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7-10 21:35:59slanki

賦格曲(七)

喜歡寫他們一起喝茶聊天, 但老是會出現一對設定啊.......
很多事情雜在一起了. 儼然是設定狂寫的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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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溫室,在光線與玻璃交互作用下,閃著金色的光子,溫室裡的綠意在地面落下的陰影,調節了天光透過玻璃在較為密閉的空間裡造成的熱度,玻璃拉門已經打開,儘管天城的氣候經過控制,喝茶時總是希望能曬著陽光又能有些微風。

交換了這幾天的消息與看法,無可避免地觸及家族的事情。

「對了,法爾密的父親是否安泰?」

「我還未探望過他的病情。」褚士朗比亞歷亞伯特早了十天回天城,比晚回來的人清楚天城和維爾達那帝國裡流言的發展狀況。「你為何會提起他呢?」

發問者坦白是想知道表兄弟的意見。「藩王殿下曾去探望過,警告顯而易見。」目前艾斯特拉德侯爵沒有任何動靜,既不盡力爭取清白,也不有所行動;對外宣稱是生病,可能需要長期療養。藉口很有可能變成軍務大臣辭職的預告,現在全天城都注目著這項人事案發展。

「警告太過沉重,任誰都不會輕舉妄動。」艾斯特拉德的境地絕非是進退兩難,而是生死和自尊。

「現在是在較量哪方比較沉不住氣。」伊德里斯宛如期待烤爐裡大餐出爐時機般,等著藩王一聲令下好揮下肅清的鐮刀。若艾斯特拉德侯爵按耐不住,不是自取滅亡地被肅清,便是不滿的宮廷貴族沒有徹底被清除;若是宮廷貴族先動手,軍務大臣不是趁機一網打盡以示對一族的忠心,便是隨之起舞一同滅亡。「所以,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沒有出事就是好事嗎?」

「難道最近你聽過關於艾斯特拉德侯爵的好消息?」

「我希望有,不然艾斯特拉德侯爵怎能承受得了這麼大的心理壓力。」

聞言,褚士朗笑出來了。亞歷亞伯特的咕噥聽起來心軟的很,好像沒消除這個心理壓力是亞歷亞伯特的責任。「這部份留給當事人去決定吧。法爾密回到天城,人質的威脅解除了,蠢蠢欲動的詭計也就不遠。」

「若辛苦有了回報,伊德里斯會很高興。」

「你提到伊德里斯的說法很有趣。」

「伊德里斯擔任維達那爾禁衛軍司令,一直期望做些事情。」在席拉克沙會戰和布雷傑會戰後,因擔任禁衛軍司令官而未立下顯著功勞的年輕公爵該是急切地想證明自己的能耐。亞歷亞伯特二十四歲時,在週遭其他年長者圍繞中也有類似的想法,只是沒有那般顯露於外。「他也很沉住氣,沒出手撩撥。」

「難說他和艾斯特拉德侯爵哪方比較沉著。」褚士朗不認為伊德里斯沒出手撩撥過,艾斯特拉德侯爵能忍氣吞聲這般久,不會輕易吞下眼前的誘餌。「法爾密雖是人質,若是野心家動手該是六親不認。」

「若多少念著父子之情,事情仍有機會往好那方過去。」

「雖在未定之天,但總是不遠了。」想起亞歷亞伯特上回提過:「泰坦尼亞是宇宙的霸主,所以族人才會爭奪至高的權利」,他不願見到家族內爭,局勢卻不由人,現實不是有善心善意和忍讓就能生存的。公爵們聚首,要處理的總是不是對外肅清戰爭利益爭奪,便是家族的事端。「這次家族會議真正要討論的,還是你的舊識。」

不自在的表情在那張俊秀的臉上出現了幾秒。「這次會議的重點是在哲力胥身上吧。關於亞瑟斯伯爵遭到重創的事情。」

「方修利和泰坦尼亞很合不來啊。」想說亞歷亞伯特你有個同樣輸給方修利的同伴,不甚妥當。固然兩者都是輕敵,可是亞瑟斯是有前車之鑑的。褚士朗回想當初為何會讓亞瑟斯擔任這個任務?僅是地理位置正好讓這年輕伯爵有機會抓到方修利。說「抓到」並不妥當,當初的決議是「招降」,帶著禮遇的意味,方修利拒絕再除之後快。依照尋常泰坦尼亞的思維:非泰坦尼亞者非人,若方修利不爬著來乞求泰坦尼亞的恩澤,無論如何都會被逼上絕路。

