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0-17 00:38:49slanki

唱歌

新一年度的出差季節開始了。焦慮。只有來上供品求保佑了。嗚嗚嗚樓主們請保佑我本週出差順利啊。
 
依舊是[說英雄]的白蘇CP文。這篇[唱歌]有不少設定是源自沒寫完的[大雪]。蘇夢枕老家的背景設定,這些又是填不完的坑了。

在看電影《The Greatest Showman》(大娛樂家)時,聽到這首〈Never Enough〉想著好適合白愁飛唱,一定要來寫個短文。

目前呈現得仍不是很好,希望之後能修得更漂亮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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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愁飛陪同蘇夢枕回鄉參加祭典。主祭後的幾天,兩人在下午外出散步,走著走著,蘇夢枕方向一轉,朝通往主祭場的山徑走去。

 

  步道如蛇,在白雪岩山上爬行,穿過止滑的麥桿木屑,在午後的陽光下閃著晶瑩的冰霜。雖因前幾天的祭典而打掃過,但這幾天又落雪,山徑路滑,於是穿著雪爪的兩人,放慢腳步,小心翼翼地走進主祭場的岩窟。

 

  主祭場內部輪廓在燈光的開啟下重現眼前,場中的祭典設備大多收起,發電機和空調尚未搬離,原本堆疊高聳如塔的冓火爐灶已被清理乾淨,不遠處擺放著新的燃材,等著排放到爐灶中,在幾天後點燃送神的火焰。空蕩蕩的岩窟較外邊溫暖,當下打開的又是高熱的聚光燈,雖然已調低了亮度,仍讓窟內的溫度往上攀升,近乎回到零度以上。

 

  走到前幾天坐著的輔祭位置,蘇夢枕自逕坐下,手收進袖籠,望著同行人。一路上白愁飛都沒說話,就跟著走,看著他向警衛打招呼、到岩窟打開電源、基本照明、抽風機……讓主祭場呈現在眼前,似乎有話想說。等了幾秒鐘後,發覺對方沒接收到自己的意思,蘇夢枕開口:「你對這個主祭場很好奇,想知道什麼?」

 

  「有嗎?」

 

  「幫忙拿水時,你四處觀察。」白愁飛是第二次來此。第一次與王小石來,當時心不甘情不願,無心久留,對主祭場不屑一顧。這次同來,約莫因為兩人的關係不同以往,態度大不相同。

 

  「原來你沒打盹啊。」比起主祭幾乎從頭唱到尾,蘇夢枕這次擔任的輔祭,只有擔當的角色要吟誦時才開口,一個晚上大概開口唱個七八次,其他時間可以休息打盹。

 

  祭典時蘇夢枕確實有打瞌睡,雖然跟其它長老一樣,有張可以坐著打盹的舒服椅子,但來當陪祭的白愁飛硬是要蘇夢枕靠著他躺。蘇夢枕不在意有人自願當熱水袋,比較在意一整晚的祭典中自己是否準時參加吟誦。他通常在該吟誦的前五分鐘醒來,而被靠著的人只晚了一分鐘在他臉上啄咬了下當提醒。

 

  但這不代表他沒留意白愁飛那天晚上的其他舉止。「你想在這裡試唱?」

 

  「為什麼這麼認為?」

 

  「二弟之前唱過歌,那天又仔細觀察這裡迴音的狀況。」

 

  「你又知道?」

 

  「猜測。」西塔上關於白愁飛的資料大多是間接資訊,這個美青年對自己的過去亦少洩漏。據說當過俱樂部、酒吧歌手的白愁飛,進金風細雨後就沒唱過歌,就算有人把上臺唱歌的舊照片拿出來說嘴,或者瞎起鬨地請他唱,白愁飛皆是拒絕。蘇夢枕知道他不是厭惡唱歌,是因為表演人員被人看不起,就算當今社會中,偶像歌手被歌迷奉若神明,但在社會和政治圈中,歌手演員依舊被認為是下九流,出賣色相無知無德無良,懂什麼國家大事。希望出頭的白愁飛自然不會再拾起這個身分。

 

  先前蘇夢枕無意過問彼此過往,現在朝夕相處,白愁飛打探他的過往細節,相對的也勾起他一點好奇心。「二弟聽過我唱歌,我沒聽過二弟唱過歌。」

 

  心癢的意圖表現在挑眉上,彷彿一次重重的心跳。「算是交換?」

 

