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0-14 02:09:21slanki

一蓮托生(十一)

金眼微瞇,吞佛童子難得退了步,長矛置於身後,打量著腦筋混亂﹑身體呈現緊張狀態的劍雪。火焰走過乾躁的木柴,燃燒的聲響像是跳著舞步,間雜著痛苦的人聲哀鳴。吞佛童子略側了頭,像是恍然大悟,「你想封住我,以為封住我就能阻止你身體裡的朱厭出現。我沒教你閉嘴,你想先下手為強?」

眨眨眼睛,他不懂那張笑著的嘴裡所吐出的詞語意義。

「想阻止我,就得比我強,或是……」揮劃手中兵器,朱厭成了刀的型態,同時遠方魔火一閃,生靈的遭殃爆出驚人的光亮,炙熱的魔界之炎從魔者手中跳出,迅速長成巨大的妖怪,張牙舞爪地沿著街道吞食而去,淒厲哀鳴不絕於耳。轟炸般的大火聲,驚慌失措的奔逃聲,倉皇的叫囂聲,被火吞食時的哀嚎聲,在現實中交織成為地獄相。血色的天地中,魔者一身白衣彷若幽靈,雖無所依歸,也無法可破。金眼晃著嘲謔的笑,「讓我盡全力對付你。」

話方落,殺誡倏然刺來,劍雪發動攻勢。如果讓吞佛童子的力量耗在劍雪這裡,魔火便無法追襲村人,村人就能逃得生天。他要盡一切可能牽制吞佛童子。

吞佛童子依舊回刀於後,如同飄盪半空的鬼魅,悠然自得,略側身便閃過殺誡連續數招。曉得對方壓根不將自己放在眼中,劍雪長劍一轉,氣凝全身,金風呼嘯,強大的氣勁猛往目標殺去,吞佛童子一挑眉,伸手輕描淡寫地接下,手掌翻轉將力勁送出,隨即在燃燒的村落中掃出一片空地。

「用佛氣?你根本不識自己原性。」

「我不是魔!」

「說的也是。魔,只有瀕死之前才會豁盡全力,也才會知道自己是誰。」

倏然眼前是吞佛童子冷笑的臉,一掌已拍上他的胸口,巨大的衝擊讓五臟六腑一陣翻騰,揪心徹骨的劇痛在腦中洴現,身形如斷線的風箏,未及轉身讓自己平安落地,陰森森的冷笑忽從後響起。

陰冷的氣勁扥住他的身形,倏忽變招,如同兵器般的尖銳往後心突入。劍雪身上的真氣自然而然地相抗﹑抵禦,僅來得及擋住貫心之透,身軀依舊受勁,直直撞上遭火燃燒的屋宇。轟然巨響磚牆倒塌,遭到重擊的痛感超過火的灼燙,殺誡脫手而去,他掙扎地從碎落一地的殘垣中半爬起身,再度被拖起。

惡感和怒意讓他劈面一掌打去,吞佛童子舉手擋開,回了一拳,頃刻之間,窄小的間隙裡你來我往拆了十餘招。劍雪終究功力不及,被搶上半步﹑讓掌抹到了脅下,一驚之下,要躲也無力,掌心的吐勁卻故意偏了一吋,像把尖刀貼著內腑側捅而入,劇痛叫他按著左脅退了好幾步。吞佛童子只給兩個呼吸的喘息,單手再度殺上。劍雪慌忙迴手相迎,卻被一隻手絞卡雙掌,轉身長腳踢上,對方身形更快,閃過了一招,另手擒住踢來的腳,一翻一轉橫向將獵物摔往地面。

拍地轉身跳起,重心不穩地踉蹌幾步,恰巧躲開拍往後心的一擊,但瞧地上紮實的窟窿,這招若得手恐怕是打穿身體,不及暗嘆好險,夾帶渾厚內力的殺風再度殺到,逼他出招相抗。

望著吞佛童子的臉,那是和一劍封禪同樣的輪廓。為什麼一劍封禪不出現?

