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1-06 18:04:52九十九我魔
〈所有人的名字都在流轉——默看《偷天密碼》〉
提到雅賊(有高度藝術人文涵養、品味風雅甚至時尚入流的竊賊們),當然要想到勞倫斯‧卜洛克/Lawrence Block筆下的雅賊系列,沒事就會被牽扯到殺人案裡頭的柏尼‧羅登拔。Block透過處理夜賊轉換了正直與善良的道德命題。即使是個賊(這終究只是個工作,屬於不被社會接受的陰影層),仍舊可以秉持著內在的正向力量,繼續在深深的黑暗之中醞釀著一絲光亮。換言之,柏尼這個賊的存在,除了戳破社會認識的侷限與其實更近似於惡的規範以外,還根本的擁抱了人性裡頭美好部分。Block寫出的是人性裡頭的道德與正義,而不是誇大的無聊的社會正義與社會道德。不過我們還是輕鬆點來看《偷天密碼/The Code》(以下簡稱《偷》),畢竟這原來就是部可以不用那麼嚴厲看待的娛樂片。
咪咪‧蕾德/Mimi Leder的《彗星撞地球/Deep Impact》(災難片裡這一部怎麼說都有種溫柔的氣味)就跟摩根‧費里曼/Morgan Freeman合作過了(黑人總統現在可不是神話了)。Freeman的知性形象,怎麼看都很符合黑人紳士的典型。
《偷》的主要魅力就在它的懸疑刻度上(將不可能闖入的寶庫的移轉成可能的橋段也不免俗地到來,《不可能的任務/Mission Impossible》之後,這類的設定還真是搞不膩)。結尾的逆轉性、身份的詭計當然不能少。當然這也屬於不好揭露的。雖則默沒覺得那逆轉有多少震撼,但至少玩得很開,畢竟連盜竊品也一併套用了同一種手法。文本起頭的直角俯瞰,加上煙霧瀰漫的鏡頭營造,還有對Freeman的仰角,以及被射殺對象的遮蓋等等,跟後頭Benderas登場的敘事線明確的調度,有個小小對比,也讓最後兜起來的謎底在鏡頭內算是有可信性的。
來講講別的。例如電影中的主要爭奪物,俄國皇室為女王特製的彩蛋。從金屬的材質到只是木頭(啊,好像掀底了),那俄國頭子極極感慨地說著當時人民的窮困和需索一個希望。換言之,那價值就不在於珠寶,而是意義。安東尼歐‧班德拉斯/Antonio Banderas對拼死拼活奪回的彩蛋居然只是木頭,不可置信的嘲諷的大笑了。那笑意就有了空無與解脫。像是《西遊記》的取經,最後真正的經其實就在旅途上所體驗的種種不是。
然後,在所有虛假之中,似乎只有愛情是真實的。不過這個Banderas一再意欲向蕾妲‧米契/Radha Mitchell追問的答案,在《偷》的漫天大謊之中,究竟是靈巧一翻的愛情註解?還是多餘的呢?總覺得有點不那麼合身的感覺。
最後,來談談迷人的犯罪世界。這是好萊塢的竊盜者公式之一。英雄的變形。惡的輝煌群譜。正義可從來不是站在政府、警察那邊的。除了故事只是故事之外,我們不妨也看待到這樣一個景象所呈顯出來的心理狀態:體制所採行的正義,往往很容易就跨越了邊界,到邪惡的那一邊去。這不僅僅是象徵。而是更確實的在你我周遭發生的事。譬如島國政權的粗蠻(無論哪一任),號稱公僕的往往妳在他們的眼角與口吻裡就覷見了居高臨下的傲慢。或者譬如無菸的防制,一夕之間,宛若癮君子們都成了毒害,所以大夥紛紛援法來好好懲治一番,那麼無菌的城市遠景想來轉眼便至的吧?
所以我們只好把對正義的奢望(所謂豪華的幸福感)丟擲在虛構的淨土裡了。
——98/1/06,晚間,《偷天密碼》特映會,威秀信義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