寫到最後一本第一頁時，我就會跟妳說的，我不會跟妳客氣的！就像是，妳要請我喝酒，我也不會客氣的！韓信點兵，多多益善嘛！
　　莉嘆道：我覺得你很會寫信！很知道表達！你一出門就交了朋友，好像出巡似的！
　　我微笑：我跟你說喔！其實，我以前大多在寫家書！我家裡那個老哥呀，在家木訥得很！可是他在金門當兵時，那兩年，我與他彼此卻在家書裡暢所欲言，寫了快一百封信！但是在家裡，他與我相處又沒啥話說，只會找我下棋，他就是那樣的人！所以，有時我倒是挺懷念他離家流浪在外的日子，可是他出門在外，連過年時也回不了家，我又會想念他！

　　莉嘆道：那正是你這個酒家族長情之處，而且你哥其實與你也是很有話聊，你們兄弟倆又是家族最愛又最會唸書的人，他不是你高中學長嗎？你寫信的功力，就是被他鍛練出來的，所以你特別會寫信！我偷偷跟你說。你寫給我的信，我看了不下十遍！我很喜歡，所以我跑來見你！可是，我現在又好奇了，你只與你哥寫家書，與府城姑娘寫信聊詩聊音樂，沒與別的女生寫信嗎？你那麼會寫，那些女生收到你的信，不就暈了！

　　我大笑：你才暈了！我哪那麼多異性朋友？不過，今年四月初倒是第一次參加班上聯誼，我還是賣我老四阿秋的面子！他跟我說，他當康樂，若是我這個老三沒參加，就是不給他面子，他就要跟我翻臉，所以我就參加了！然後，那次大家聯誼結束時，他們規定要與對方其中一個女生寫信，還用抽籤的，真是我的媽呀！於是我就與那個聯誼的女生寫了三封信！

　　莉好奇問：那個女生收到你的信，有沒有小鹿亂撞？
　　我大笑道：妳才小鹿亂撞呢，那個我哪知道？不過，那個女生後來把我約出來吃飯！
　　莉笑道：我就知道！那後來呢？快說來聽聽！
　　我：那個女生，她跟我說她還有個雙胞胎妹妹，她叫斑斑，是家中給她取的小名！老實說，我與她寫了三封信之後，我就不知該與她聊些什麼！所以，之後她寫信來，我沒回，但她想再找我出來吃飯，我也說沒空！

　　莉驚訝道：你這個傻子，人家暗示明示都這樣了，追你，你不知道嗎？她美嗎？
　　我大笑：我啥都不知道呀！她美不美我也不知道！總之，我那時覺得不知該聊些什麼了，就沒繼續聊繼續寫了！反正，話不投機半句多，就是那樣！不過，那次我們老四倒是與其中一個女生，聊得挺火熱！我們那時一群兄弟還唱一首歌消遣它！

　　莉好奇問：哪首歌呀？我看你說得那麼有趣！
　　我大笑：那首歌叫昨日夢已遠！
　　莉甜笑：什麼？是昨日夢已遠？不是激情過後呀！那曲不是更有名？　　

張清芳-昨日夢已遠(1986)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0_1Vhd_H6io

酒愁 2020.06.18 丑時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