  「嗯,或者二弟以為,為兄唱得如何?」

 

  「禱詞都是吟誦哼唱,不用多好的技巧。」

 

  「讓二弟見笑了。」

 

  「你平常致詞說不上中氣十足,不過聲音乾淨穩定,很難藉此判斷你的健康狀況。」這點他不得不佩服蘇夢枕,與痼疾相處良好,善於調整呼吸語調,讓別人無法就聲音判斷身體情況、覷機得利。「你若當歌手,會避開自己不擅長的領域,但是大家都會認為你很會唱歌。」

 

  「承蒙二弟稱許。」

 

  「所以你領我來這裡,是想聽我唱歌?」

 

  蘇夢枕無視被栽贓的說法。「若二弟想試唱,現在可以嘗試。」

 

  「平常這裡是關閉的?」

 

  「對外界不開放。村裡的人都可以使用這裡,祝福之祭或者醫療有時選擇在此。」

 

  「所以在這邊唱歌,可以算儀式?」得到認同的嗯聲,「唱情歌也算?」

 

  「算什麼?」

 

  「算是儀式?獲得祝福?」提出疑問不代表疑惑,是挑釁,他想看到蘇夢枕因為他而困惑尷尬,這回沒成功──那雙綠眼閃過錯愕又恢復原本的淡然,白愁飛隨及另開戰場:「大哥想聽唱歌,為弟的自當從命,不知大哥想聽什麼?」

 

  「都可以。」

 

  「很敷衍哪。」

 

  「二弟不透露當歌手的過去,為兄無從了解該選什麼才不算小覷二弟。」蘇夢枕對音樂的涉獵,僅止於楊無邪的聽曲和雷純的音樂喜好,知道梗概但無法細分,約略曉得選曲的方向涉及歌手的類型、擅長的音域,就算刻意選擇能力所及、但領域不同的曲子,唱腔和轉音的方式也會展現歌者所受的訓練。

 

  「大哥是指《聯隊之花》的〈慶典之日〉那種難度?」

 

  相信眼前人唱得出高音C,但他無意設下門檻。「不用那般正式。」

 

  「不正式的。」俯身湊到耳邊,「適合在耳邊哼的情歌,我知道幾首,只怕大哥尷尬。」

 

  把人推回去,「要唱就站好唱。」昨晚祭典時,彼此交談的音量都必須放低。對於只能在耳邊說話,白愁飛可開心著,不是趁機對著耳殼又啄又舔,就是往他耳邊臉側呵氣。帶著面具的蘇夢枕只能用肘往腰腹撞去,以示警告。

 

  「要不拿吉他在窗外唱?」人在窗外唱,唱到左鄰右舍人盡皆知有情人在外追求,形成群眾壓力,讓窗裡人出來相見。「外邊零下氣溫,唱了足見誠意。」

 

  「外邊風大,唱了也聽不見。」

 

  「所以大哥是想聽傳統歌劇曲目?例如〈公主徹夜未眠〉?唱這首挺應景的。」

 

  「什麼應景?」

 

  「若知道我的真名,就可以取走我的性命。反之……

 

  「我未在意這事情。」當初楊無邪提報上來的資料,便記載了白愁飛有不少化名,真名不得而知,如今所用之名,約莫是自嘲隨口所取。「何況,〈公主徹夜未眠〉不算情歌。」

 

  「希望贏得芳心,不就是陽台下有情人唱的歌曲主題?」

 

  「……所以你自己選曲。」

 

  「但你坐在那邊,像是沒有關係的觀眾。」

 

  「這裡每個位置的音場都很好。」

 

  「又不是在表演,這裡只有你我。」

 

  「你可以不站在臺子上。」

 

  「好啊。」白愁飛跳下主祭臺,站在蘇夢枕約三步遠地方。

 

  三步遠是陌生人的距離,也是尋常下屬向上司報告時雙方的間距,白愁飛站在這個距離,若不是故意當局外人,演出孤芳自賞,便是刻意劃清界線。自從訂下婚約,兩人相處時,彼此距離通常不會超過手臂長,忽然拉開距離,倒有些古怪。說是因為唱歌、避免聲波撲面擾人,但站著又沉默,沒有發聲測試,到底是?