思慮不專再度著了道,護身的氣勁擋下大部分的掌氣,血仍舊噴出喉,五臟六腑像是翻轉又像是碎裂,顧不得吞佛童子近在咫尺,身上的劇痛讓他在原地踉蹌,喝醉酒般無法站直,瞇著眼睛﹑大口呼吸,想盡快擺脫渾身的的疼痛,卻又頭昏眼花﹑氣虛力空,整個人承受不住散骨般的劇痛,跪落地乾嘔著。

「你餓了。」

回不了嘴,連抬眼的力量也沒有了,看到踩著血跡的靴子,劍雪直覺往後退,身體跟不上想法的速度往後倒去,依舊被外力抓起。

將朱厭刀插在一旁,吞佛童子拎起發怒小貓般掙扎的劍雪,箝制著手和下顎,將魔氣送過去。劍雪心裡不情願,受傷的軀體卻久旱逢甘霖般,全數接受送上門的養分。終了,拇指抹擦著嘴邊的血污。「只要你贏了我,我任你予取予求。」

魔氣撫平劇痛,也回復力氣,但真正讓劍雪掙脫懷抱的是吞佛鬆開了手,他憤怒地抹著嘴,「我要的,你給不起!」

他微笑,對這樣的反駁感到熟悉,「無論是哪種人格,都不會改變朱厭的本質。」

「說過多少次,我不是朱厭!」

「你是朱厭,你習慣我的魔氣我的懷抱。」

「住口!」劍雪抓緊拳頭,魔氣陡然大盛,凍結週遭空氣,陽光也為之一暗,一掌生風往肩頭劈落,再度搶攻而上。

右臂舉起架開,「有點樣子了,別忘了,你是可以跟我打成平手的朱厭啊!」身形飄忽,掌影千變萬化,出手快捷無倫。劍雪頓時落在下風,被逼得呼吸急促,彷彿一座大山當頭壓下,他咬牙相抗,卻是越來越難擋,只憑著一股硬氣撐下來。

若是吞佛童子突下重手,就算劍雪手中有殺誡或是朱厭相抗也是風中殘燭,只是吞佛不忍下重手,招招近逼卻在要命時刻緩下手,期待著一些端倪。發狠頑抗的獵物,散出的魔氣是他所熟悉的,也是魂牽夢縈的氣息,只是不懂那個人究竟是又在玩著捉迷藏,還是出了什麼事情,放著眼前這個完全兩樣的青年與他糾纏,卻不現身。

忽地第三者的掌風襲入,分開兩人。

「誰!」怒於有人打岔,吞佛童子一掌往第三者的方向襲去,強大的掌氣捲起風沙,一時塵沙飛揚。

突然介入的掌氣也將劍雪從殺意中脫出,稍稍冷靜地環顧周遭。圓教村已然消失,舉目皆是殘破不堪的烏黑廢墟,白日他與一劍封禪走過的熱鬧村落不復存在,早已在魔火與兩人的酣戰中被破壞殆盡。劍雪心頭一驚。他居然被吞佛童子激怒,讓圓教村毀在兩人打鬥中,忘記他該封印吞佛童子﹑讓一劍封禪回來。

但要如何重新封印吞佛童子,師父的封印該怎麼回復?