若方修利真的如此,褚士朗心目中打敗亞歷亞伯特的天才形象會大打折扣吧。窮鼠囓貓,亞瑟斯首當其衝地遭到反撲,多多少少讓帶著反省思維的公爵感到高興。不是幸災樂禍,而是方修利的逃脫某種程度上,證明了黑白分明的泰坦尼亞權力世界中還有灰色的存在。

「該是亞瑟斯的方法有問題,不是方修利和泰坦尼亞不合吧。」亞歷亞伯特聽說是哲力胥的弟弟抓到方修利,一時不知道是不是該誠心地向同僚說「真是太好了」,畢竟那對兄弟的心結在天城裡人盡皆知。



亞歷亞伯特和褚士朗都是家中獨子、伊德里斯是長子,三家沒有繼承的問題,而哲力胥家的繼承則是在兄弟倆中猶疑許久後決定。少年時期的亞瑟斯很有才氣,比起兄長的軍事才華,他在公關協調的手腕調停上不隍多讓。

亞瑟斯的自暴自棄顯然來自於未爭得公爵家位,父親擔心他過於陰鬱的性格會妨礙家門發展,變相地令亞瑟斯以為因為性向所以才遭到如此的對待。一如泰莉莎夫人的美貌藏進厚厚的脂肪中,年輕伯爵將原本高明的處事手腕及聰明才氣埋進了醇酒美人裡,哲力胥的嫌惡疏遠、只給俸祿不給機會的對待更將亞瑟斯往墮落的那方推下。

泰莉莎夫人溺愛亞瑟斯、疏遠哲力胥,在一般的家庭中約莫是父親栽培長子、母親寵愛么子的情況,比起兄長,亞瑟斯確實較知道如何討母親歡心,剛直的哲力胥總認為厭煩,於是情況惡性循環。

在天城所有亞歷亞伯特聽過的各形各色流言中,除了性向和自甘墮落不理事務之外,再如何憎惡手足,亞瑟斯起碼好言好語從不在母親面前說兄長的不是、電話中對兄長也盡可能擺低姿態,說來和一般任性的泰坦尼亞族人沒有差別,壞就壞在他是哲力胥的弟弟。但亞瑟斯不掙脫那泥沼、沒抓住唯一能讓他翻身的方修利,族中誰也幫不了他。

把抓拿方修利的事情搞砸,也是出乎亞瑟斯的意料之外吧。



「聽說哲力胥在事發後以療傷保護之名嚴格限制亞瑟斯的行動。」

「畢竟他是哲力胥的弟弟,血緣這事情不是自己能選擇的。」

哲力胥再如何厭惡亞瑟斯,兩人是同胞兄弟是不爭的事實,兄長很難將弟弟的失敗完全切割出去,只有在藩王面前盡可能爭取到處份弟弟的權力,並想辦法將功折罪。

褚士朗不是很清楚兄弟感情是怎麼回事。今天同桌午茶的青年是他的表兄弟,某種程度上也是親兄弟,因為成長在兩個家庭,有時覺得對方僅是泰坦尼亞的族人之一,沒有兄弟此等切身的關係。亞歷亞伯特的處境與褚士朗相似,但他有些作兄長的經驗──對應者並非坐在眼前的青年。

泰坦尼亞一族的血緣複雜紊亂,尤其是五公爵之間,比起同一名稱的神族有過之無不及,基本的倫常已經紊亂,是否該依親疏遠近而有親愛之心也可有可無,親屬關係在權力爭奪、勾結陷害的捏造中,只是一項把柄,而非寬宏的理由。