 

  發覺疑惑的目光,藍眼漾起笑,嘴角也淘氣地勾起來。沉默是最容易吸引注意力,源於遠古人類在鳥聲消失時必須提高警覺。雖然唯一的聽眾注意力是在自己身上,但白愁飛要的是全副注意力,只聽他開口,只聽著他歌唱。

 

  I'm trying to hold my breath.(我摒住氣息)

 

  第一句像是嚐試,像是用麥克風說著:「試音試音一二三」,一個詞一個詞慢慢謹慎地出喉,彷彿珠玉一顆一顆落在木琴上,一句唱完,傾聽回音般停頓了幾秒,確定惟一的聽眾清楚聽見,沒有感到壓迫,才接著唱下一句。

 

  Let it stay this way.Can't let this moment end.(讓這一瞬無限地延長)

 

  開頭些許沒調整好的氣音,第二句逐漸收去,聲音越發圓潤豐麗明亮,斷句清晰,宛如珠寶櫃中反射著溫潤燈光的珍珠,將字詞順著音律的弧線,優雅滑順迴旋起伏。

 

  You set off a dream with me. Getting louder now. Can you hear it echoing?(你和我的共同夢想,如今就在眼前,甚至能聽到聲響)

 

  當初指導聲樂的教師,該曾考慮讓白愁飛唱歌劇,以那出眾的外貌,唱主角絕無問題,歌劇的美聲唱法在酒館或俱樂部不見得討喜,但能唱的音域廣,曲目的選擇就多;在酒館和俱樂部唱歌不僅考驗歌唱的功力,也考驗臨場反應,聽眾喝了酒,說話就不客氣。白愁飛心高氣傲,不肯討好人,嚐試後約莫就無意走入演藝圈,而後位居高位,便不在公眾場合唱歌。

 

  同居之後,蘇夢枕偶爾聽見白愁飛哼歌,這個青年自顧自、感覺安全和開心的時候,會低聲哼唱。隔著門板傳出的聲音模糊,蘇夢枕聽不出哼的是什麼,也無意過問,他不想打擾白愁飛為一件平常事而高興的心情,於是會刻意迴避。

 

  但對著自己唱歌是另一回事。

 

  Cause darling without you.(若是沒有你,一切仍有缺撼。)

 

  相較於耳邊彷若暗示的輕聲細語,面對面的唱歌宛如置身歌舞劇中,尷尬不過是幾秒,因為那雙寶藍色的眼端詳著他,靠前一步,拉起手,讓他不得不迎上目光,迎上聲音的海濤,沉入琉璃藍清麗的音海中。

 

  All the shine of a thousand spotlights.

  All the stars we steal from the nightsky.

  Will never be enough.

  Never be enough.

  (即使萬眾矚目、繁星在握,依然不夠。)

 

  Towers of gold are still too little.

  These hands could hold the world but it'll.

  Never be enough, never be enough.

  For me

  (金山銀山是砂礫塵土,權勢名利是蝸角之爭,這些毫不足夠,我無法滿足)

 

  為低音吟誦設計打磨的岩窟,擴大了聲波遊走的空間,原該聽不明晰的中高音,卻因為歌唱者近在咫尺,聲音在岩窟中迴盪往返,柔軟如緞的聲音像漲潮的浪,隨著旋律一次一次擁上,層層旋飛,讓反覆的歌詞猶如催眠般地吟誦,層層塗染,一次一次的加深越發濃烈的情緒。

 

  Never, never. Never, never,

  Never, for me

  For me

  (永不,永不,永不滿足。

  我無法滿足,這些毫不足夠,對我而言,一切仍有缺憾,無法滿足……

 

 

  即使萬眾矚目、大權在握,即使擁有金山銀山、整個世界,

 

  即使有了金風細雨,併吞了六分半,擊敗群雄,成為天下第一,依然不夠,無法滿足,欲望是沒有底限的黑洞,貪婪吞吃所有可及的星子,一絲光屑也不放過。

 

  無法滿足的慾望,無法困住的想望,握在手中的永遠不夠,仍有缺憾,

 

  想飛之心,永遠不死。

 

  就算知道身上是蠟黏的羽翼,仍會不顧一切的高飛,直到──

 

  「你不喜歡。」捧著消瘦的臉頰,逼著游離的目光回返眼前,讓自己穩穩地佔據全副目光。這麼近的距離聽他唱高音還能走神,自己真是錯估蘇夢枕感官和大腦連結度。

 

  熨在頰上的手很溫暖,伴同聚光燈的斜映,彷彿冬日陽光落在臉上。一次深呼吸,他將溫暖拉離臉邊,扯回思緒。「……多少人聽過你唱歌?。」

 