這裡是圓教村……

趁著吞佛童子找尋中斷戰局的第三者,他抓起地上的殺誡朱厭,奔往村中心。

發覺劍雪跑開,吞佛童子放棄找出打岔的傢伙,跟著追去,卻見那人站在村中心的廣場,雙手翻轉如飛正結著陣法。觀賞著咒文逐漸浮起,圍繞身邊,吞佛童子冷笑一聲。「血污染封印,圓教村已毀,遍地血海,你以為結陣還能奏效嗎?」

湖綠色的眼睛盯著魔者步步進逼,吟唱的聲音不斷,銀色的光形迅速浮出地面,在地面交錯,織畫陣法。吞佛童子毫不在乎的態度令他心生動搖,劍雪索性闔上眼,專心唱著咒文。

白皙手指轉動,畫出黑色的咒文,燃出的暗黑魔火一一吞食銀色的封魔結界,癱瘓陣法的力量,吞食佛氣。

照理該是這樣。

指尖的魔火倏然熄滅,金瞳露出疑惑。蹲下身貼掌於地,隨即感受到地底那股龐大不尋常的氣流。「三角佛脈!」當年封住異度魔界的地楔之ㄧ!

重建圓教村的人曉得此地擁有特別強大的地氣,在村中心留下大廣場,平時供市集使用,緊急時將強大的魔物引到此──地氣的中心,眾人一同吟誦咒文結成封印。之前劍雪破了封魔陣讓村民失去信心,吞佛童子出現得太突然,所以沒人有勇氣再度使用封魔陣。但吸收地氣的殺誡能夠封住吞佛童子,將殺誡插在廣場中心做為地氣引導媒介,圓教村本身的封魔陣法應該足夠將吞佛童子封住。

「不准唱!」大步走過去,將站在陣法中心的劍雪扯轉面對自己。

這一扯,咒文走了音,半空流竄成型的絲線停止流動,雖然劍雪將最後一段咒文唱完,但陣法已經無能結成,被引出的地氣全數流回往此地唯一能吸收的媒介。

「你是真的想封住我?!」白晰的臉上滿是暴怒,「這連你一起封住你知道嗎?」

「對,我要封住你!」一口氣倔著,劍雪吼回去,「你本來就該被封印,殺誡就是因此而存在的,我會讓師父的封印維持下去!」

「師父?」心思一轉,「你說那個僧人,你認他做師父?你還玩不夠嗎?」

「不准對我師父無禮!」揮開吞佛的手,「我不是朱‧厭,我要封住你。」

語音落下的同時,吸盡原本封魔的地氣之後的殺誡霎時綻放光芒,變化為光華耀眼的金彩,如同眼見綠意的蝗蟲撲向魔者。

龐大的佛氣令吞佛童子心頭一驚,從陣法中心退開,氣運全身,強烈的魔氣隱然成濃濃的黑霧,魔火在周身暴現,企圖掙脫金光的遮蔽,黑色與金色交纏相互撕咬。不多時,轟然聲響,佛魔兩氣相互抵銷般消弭成為虛無,視野所及皆是被衝擊激濺的滾滾黃沙,被衝擊力震退的劍雪聽見自己緊張濃重的呼吸聲與心跳聲。

緩慢﹑虛浮的腳步聲響起,帶來喘著氣﹑散著疲憊與痛苦的吞佛童子。「為什麼……」腳步蹣跚,仍確實地走近被嚇住的青年,壓抑著怒氣和失望,朝著該是隱藏真實面容的人伸出手,艱難地開口:「朱厭,為什麼……」

抓在劍雪身上的手化為熟見的青色,身軀垮在塵土中。

不遠處,原本插立地上的殺誡鏗然倒落。

太陽已然西落,氣溫不再灼熱,淡淡的血腥和屍臭隨著夜風飄來。夜幕如小河般緩緩流瀉,淹沒血霞色的天空,冷卻灼熱的大地,沙漠的沙土將熱度緊緊地護在懷中,不肯輕易放手,歷經祝融之劫的死村中,絲毫未覺沙漠夜裡如水般的清冷。

時間足以冷卻激動的情緒,也讓跌坐地上﹑鬆口氣的劍雪重新思考當下的情況。望著未醒的人,想起之前的抱怨:「下回記得別讓我躺在地上,太陽這麼大,熱死我了!」劍雪嘴角微微勾起,將趴著的人翻過身,打算撫去沾滿昏厥者臉上的焦黑的煤灰,中途卻停手。他看到自己的手背被弄傷的瘀青﹑被掌氣削出的血痕,心中警訊大作。