「在閉鎖空間裡綿延的生物,總會出現異常和變態,讓族群變質。」

「生物多樣性是生物綿延的方式之一,多方投資確保效益。」

哼笑了聲,「你知道我不是指這個。」

「我的意思是,誰來定義所謂的異常變態?也有人說過,我們在對抗怪物的時候,要小心別讓自己在過程中也變成了怪物。看著黑洞時,黑洞也看著我們。」

「……你為亞瑟斯爭辯是有什麼理由嗎?」見對方僵住尷尬不知怎麼回應的表情,褚士朗笑得壞心,他知道亞歷亞伯特引論的出處,這句話且同樣能影射他們自己的情況。但再無限擴大地推想,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個體,以一個人為正常,他者皆是變態異常。褚士朗閃掉爭論,不想多為難向來善良的表兄弟,「不管是耽美還是變態,純屬個人私事,一旦與權勢結合可能造成尼祿焚城的暴行。」

話說得理所當然,卻無意間把客人今天來訪最重要──至少對當事人而言──的一句話一項事情給打滅了。亞歷亞伯特勉強地維持住臉上輕鬆的表情,認同了表兄弟的意見,把話題轉到另一邊。「處置亞瑟斯的輕重,端看藩王殿下的意思。對於方修利的處置,你認為會如何?」

「公爵同聚天城,藩王殿下會讓事情有複數的效果。」料想事情會與亞瑟斯的處置合併執行,褚士朗知道可能的答案,仍開口問道:「你想追捕方修利嗎?」

「如果可以,我不想接受這項任務。」戰場上勝負是一回事,戰場外,亞歷亞伯特不願意追捕手無寸鐵的百姓,縱使是個逃犯,染上挾怨報復的色彩,他便不願經手。這是個人的矜持,金髮的公爵也明白,若藩王下令,身為泰坦尼亞人是不能不行動的。

「我也不願意。」方修利被抓受死未免太可惜,宇宙該容得下拒絕被泰坦尼亞支配的人。想歸想,褚士朗不會將想法說出口。

無論哪種意見,他們在此討論僅能磨練自己的思維,家族會議中還有哲力胥和伊德里斯兩個意見,而最終的裁量權握在藩王亞朮曼手上。



任靜默的水流迴旋了幾分鐘,彷彿終於透了口平和自然的空氣,亞歷亞伯特將話題轉向了另一方:「關於艾賓格的第二公主。她在這裡作客,應該有個適當的身分和處理吧。」之前見面時,是芙蘭西亞伴同。依其公主的身分,若要在天城久留,最好的方式是褚士朗出任她的監護人,泰坦尼亞公爵要擔任外國公主的監護人會牽涉到外交。「你想如何說服藩王殿下?」

「大不了說是私生女吧,既然大家都這麼說了。」

「流言說服不了藩王殿下的。」

「這不是什麼大問題,坦白有時是最好的策略。」莉迪亞是艾賓格王國還債的人質,那王國很小,債款對泰坦尼亞是微不足道的零錢,褚士朗想全權負責並非難以爭取。「多謝關心。」

「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但說無妨。我還欠你幾個人情。」

「那我要用掉席拉克沙會戰那個人情。」發覺對方忽然正襟危坐,很認真地要還債,討債者忖估著要對方還到什麼程度。

人情債的價值不易衡量,也因此人情債是最難還的。

「你為何要到我家喝茶,還帶禮物來?」

「……既然要致上謝意,該是我往府上拜訪,不是請你屈尊移駕寒舍。禮物是一點心意。」金髮藍眼一如今日的陽光藍天般明晰淨亮。「登門拜訪帶點禮物是正規禮儀。」

那以為另有意圖的我,真是期望落空啊。褚士朗扯嘴笑著,「原來滿桌子待辦事項的我們還有喝茶送禮的閒情逸致。」

「我來喝茶,耽誤你辦公時間?」

「若我說是的話,你會怎麼做?」

「大概是叫人把外套拿過來,準備告辭吧。」

「好回答。」說歸說,褚士朗沒有逐客的意願。指甲在杯側輕敲了下,像是宣告鈴。「不過山雨欲來前,尚有些午後陽光可享受。」

不知這陣陽光能維持多久,短暫的悠閒時候又能維持多久。



微風吹拂,綠意幽靜。褚士朗望著伸手倒茶的表兄弟,些許金色天光透過溫室玻璃落在同樣色澤的髮上,散著溫暖的色彩,啜著茶的亞歷亞伯特沒有對上同桌者的目光,他正望著庭院,不知道是單純欣賞亦或若有所思。褚士朗習慣性的以手撐著臉側,另手擱在桌上。