  「你知道我曾在酒館和俱樂部唱過。」

 

  「你的女朋友?」

 

  「噢?那就是床上唱的曲子。大哥想聽,我在這邊唱也無妨。」聽起來雜含醋意的問法很詭異,真的在意就不會聽到一半才提出來。「不過,大哥常說我不老實,現在有樣學樣?就直說不好聽?還是哪句歌詞大哥聽著逆耳、心理不平衡?」

 

  「明知故問。」不確定這首歌到底是白愁飛心血來潮而選──巧合地呼應心緒,或者,原本就是有意選這首歌?但發問的語調裡帶著捉弄的笑,肯定是想抓話頭,蘇夢枕決定不變應萬變。

 

  「是哪個明知,才有此問?說嘛,你不喜歡哪句?為什麼?」

 

  「這裡不是外邊,不需要說這些。」

 

  「在外邊你也沒說。還是,現在一句用唱的:『我愛你』就可以算數?話說回來,我再怎麼說或唱,也抵不上大哥所言:你是我的,自始至終。」

 

  這回蘇夢枕有些聽不懂了。他說過這種話?什麼時候?無法確定是否為白愁飛空口白話拿餌釣,索性充耳不聞。「無論你認不認,我都當你是兄弟。」

 

  「你堅持這一輩子是兄弟的概念,我也可以解釋成你想擁有我一輩子。」

 

  「無妨。」

 

  「這裡是主祭場,在這裡說的話,算是種發誓囉。」

 

  「你到這裡後,很喜歡講這種話。」

 

  「大哥不信,只好一次一次重複了。」

 

  「我相信。」

 

  「只是沒法坦然接受,即使是你自己提出來。大哥,同居大半年,明年還要一起到外邊住,大哥不該疑心我了吧。還是說……」將人鉗進懷裡,湊到耳邊細語:「大哥嫌我不積極?那我真期待搬出去之後,你會多有意願跟我相處。」

 

  「這次來梅莊,難道不算相處?」

 

  「你在這裡依舊是忙得很。」說是兩人世界的度假,實際上蘇夢枕根本是來辦公,冬季祭典是村裡人齊聚一堂的機會,年度大事皆此時議決,要開的會可不少,那個根本是楊無邪第二的邶風抱著資料跑進跑出,報告過去一年的情況,縱使蘇夢枕皆讓他旁聽,也不忌諱他問,但整體來說跟在東塔並無二致。

 

  「之後一起住,只怕二弟閒得發慌。」

 

  回盛京後,沒幾日就是來年元旦,蘇夢枕要從金風細雨退下,搬去蘇家舊宅居住,約莫再一陣子,這個蟄伏大半年的青年便會萌生去意,差別在不告而別,或者還顧點情面地告別。

 

  金風細雨中不少自己延攬的下屬,遞出辭呈離開集團另求發展,縱然惋惜,蘇夢枕總是很乾脆地批准。自己因痼疾而任性,也容得下屬有些小毛病小任性,合則來不合則去,不強求強留。

 

  若說自己會對其離去遲疑的,過去惟有楊無邪,而白愁飛,蘇夢枕說不准當下的自己會不會遲疑。也許這次回梅莊,只讓白愁飛同行,是存著離別前過上「沒有金風細雨、兩人單純相處的日子」的想法,往後也能說著:「他並不全然只要金風細雨」。

 

  這都是不可預知的後話。

 

  蘇夢枕將略帶灰色的思緒暫時從腦中抹去,回到現實:「二弟同我來,想到這裡唱歌就無妨。族裡也有考慮有條件地開放參觀。畢竟想做研究做保存,不能只靠金風細雨的援助……

 

  白愁飛勾起笑容。眼前人忽然扯了大半不相干的話,是因為緊張?為什麼當下會緊張呢?總是因為自己吧。放鬆了懷抱,岔開主題:「那,我剛唱過了,換你唱給我聽。」

 

  愣了下,「我不……

 

  「我要聽祝福之祭。」振振有詞、理直氣壯:「聽說你也是可以為人唱祝禱的巫者,唱給我吧。」

 

  板起臉:「那不是唱來取樂,執行有其法度。」

 

  「你教我唱,有目的性,就不算取樂。」見對方微皺眉,有些為難,卻是沒一口拒絕,顯然有轉圜的餘地。白愁飛可樂著。「當初不是說我也是什麼巫者嗎?祝福之祭是一般的頌歌,沒那般難吧?」