圓教村被毀,四周滿是死屍,還有劍雪混身是傷,該如何向醒來的一劍封禪解釋?據實以告?說這一切的血腥與殘破是吞佛童子所造成?說一劍封禪是吞佛童子?或者有其他的藉口可以解釋為何熱鬧的圓教村瞬間變成眼前的亡靈之地。

胡思亂想理不出頭緒,腦中最鮮明的是他最重視的人失望憤怒﹑轉過身的背影。



眉間寫了川字,唇間發出呻吟,揉著痛得不得了的頭,一劍封禪坐起身,半瞇著眼,疑惑地張望。

「劍雪?」

四周渺無人聲,只有兀鷲喜悅腐屍的唳鳴,回響在無邊的黑夜裏。



跌跌撞撞,帶著朱厭劍的劍雪盡全力地跑著,像是逃命般,腳自有意識地前行,奔向熟悉的地方。

在一劍封禪睜眼的瞬間,沒想到答案的劍雪直覺逃避,躲到沒人找得到的地方,直到想清楚要怎麼解釋。知道這樣不對,一劍封禪是劍雪的朋友,一劍封禪是真心對劍雪好,劍雪也將一劍封禪當做很重要的朋友。劍雪應該等昏迷的朋友醒來,明明白白告知實情。

不是有意要隱瞞,是不知該怎麼說,又心虛沒能面對一劍封禪詢問的眼光。等到想到解釋的方法,他一定會去找一劍封禪解釋!

心底另個聲音提醒:瞞不了一輩子的,朋友不應該相互欺騙,真實才是最好的。

回過神,他已站在九蓮峰滫的山洞前,回到最熟悉的地方──一蓮托生身邊。

端坐在石床上的遺骨沉靜地叮嚀:你必須自己找到答案。

吞佛童子和冰裡的魔物皆稱劍雪為朱厭,難道朱厭是魔胎的前生?自己就是鍛造朱厭劍的魔物。以自己的魔氣為材打造出送與吞佛童子的兵器後,朱厭離開了吞佛童子,最後把重生的自己交給一蓮托生照顧,然後劍雪開始有記憶。

吞佛童子顯然不知道朱厭是魔胎。

師父知道這些事情嗎?是因為朱厭劍的力量太大,會影響封印,所以師父將殺誡留給一劍封禪,將朱厭交給劍雪。師父不知道他會遇上一劍封禪,還會成為同行的朋友。不明究底的他帶著朱厭劍和一劍封禪天南地北的逛,朱厭劍的魔力和自己的魔氣逐漸耗損殺誡的力量,所以吞佛童子開始出現了。

「師父,我不該認識一劍封禪,是不是?」

已經認識了又該如何是好?

「每天都在發生,情深﹑分離﹑仇恨﹑相逢,每一天,世上的人不斷地重複愛恨情仇生離死別。」

「師父,我不懂,在死亡的時候,愛恨算得了什麼?」

「會這樣說,表示你尚未經歷。當師父死去,你會傷心,但很快會接受現實,學著自己活下去。苦的是活著生離,沒有絕望的渺茫希望,給人期盼卻讓人難過。」

「為什麼有了希望還要難過?」

「以後你會懂得。也希望你一生都不要懂。」

「為什麼不要懂?」

「因為它會給你快樂,也會讓你悲傷。但你得經歷之後,方能反璞歸真﹑將一切看淡。」摸著他的頭,「那樣的想望稱做心魔,是修行者最大的考驗,無論你抗拒順皆會帶來因果。不懂或許能更容易度過事端﹑平安渡日吧!」

師父是不是預知這種情形,所以希望他不要懂?

為了讓封印穩定,他不該回去找一劍封禪,讓一劍封禪永遠不知道自己真實的身分?