未成為公爵前,他很難想像會跟亞歷亞伯特這樣親近:偶爾會去對方府上拜訪,或者開了視訊卻什麼也不聊。

能這樣的理由是他對亞歷亞伯特沒有太多戒心。

沒有太多戒心是知道亞歷亞伯特是個坦白的人。

因為彼此的家庭不親近卻拼命蒐集對方的瑣事,所以褚士朗曉得亞歷亞伯特的家庭有著直來直往的愛恨──大概全天城無人不曉那對夫妻的吵架和對兒子的全心付出,造就亞歷亞伯特的不複雜不虛偽,而軍旅生活又加深了這個特質。這種性格加上幾個惹人喜愛的興趣或是習慣,亞歷亞伯特肯定是個出色搶眼的青年,可偏偏這個優等生真的是優等生,樸實無華的軍人。褚士朗聽過有人用無色無味白開水形容,身為應該說點好話的表兄弟找不到比白開水更好的形容詞。

白開水很單純,玻璃杯裡單純的氧化氫,透明乾淨,沒有任何雜質,不需要擔心什麼,雖然水有三態,冰刀能割喉,高溫的水蒸氣能致命,一瓢弱水也能令人窒息,但一眼就能清楚知曉溫柔和危險。

聽著溫室裡間歇響起的清脆鳥鳴。褚士朗半闔著眼,深深的吸了口氣再吐出。

泰坦尼亞本身是被算計被覬覦的目標,如此的處境又常經手政事擺闔,估量對方已成直覺反應,最常出現在視野裡的人自是目標。褚士朗並非一天到晚在算計別人,若問他的意見,褚士朗也覺得伊德里斯或是哲力胥時不時的算計心眼也挺多。提防他人已成為一種下意識的習慣,於是渴求偶爾的寧靜。他喜歡有人與他隨性地談話,身邊雖有溫和知節的芙蘭西亞,但滿足不了知識政策上的磨較,所以才會常與亞歷亞伯特談話吧。

人總是渴求自己沒有的事物。看到了,所以覬覦羨慕。望著覷著瞪著盯著,久而久之會覺得被觀察者是自己的,獵物的一點一滴絲毫沒有離開自己的視線,對目標的熟捻超過對自己的認識,便認為是理所當然的擁有物,能夠隨心所欲地操縱。

──無論是對芙蘭西亞,亦或是……

睜開眼,不僅是不想再聽見自己心底的聲音,也是亞歷亞伯特碰了他的手指,褚士朗才意識自己正用手指彈敲著桌子。看向旁邊,金髮青年遲疑了幾秒才收回手,沒說什麼地伸手倒了杯茶,又叫人換來了壺。

他有些想笑。之前的習慣不是只用指頭碰了下以示警告吧。

褚士朗有個壞習慣,一放鬆就會開始恍神,從一般的聊天轉成手指敲著桌面、自言自語。平常戴著手套,那習慣不會造成什麼聲響,在視訊上,只要把音量轉小也就能夠忽略,但在非公開場合,脫下手套,那聲響就免不了。

連帶串起的是亞歷亞伯特去抓住那無聲敲打桌面的指頭。

沉在思緒裡的褚士朗沒注意左手真的在桌上彈出聲音,看著茶杯裡的茶水因桌面輕微的震動泛起漣漪,亞歷亞伯特略皺眉,那敲桌的聲音也擾得耳癢,雖然褚士朗在提醒之後就會停下,不久又回故態萌發。亞歷亞伯特受不了那聲音,出手按住指頭,算是警告,褚士朗只是瞥了表兄一眼,沒什麼反應,停止手的動作,繼續神遊太虛。遭到干擾的人鬆開手,不出幾分鐘,那聲音再度響起。亞歷亞伯特乾脆右手輕扣對方的手指,偶而察覺手裡的四隻手指蠢蠢欲動,他也沒鬆開。

紅髮青年任他抓著,繼續神遊太虛。

一次兩次三次,久而久之就變成習慣。習慣是在公爵們專用的沙龍裡,在六、七年的光陰裡養成,只要旁邊沒其他人,一方不自覺地開始彈手指,另一方會去抓著那隻反應著思緒節拍的手指。

