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步外島上。Day 3。手動環島
雖然一早說明自助退房,可沒想到「辦公大廳」空無一人,於是放下鑰匙和留言,靜靜的開始順時針而行。
望安有多大,到步前心裡還是沒譜的,卻直覺是可以用腳走完的距離(哪來的直覺…)。直到前一個晚上食店老闆娘說騎車的話,四十分鐘左右一圈,自己強行換算:用腳要兩三小時間吧。景點分散在島的角落,相信島上的路也沒有很複雜,採見步行步之策。
日光日白再看民宿所在,其實不算在聚落中心,應屬聚落的線性延伸,沿着大路發展開來的,建築比較疏落。然後大路連接上聚落的中心地帶,人氣明顯盛了。
一眼就看出了新落成的民宿,一般民居應該不會這樣龐大和玩風格,也許下次找民宿時榜上有名了。說是旅遊之地也不是整個島都是很俏麗的,我又像意外路過哪個郊外的小村,闖入誰家日常中,特別是淡季的周五大早,看着爺爺提着孩子上學去,小哥阿叔騎機車絕塵而去趕開工,連唯一的景點:賣紅欉爆米花球的店都沒有(未)開…我只好繼續「路過」。
這是我們平時在Airbnb訂的民宿的樣子XD
望安的平靜街道日常
一個失心瘋跟在背書包的孩子後面來到他們上學的地方,是有個廣闊操場的國小,大樓也是簇新的,看來有一定的規模。當然不能進去學校,但卻發現旁邊有條小岔路,也不管通往哪,恃着時間尚早可以浪費,GOGOGO。
過了學校後,基本就沒別的建築物,圍牆是有的,但裡裡外外都是荒廢的,慢慢地圍牆變圍欄,再下去圍欄也沒了,路窄了,連燈杆也縮水了,就是荒草滿目。拐到裡面,遠方的樹叢儼然是結界,恰恰把外圍的一點點人氣擋下來,再看不到水泥石屎(地下除外),瞬間猶如置身茫茫荒野,就差天地一孤鷗。
鄉村田野的小路燈,可愛~~
還沒從荒草原的欣喜中回神過來,卻驚見前面是海!!!!
草原盡頭接上了海,也接上了荒涼。雜草頑固地攀到灘上,跟沙石糾纏,這裡的沙既不白亦不幼,混上了碎石、朽木(UM……還有垃圾)。海浪打上來前得翻過石陣,但海風沒有受到阻擋就來到面前,猛力地要吹動灘上的一切。
一面提防海風,一面小心藤蔓絆腳,一面還要擔心會不會踩到龜孫子。眼前的灘明顯不是人類遊樂用的,它是綠蠵龜的產卵地。原以為會到水清沙幼的海灘上獨自浪一下,卻不料來到人家的棲息地,不免有點罪惡感,早早撤退。從海邊回到人煙,很快人煙又稀少起來,公路上除了我也沒別人嘛。
四下無人,很有衝動跨過去看看水庫…
自問出門時間不晚,遊盪了好一會還不到九點,可到達花宅聚落時已有旅行團遊到一半,當我遊到一半時另一團又到,不愧是島上的熱門景點。聽說依傍於海邊的古厝群有三百多年歷史,屬於漢人街庄,又聽說是閔式建築,可惜我的字典裡沒有相關的知識可以考證。古厝看上去很歸一,式樣幾近相同,整整齊齊地排列,都是圓角歸頭,分別在於有些配上花磚浮雕,有些沒有,有花俏亦有平實。看慣了屏山鄧氏那種尺寸,花宅少了顯赫,特別小巧可愛,平易近人。
人群都集中在經修繕過的小巷,可以吃冰、喝飲料,也賣文石。每每到了特色窗櫺,便是讓人駐足下來拍照拍個不停。人太多,塞住了,在厝與厝之間鑽到另一條小巷。沒有亮麗的大宅,更多是荒廢的老屋,破落了,倒塌了,外牆崩了,露出了自然回歸後的模樣。牆沒崩的,門常關,透過窗櫺看到長在裡面的小森林。還有留在島上的尋常人家新建的水泥小屋和旁邊菜田。既愛精美的當下,也愛自然流露出的「過去」。聚落不止靠海的一撮,主道另一撮之前似是被長期杯葛,現在開始修葺起來,也許下一次再來規模又不一樣了。
