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流花園之旅

柔之


1904年吳爾芙住在高登廣場（Gordon Square）46號，這兒和艾略特的法柏&法柏出版社（Farber & Farber）隔著一個街區，遙遙相對。當時他們都是布魯斯伯里藝術團體（Bloomsbury Group）的會員，經常舉行沙龍聚會，吳爾芙能與這些菁英分子交往，是她比平凡女人幸福的地方。她與艾略特私交甚篤，後來在回憶錄〈布魯斯伯里舊事〉（"Old Bloomsbury"）裡提到了他。從高登廣場的房子望向艾略特所在的沃本廣場（Woburn Square），那週遭茂密的樹叢常令她沉思，有回她寫道：「站在客廳的窗戶旁看著那些樹叢，實在令人驚奇；樹在空中伸展著枝葉，然後任其流瀉下來；樹在雨後閃著亮光，像海豹的身體（body of a seal）。」而此時也許那端的艾略特，為了其妻的不告到訪，正要溜出辦公室大樓呢。賀加斯出版社出版艾略特的長詩《荒原》（The Waste Land），讓它在文學史上留下盛名，而非當時出版的暢銷書《丘花園》（Kew Gardens）與《兩個故事》（Two Stories）。

《丘花園》是吳爾芙的第一本意識流（stream of consciousness）小說，內容在藉著自然花草反映人內在的意識，與佛洛伊德（Sigmund Freud）的心理精神分析理論不謀而合，都認為人潛意識的驚人能量，藉著外在的事物所能反映出來的，也只有十分之一的可能而已。這些意識都跟男女情愛有關，它們是稍縱即逝的思緒，在自然事物上找到依附，旋即又從物體上抽離回到意識裡，這樣的過程，便是吳爾芙「找不到靈魂出口」的藝術。她的作品之所以傑出，就是紀錄這樣的女性意識流露，無人能及，至今仍是廣為現代人喜愛的珍品，歷久彌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