很久沒有和表兄弟私下碰面,加上有顧忌,所以這回亞歷亞伯特只用指背碰了碰他。

「你想什麼?」

「沒想什麼。」金髮青年笑得坦蕩,如同今日藍天白雲般澄淨,他是真的在享受繁忙公務間,能夠放鬆又能與喜歡的對象共處的短暫時間。「偶爾這樣很好,多了就會懶散了。」

「你是能清閒一陣子。」所謂的清閒是指沒有領兵出征或是動手肅清此等大事,事務性裁決不再計算之列。褚士朗估計天城喧鬧的事情不會到亞歷亞伯特身上:讓他去抓方修利有挾怨報復之嫌,保護亞瑟斯回來似乎是哲力胥的責任,對付艾斯特拉侯爵和宮廷貴族等陰謀也不是他所擅長。說來也怪,身為五公爵之一的亞歷亞伯特可以完全置身事外,大概是以「無趣」兩字形容的優等生很難讓人跟「權謀」兩字畫上連結線。「真是令人羨慕啊。」

他聽得懂表兄弟意有所指。「也許事情可以善了。」

「沒有人希望那些事情真的發生。」不想說些「現實哪有作夢那般美好」的諷刺話。褚士朗若是尖牙利嘴地挖苦,那股狠勁也令人乍舌,但逞口舌之快容易招來禍害,他也不想藉此傷害人,特別是週遭向來友好的人。

三個月前失言讓某些事情改觀,那種事情發生一次就夠了。有些事情鎖在箱子裡,就算像怪獸般在箱子裡橫衝直撞拼命想逃出來,只要箱子鎖好鎖進保險箱,埋進深深的地窖裡,便不會出事。對褚士朗來說,能偶爾輕鬆地和亞歷亞伯特不忌諱地漫談週遭的事情,如此的關係是最好最安全的。

他認為對方也是如此。




「那星圖。」離開前,亞歷亞伯特客套似地提醒:「若要處理掉,請打開確認一次內容吧。」

再三交代像是那星圖裡有什麼,在借給莉迪亞公主時又沒阻止。希望收禮者親自過目的方法有些笨拙,但褚士朗的好奇心被表兄弟撩撥起來了。

找到艾賓格的公主殿下時,他發現自己走進房間裡的星海。

船艦用星圖的立體投影範圍約桌面大小,依照船艦的所在位置映出週遭宙域。但擱在房間中央的星圖的投影範圍是整個房間,散出的顏色對比解析度很高,房間的窗簾又全部拉上,整個房間宛如真實的宇宙,置身其中彷彿於太空漫步,立體投影的星子在身邊閃爍。

房間中央,見到此地的主人出現,芙蘭西亞起身行儀,莉迪亞公主很開心地將銀色的圓球遞到褚士朗眼前,「這禮物很棒呢。」

「公主喜歡嗎?」

「是啊,褚士朗公爵試看看吧。」

依照女孩的指引,褚士朗轉動銀球的上下和操縱鈕,屋裡隨即變換著宇宙星海的風景,隨著操縱者的指引,宛如搭乘著快速艦艇在宇宙航道上滑翔。莉迪亞公主很興奮地說著星圖看到的艾格賓王國、曾路經的惑星、遇到離子風暴的區域,還有方才芙蘭西亞所說的有關各星球的傳聞和故事,沒有注意到影像中的宙域航道都是泰坦尼亞擁有、也正好是這次亞歷亞伯特巡視的星域。

「這不只是星圖,還是音樂盒呢。」莉迪亞公主伸手在圓球上按了幾個開關,週遭的星子停止運轉,在靜止的點點繁星裡,水晶般透明晶瀅的女聲緩緩流洩,不似尋常的音樂盒裡有歌者形象的投影,只有純粹的音樂和歌聲,在女高音聲音結束後,音樂順暢溫軟地進入曲子原本的無詠嘆狀態,那是遠古時作曲家對宇宙行星的幻想組曲,賦予每個新的行星不同的個性與主題旋律。

「好精緻的音樂盒,亞歷亞伯特公爵是很認真地挑選吧?」

「……我想是的。」褚士朗笑了出來。

亞歷亞伯特,你這回的喝茶真的別無用意?

他想著該當面問問表兄弟,不是用視訊,而是真正面對面的時候。






他們的下一次實際見面是在宇宙的權力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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