 

  綠眼給了個不同意的目光。那不喜與人親近、孤芳自賞的性子惹來族裡的側目,到頭來,還是自己偏心於他,給了他一個能歸依的身分。當時白愁飛還嗤之以鼻,講著栽贓陷害何必用神鬼之說、無稽之談。但,如今白愁飛對盛京城外的事情有點興趣,自己豈能一口回絕?遲疑了幾秒,「你真要學?」

 

  「大哥怎麼泛起疑心病了?」他真喜歡蘇夢枕的表情:將他看進眼裡,認真考慮要求。

 

  「那是組曲,沒有譜子只有錄音,回莊上……

 

  「我是跟你學,不是跟播放機學。」

 

  「我會解釋曲意。」

 

  「我現在聽著呢。大哥是疑心我會裝傻搗亂?那麼,如果大哥教到三次我還不會,不妨就笑我蠢吧。」

 

  若真的學不來,就白愁飛那好強的性子,沒給臺階下,恐怕又是記仇記恨。蘇夢枕沒有理會。「單獨的吟誦沒有固定的聲調,因人而異。」

 

  「也就是要哪種調子是自由選擇。」

 

  「第一段是宣告,長度半分鐘……

 

  「你先唱一段,然後一句一句教。」

 

  糾纏不休地就是要對著他唱歌。蘇夢枕吁了口妥協的氣。「我唱第一段,你看能記多少。」

 

  裝模作樣地正襟危坐,白愁飛一副認真學習的音樂系好學生模樣,在聽到蘇夢枕開口發聲時,忍不住唇角往上彎了彎。

 

  他聽過蘇夢枕唱歌,縱使當時所唱的頌辭是代表世界起源的山神,低沉緩慢,白愁飛仍認為蘇夢枕唱歌的聲音別有一番魅力。氣不是很足,但音調很準,聲音很穩,最重要的,那聲音聽起來比平常說話的腔調更厚實更溫柔。

 

  尤其是現在,只為他一個人唱。

 

  頌歌一般節奏偏慢,蘇夢枕刻意放慢半拍到一拍,以便咬字清晰,讓學習者聽清楚每一個詞音。白愁飛不懂詞義,卻很享受那雙綠眼專注地看著他,緊抓著他的注意力,低沉的聲音和緩綿長地從耳道滑進腦中,宛如溫暖的春水,哄撫浮動的情緒。

 

  唱的不是情歌又如何?貪圖的,是對方看著自己,眼中只有自己,對自己傾訴。

 

  何必在乎歌詞內容是什麼,總歸的,是讓對方感受自己的心意,為之心動,

 

  證明自己是對方的全世界。

 

  「你走神了。」

 

  歪著頭,無辜地轉轉眼珠子,抗辯:「這首曲子真要唱這般慢?」

 

  「第三段會加快,所以前面速度要放慢。第一句……

 

  「我唱一次,你聽看看。」

 

  白愁飛對自己的記憶力和模仿力很有自信,這首頌辭沒有太多特殊或反常的轉音,很輕易便能順順當當重唱一回。唱罷,寶藍色的眼得意洋洋地回看,開心地得到預期中的稱讚。「聽到大哥說『很好』,那肯定是『非常好』。」

 

  「……咬字要更清楚。」拍子和音調沒亂,差在咬字不清──畢竟是沒學過族語,但這是雞蛋裡挑骨頭,蘇夢枕承認眼前人學唱能力超乎常人。

 

  「現在,大哥一句一句解釋,我一句一句學。」白愁飛好學生般,專注地看著「教師」,一副「你說什麼我就記什麼」、「難不倒我」,眼底甚至有幾絲耍任性的挑釁。「如果大哥想整首唱完再一句一句教,也無妨。」

 

  蘇夢枕在心裡微笑。難得心高氣傲的人肯「求教」,他也樂得慢慢解釋。

 

  畢竟祝福之祭的頌歌是為安撫人心,讓人脫離陰暗紛亂的心緒,回歸平靜祥和。母親教當時病弱的他唱頌詞,是祈求他在人生的道路上平安,希望他孤身面對病魔時,想起曾有人為他哼唱,祈求安泰。

 

  他也如是對著眼前人:

 

  無論日後你在哪個天涯海角,我希望你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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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二少:這人在莫名堅持我一定會放棄然後跑路?賭什麼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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