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6-30 23:58:42水行
【寰神結.繫】七、詭洛陽
古都洛陽距懸空寺約兩千多里,若是日夜兼程,得花上十幾二十天工夫,若以多匹馬代步,應能縮在六至七日抵達。眼下九儀天尊劍只剩最後一道封制未啟,逼得殷千煬等四人不得不放下屠寺後的悲痛,趕緊下山尋找健壯的馬匹,補足乾糧飲水後即刻南下。四人一路披星戴月、策馬疾馳,來到第六日申時時分,已可見洛陽城牆,四人便在城東外下馬步行,接近城門口時,殷千煬忽道:「咦?這洛陽城的守衛怎麼不見了蹤影?」
高皇君看了四周,也道:「是啊!整座城怎麼靜悄悄的?」
蕭熇道:「嗯……我也發現,打我們在洛陽數里外,就是一片烏雲罩日的異相,官道上的路人也不見幾個蹤影,真的是頗為不尋常……」
(水行按:孩子,那不是早該發現有問題嗎?都要進城了才說不會有點太晚嗎?)
「這種不見天日的感覺真是令人不舒服……啊,朧夜姑娘,我……我沒有別的意思,我不是……你別見怪……我……」殷千煬深怕自己無心之言招致朧夜的誤會,心裡一急反而不自覺結巴起來。
朧夜微笑答道:「沒關係,只是我難以體會你們的感受,其實這種景象,更荒涼肅殺的,我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你們在說些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明白?」朧夜來自地界的身分殷千煬三人未曾告訴過蕭熇,是以有此一問。
「這……」殷千煬尚在考慮是否該把朧夜的來歷全盤托出,朧夜倒是輕描淡寫地回答道:「其實也沒什麼,那是因為我們故鄉,是個荒涼幽暗之所,是以我對於這種闇相,並無太大的感受。」
「原來是這樣。」
「別探究我的想法了,咱們快進城瞧瞧吧!坦白說,我感受這座城裡,正瀰漫著恐懼與不安的詭譎氣息,大家可得小心些……」話還未了,突然不知從何處冒出一團紫色火焰,直直朝四人所在之處飄來,殷千煬發現後立刻出聲提醒:「這是什麼?危險!大家小心!」眾人定睛一瞧,那紫火竟忽地變成了五個妖物將四人團團圍住並發動攻擊!蕭熇不加思索,抄起他的紫電金戟上前抵擋,殷千煬的無方飛劍也隨心而發衝向這些妖物,高皇君催動地禦之陣防護四人,朧夜則祭起九陽煌珠,以七燁真火之熾與之對抗,所幸經過約十個回合,這些妖物盡皆消滅四散。
蕭熇驚魂甫定,問道:「方才那是什麼?我只記得一團幽火朝我們襲來,怎地就幻化成那些屍殭?」
殷千煬環顧四方,分析著:「你們看家家閉戶不出,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腐爛的臭味,路旁還有尚未收埋的死屍,我想這裡恐怕是著了瘟了。」
朧夜好奇問道:「瘟?那是什麼?」
「你們那兒沒有瘟害嗎?」
「沒有,我們那兒只有穴沼與地瘴,不過那都是在特定的地點才有的,不去接近就不會有事。」
「『瘟』就不同了,它是種會四處流竄的疫病,發生的原因不一定,病情也沒個準,所以解決的原因也異之。不過它一旦發生,共通之處就是皆會使人致命。」
高皇君補充道:「是啊,而且傳染得可快,沒藥醫就會立刻成了枉死魂啦!」
「原來如此,不過這『瘟』有沒有可能是施術陣法作祟?」
「這有可能,我曾經聽師父提過,的確有些邪術惡法可以散瘟拘魂。」
「這就對了,其實方才那些幻象屍殭,我感覺到是一些聚靈怨魂所化,若是自然瘟害,應不致有此異變。」
蕭熇問:「朧夜姑娘的意思是,這洛陽的瘟害,有可能是人施法為禍?」
高皇君推敲道:「嗯,這極有可能,怪不得我從接近洛陽,就有股邪魅之氣,悶壓得我直透不過氣兒……」
「那咱們趕緊趁諸派尚未到達之前,找出這個為禍者,免得又有無辜者染病沾瘟。」殷千煬將沉碧劍掣於手上,帶頭在前,朧夜與高皇君居中,蕭熇殿後戒備,高皇君試著施行無方變幻咒法,障蔽四人的氣息,避免被到處飛散的紫火干擾,以利沿途尋找可疑的蛛絲馬跡;朧夜則試著以過人的感知力,指引眾人往前進,行至洛陽城西郊涼亭時,朧夜噫了一聲:「這個人似乎還活著。」