可以想像一劍封禪醒過來時,會疑惑劍雪怎麼不見了,不告而別會讓他很擔心,然後很生氣,因為生氣和擔心,他會越想找到劍雪。

如此是否可以曉得一劍封禪有多麼重視劍雪?

時間是削磨的礪石,或許一兩年過去,彼此就會心淡﹑忘記。

只要時間足夠,就可以看淡吧……

閉上眼,縮在石床邊,他不想看到陽光斜映入室的光芒,只想沉入黑暗的夢境,度過時間長河。





相對於沉默,另一個可沒那般簡單放手。

你跑去哪?又去哪兒遊盪?一步一步踩在塵沙中的腳印焦躁地問著。

在死寂的村落醒來,他身處殘破的屋簷下,劍雪不見人影,以為只是暫時離開,他等了兩天終於按耐不住,但離去的足跡早已被風沙吞食,從此失去劍雪的蹤跡。

梅花塢裡花朵未放,梅林裡一片綠意。茶攤老闆說很久沒有看到劍雪前來,一劍封禪逗留了一個星期,尋找又等待。離開梅花塢時,他很是懊惱。

劍邪,北域一刀雙劍中的劍者,不出劍,也不殺人,背著一把黑色隱隱散出魔氣的長劍,黑劍如同劍邪所豢養的妖魔,接觸劍身者皆被劍氣所殺。

這樣的說法隨時隨地可聞,同在北嵎,卻見不到人。一劍封禪開始懷疑劍雪在躲他

他的生活重心偏了,要找吞佛童子,更要找劍雪。偶爾到陰川問蝴蝶君,也問不出劍雪的下落,是說蝴蝶君除了公孫月,誰都不在乎。

找尋劍雪的折磨比找尋吞佛童子更要痛苦,希望升起又落下,再次升起又落下,彷彿一輩子的期待與絕望都在同一個時候發生。過去他曉得徬惶的時候到冰風嶺,大眼睛的青年會出現,不管那天起了暴風雪還是晴空萬里無雲。

吹著橫笛,劍雪靜靜地聽著,偶爾拿著梅樹葉子吹著低低的合音,他們會開始較勁,看誰先將對方的調子打亂,然後笑成一團。劍雪會拿一堆的問題和為什麼考較,一劍封禪又會開始頭痛,但下次回返時會把劍雪問的問題答案帶回來,他喜歡看到劍雪恍然大悟的表情。如今,一劍封禪只有滿腔的焦躁和空虛。

知道兩個人相處的快樂,就無法輕易回到一個人的寂寞,回不到未遇到劍雪前獨自在天地肩漫遊﹑那種無拘無束的心境,他甚至想不起﹑不確定未遇到劍雪前的日子是快樂的嗎?家仇血恨到底是什麼?重要性到底是什麼?找尋吞佛童子報仇的意義到底是因為仇恨還是自己不想去面對未來?

當時在圓教村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劍雪要躲他?

頭側一陣抽痛,按住似乎是被抽了一鞭的腦殼,感覺到髮絲下熱騰的頭皮,腦袋像是空轉,只轉出熱氣,記憶模模糊糊。記得劍雪提著劍,臉色慘白,湖綠色眼中滿是恐懼,吞佛童子的出現嚇壞劍雪,黑色的魔火再度焚燒著圓教村,自己敗在吞佛童子劍下,劍雪和吞佛童子鬥成一團,冰寒的真氣充斥在空間中是他最後的感覺。

劍雪如同白雪一般,在戰火之中化成水氣,隨著他望不見的浮雲流動。

到底當時發生什麼事?為何劍雪不告而別?為何要躲著一劍封禪呢?

在圓教村裡一度現身的吞佛童子也渺無蹤訊。

百思不得其解。或許他下意識地避開真相,不願思考自己認為最不可能,現實中卻是最可能的答案。

「你到底躲到哪裡去了,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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