人家登車走人,我舉步,一步一步地上了天台山。不太高,但足以俯瞰望安。踏着木棧道來到瞭望台,見識到滿坡成團的仙人掌,勁風習習刮起波浪,是以海面總是有點點花白。瞭望台有梯下去洞窟,站到瞭望台邊緣,大風四方八面吹來,很帶勁,饒是我也有點站不隱,完全不敢亂動,速速逃回沒那麼露天的地方。從木棧道折返,又遇上了團XDDD
遠眺西洞尾,那邊有燈塔,應該是一片好風光,可是我走了三小時才到天台山,不敢少看那看着近的距離,而且能不能找到路上去也很謎,只好忍痛放棄。
掂量掂量了時間,順行到水垵那邊的東籠斷崖還是可以的,腳下便動起來。水垵是望安是三大聚落之一,到達的時候有點懷疑人生:人呢?也許是時間不對,街上不見人,說不出的孤城感。直走到盡頭見到水垵宮,旁邊有小路上坡,小路一側圍了圍板,正在建房子,不其然工地裡冒出位大叔才是第一次見人,搭了句話,我就只聽出了「七逃」兩個字。
又上坡了,我期待傳說中青蔥的山頭,結果是黑黝黝的!!!!即使已入秋了頂多就是枯黃嘛,明顯被火燒過,於是我看到另一種荒涼:前有渺渺大海,後有焦土。燒禿了的山,不時露出墓頭來。其實路過不少荒草瀰漫之地都有,只是掩蓋起來不明顯。水泥路盡了,正好停在GOOGLE MAP標示的地方,斷崖呢???才想到,我站在斷崖之上,怎會看得到斷崖。斷崖之景得站在對面看過來……
我知道我的目的地,但像是望不見目的地,不知通往哪,而明明又只有一條路(糾結ING)
太陽漸漸攀到頭頂,水垵的時間好像停擺一樣,除了日光位置換了換,似乎沒有流動過。告別聚落,後又回到我一個人的公路,好段路沒遮沒擋,大樹稀疏,平坦而廣闊,一度又要想像自己在某個沙漠邊緣流浪。
事後看地圖才知道這是機場。對,高雄有飛機直達望安的,可以不必在馬公轉船。
水垵之後其實已轉入望安「東岸」,環島環了60%,殺入觀光名單上「最後」一個點:鴛鴦窟。鴛鴦窟的歷史意義比地貌本身來得重,由於地形隱蔽,二戰時日軍把這裡作軍事機地,坑坑洞洞曾經是戰壕或軍備的儲藏點。當軍備不在,就只是坑坑洞洞和洞洞窟窟,看上去多少有點沒頭沒腦不明所以XD坑坑洞洞不好看沒關係,走到底享受海灘便成了。
過了鴛鴦窟,環島完成度多了15%。然後我竟然在同一個位置遇上天前一天遇見的小傢伙,這次沒有鳥我了……
真正最後一擊是綠蠵龜觀光保育中心,原本對保育中心興致缺缺,但曬了半天對冷氣興致勃勃。工作人員超熱心,有他的講解才知道綠蠵龜會回到出生地產卵,無論到了多遠的地方,都一定會回來,靠的就是看星。不禁感慨動物的本能比人類要強得多,人類肉眼可以看到多遠呢,海龜卻是在海裡看,然後人類的活動又製造了多少干擾,海龜會不會迷路?突然想到,綠蠵龜都回到出生地繁殖下一代,也就是說牠的下一代也是在望安出生,再下一代亦是,那不僅一日望安龜一生望安龜,而是世世代代望安龜呢。(無聊的感悟……)
在我悠閒地遊的時候,碼頭的全家兼售票處已人山人海,這人群的勢頭比在望安一天一夜見到的加起來還猛。由於原藉優先,一時三刻也未輪到外人,便安心的先去吃飯,並爭取時間到郵局寄明信卡,到底從外島的外島寄出到要花多少時間收到呢?