「我當然還活著,我不過是受了點傷,正在養氣培元罷了。」走了這許久,總算遇上一個活口,殷千煬趕緊上前一揖:「真是失禮了,這位兄台,因我們在這洛陽梭巡,並未見到任何生存之人,是故……」
「不用多禮了,我狄淵可不是狹拘小節的人。看你們幾位一路行來卻免於禍殃,顯然也是練武習咒的同道中人吧?」
「是的,我等皆懂皮毛,不知狄淵兄……」
「我乃正宗茅山嫡傳弟子,因為不想空有一身本事,故而下山幫忙人民降妖伏魔,藉以磨練自己的修為,不知幾位是……」
「在下殷千煬,乃泰山天玄門下,這位是我師妹高皇君,還有我們的朋友蕭熇兄以及朧夜姑娘。」
「只可惜現在狄某負傷,且洛陽作祟的妖魔未除,否則實在應該跟各位飲酒暢談一番……」
「哦?狄兄也認為洛陽這場瘟疫,是有妖人為禍麼?」
「本來我也不是十分確定,只是數月之前,我受喪家委託,要為亡者招魂引魄,怎知天令神符使盡,就是不見亡者魂魄。接連數人皆是如此後,我掐指一算,發現亡魂皆被詭異力量控制,變成厲魅魍魎四處為禍,你們想,這不是有人刻意作祟麼?」
「我們也是這麼推斷,只缺線索與證實……狄淵兄可有些什麼發現麼?」
「嗯,經過我這數月來的追查,發現這兒一座廢棄的宅子最為可疑,聽居民所說,這幢房子從前是以製賣燈籠出名的一方富紳,但是家道中落,淪為廢宅空屋,甚至有人目睹鬼影幢幢,我接連隻身闖入數日,果然連番遭到鬼物襲擊。」
「沒想到真有妖魔猖狂!我這就讓他嚐嚐我天玄門御劍的厲害!」說著便要提劍而去。
「慢!殷少俠切勿衝動,你想我身為茅山直傳武修道士,妖物現前我會擒拿不下麼?何必在此負傷蟄伏?」
「這……原諒殷某一時魯莽失察,還請狄淵兄指點。」
狄淵續道:「其實最厲害的妖物,就是不讓自己現出真身,而僅以邪陣術法,召喚出重重幻象,耗弱敵人的心智體力,我就是接連闖入數天,卻始終在大廳中打轉,除了要和不計其數的鬼物纏鬥,更是絲毫不得其門而入。」
「那狄淵兄可已想出破解之法?」
「其實我方才靜下心來,思索這幾日的所見所遇,已然歸納出一些發現,只是這幾日以來,已耗去不少真氣……」不待狄淵說完,殷千煬自告奮勇說道:「狄淵兄不必擔心,若是您還看得起在下,殷某倒是想會會這個狡獪毒辣的妖物。」
「我也略懂咒術陣法,說不定可以幫上一點忙。」高皇君一向跟著殷千煬一塊兒行動,自然也要同去。
「這種危害人民的東西,蕭某當然也想除之而後快。」
「我也一道去,多一個人也是一份力量。」
狄淵聞言喜道:「難得如此世道,狄某還能遇上幾位少年英傑,甘為黎民百姓犯險,此真乃洛陽城人民之福。」
「狄淵兄過獎了,惡妖邪魔人人得而誅之,更為我俠道之人應盡之本分,只是還得狄淵兄指點一二。」
「其實我在進入廢宅數次後發現,花園處雖然雜草橫生,但是並無異狀,主要的詭異之處就在大廳,大廳內會發現一道通往內室的門,我想那道門後,應該就是妖物陣眼所在,但是那個大廳已是被施以謎陣之所……」
「難道那大廳有些什麼古怪麼?」
「沒錯,如果進入那個大廳,會先發現這凌亂的大廳內一共貼了五張符,如果動手去撕這些符紙,會出現兩種情況:一種是會令人感到一陣的暈眩,然後你會發現自己似乎還置身在原地,但事實上仔細一辨認,你會發現這大廳已經有些微不同,這五張符紙雖然還在,但是位置皆已不同,根據我判斷,這應該就是已經破解一層謎陣,因為另一種撕去符紙的狀況,就是會出現一團幽暗的鬼火朝你撲來,一旦你觸碰到這團鬼火,會發現自己竟然又回到上一次所在的房間,這應該就是又被陣法推回上一層,就是此層破解失敗,屢試屢是,頗像是『鬼打牆』。」
「『鬼打牆』?那又是什麼?真是有趣的詞兒。」朧夜好奇問道。
「那意思就是指,不論怎麼走,似乎都是在同一個地方打轉,一般都是鬼物所造之幻象,意在阻擋,因此我就在這些看似相同的房間內穿梭來回,還必須與出現的鬼物搏鬥,因而不支……」
高皇君點點頭,贊同道:「這樣看來,就真的可以證實非鬼物,而是陣法了。」