南海之星2號是公營的,載客量比光正六號大多了,同樣分為三層,由最上一層開始劃位,愈後面就派到愈下層去。我懶排隊差不多最後才購票,結果當然是被派到不見天日的最底層,妥妥地滅了我「遊船河」的美好幻想XDD好吧,專心睡個午覺,反正打個盹的功夫就回到馬公。
在望安沒有大買特買爆米花球,實在心有不甘。下船後閑着的去找市區的代銷點,從主街走到冷街,在住宅區繞來繞去,逐個門牌數,硬是找不着…是資料不對?是日不營業?營業時間已過?門都沒找到,訕訕的回去商圈中心。
中山路以上民生路以下(啊,台灣各地的街名都差不多XDDD)的一段中正路可以說是手信一條街,大大小小的特產店,驟眼五花八門,細看萬變不離其中,干貝醬、花生酥、鹹餅、黑糖糕……唯獨不見爆米花球(不死心ING)。
拿着大包小包糧食撤退,原本是想回到民宿才慢慢享用,可走着走着覺得路還遠,半句鐘後到達時東西都要糊了,於是邊走邊開餐。
漁港邊的「大路」間間斷斷的,前一天日間還能行人,一天後好像挖得更爛了,已然沒有行人的位置,晚上車來車往卻更勝日間,車頭燈打得刺眼,每每走到很近才知道前無去路只好急轉彎,又或已身陷路中心進退不得,一段直路走得老迂迴,就是大刺刺如我也得放下手上的食物了專心行路,開車的人經過大概會很奇怪有個人在車與車之間竄進竄出,並且竄得狼狽。
突然有小黃停下來,司機說載我一程,大概是看不慣有人在路中晃壞他的眼XD都望見終點了,無論要不要錢也不好意思上車,要是上了車,兩個街口後車到步時司機該要翻白眼。
民宿老闆知道我從商圈走回來是傻了眼。二十分鐘腳程的距離真的不算甚麼(有正常行人路的話),要是他知道我早上才用腳花了五句鐘繞望安一圈加下午商圈亂逛2-3小時,應該就覺得沒甚麼了XD
縱然自覺 沒甚麼,實際上還是有點甚麼:腳底起水泡了,哈哈哈哈哈。
鐵腳旅行並不是第一次,但行路行到即日起水泡真是首回。(奇怪的人生成就解鎖?)可是,我喜歡行行走走啊。
島上大風吹
繞了望安一圈後發現,貼着民宿的沙漠也許是島上「最正」的泳灘,平坦易達,水清沙幼。其後即使來到水邊,總是不好下水。
正在花宅晃的時候,收到民宿的電話。嚇了一下:出問題了?當初留電話是以防有甚麼要交代還可以找到人,沒想到真的用上。民宿沒料到我如此早退房,更沒料到我已到了花宅,還打算開車帶我遊遊。才一晚往宿,一人一車一導遊太奢侈吧XD本來就打定計劃慢慢行,就慢慢行。
前一天遇上狗,才一隻已有夠慌。這天遇上了群牛攔路……一條大馬路別無去路,回頭也差不多同等腳程。是不是要上網找找:如何應對野牛?襯小巴駛過時驅散了牛群才急急腳跟着衝過去。
因為是「香港人」,所以再次被關心。跟民宿的人聊天,幾乎一秒入題,他們直言,雖然地理上很近,但實際上台灣人並沒有想像中熟悉/關注香港,在2019年之前是這樣的。然後,在誰也沒有想像到鬧到這樣大,這樣不可收拾,這樣超出常理之下,血淋淋地端到他們面前,再冷漠再不關心政治都有了危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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