「嗯,而且撕錯符紙後出現的鬼火,並不只一個,而是撕錯多少就出現多少,根本就讓我不及閃避。」
「嗯,看來出現鬼火時,的確是破陣之法有誤;傳送到下一個幻象之所,才是破陣之法。」
「我也是大致如此底定,不過慚愧的是,在我破陣之前,我就已經精疲力竭,不得不先退出廢宅,等到再次進入,又得從第一層開始。」
殷千煬道:「看來要破這個邪陣,得一鼓作氣才成。」
「看來是如此,只要不走出廢宅,設陣之人也無機會重新布陣。另外我這兒有一樣法寶,要是掐指念訣,如果對方是修化的精怪,真元內丹就會被此法寶強制收取,如此饒它再是厲害,也不得不俯首認敗,聽你差遣,就算是我對諸位勇氣的一點鼓勵吧!」
「多謝狄淵兄!」
「你我同道朋友,不需言謝。事不宜遲,最好盡快揪出幕後元兇,免得再讓他多害人命。」
「這是當然。」
四人遂按狄淵指引,前往位於涼亭西北方的大宅,進入大門後是一座破落不堪的庭院,四人走到玄關處,殷千煬和眾人交換了眼神後,推開大門直直跨步進去。進得門來,雖四壁生塵,桌几椅櫃橫七豎八雜亂一地,仍依稀可見原先是個氣派大度的廳堂。眾人搜索一陣,蕭熇說道:這牆壁、字畫、門、桌子、椅子上頭皆貼有符紙,怎麼知道要撕哪張為是?」
「師妹,依你看呢?」
「嗯……要是我術法修為比他高的話,直接從外面即可破陣,可惜我連這是什麼陣也看不出來,只能依狄大哥說的方式,從陣法中的符紙著手了,要如何判斷的話……」
「小心!」忽地一縷紫火竄了出來,化成五個屍殭,撲向高皇君與朧夜,殷千煬與蕭熇同時出手,阻住了攻擊,高皇君立刻施了地禦之陣,將四人護在垓心,讓殷千煬、朧夜與蕭熇可專心應付,交戰數回合後便把屍殭殺散,然而才一轉身,又一團紫火迎來,眾人再度與屍殭戰鬥了好幾回合.好不容易鬥罷,蕭熇氣道:「這什麼勞什子的鬼陣!他究竟放了多少厲魄凶魂在此?」
殷千煬亦咬牙道:「洛陽之瘟不知傷了多少無辜百姓的命,那些魂大概是這樣來的。真是可恨的邪徒!」
「也難怪狄大哥會耗氣過多,在陣法內,那些屍殭隨時可能重生復返,咱們必須加緊速度。我想朧夜姊姊的直覺敏銳,是否可以請你來選擇要撕的符?」
「我嗎?當然可以,不過這些符紙看來皆一般,我亦無甚把握,只能盡力試試。」
「朧夜姑娘客氣了,我們隨時保持警戒,大不了再戰它幾場!」
「嗯,那我們這便開始吧!」朧夜閉了雙眼,深吸一口氣,右手緩緩舉了起來,指向東北角,殷千煬便撕下貼在櫃子上的符紙,霎時間廳內的擺設全變了樣。
「成了!果然如狄大哥所言,我們應已破解一層迷陣了,請朧夜姊姊再選下一張吧。」朧夜點點頭,依此施為,竟不偏不倚將九張符紙正確撕下,雖然過程中難免遇上幽火騷擾,總算是有驚無險地度過。打開了真正廳堂的內門後,殷千煬不覺鬆了口氣道:「終於破了這鬼玩意兒,看來此處是倉儲之所。」地上散落著燈籠的半成品,在倉庫最深處明亮不已,顯然就是那惡徒藏身所在,忽然一個蒼老的聲音問道:「是誰破了我的九陰冥幻陣?」
蕭熇循聲一瞧,喝道:「是你!邪隱朱慎!」
殷千煬亦道:「又是你,你真是惡性難改……」
「啐!你們以為我就想見到你們?真是冤家就路狹……走到那兒都遇得上。」
「少廢話!這洛陽城的疫病,就是你搞的鬼?」
「是我朱慎在此設下陣法所致沒錯,不過咱們現在井河不犯,你們又為啥老是干涉老子的事?我犯著你們了麼?」
「上回是你先想傷害蕭熇兄,奪人之物、傷人之命本就天理不容,你這次設下邪陣奪走人民之命,你還想狡辯為自己脫罪嗎?」
「哼,你們這些毛沒長齊的傢伙,想要教訓我,手底下功夫見真章吧!」
殷千煬冷笑道:「手下敗將,殷某怕了你不成!」說話間雙方已交手數回,從進城開始就飽受屍殭折騰的眾人,發現始作俑者竟是朱慎,真可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特別是險些命喪他手的蕭熇,使一路潑風槍斫向朱慎,殷千煬則先以無方飛劍掃蕩那群屍殭爪牙,護著高皇君與朧夜。
朱慎立於法陣之中,面對蕭熇發了狠勁的攻擊,不慌不忙地召出厲魂化出的妖物,不但驅動屍蠱迴護,將蕭熇的攻擊化為烏有,又唸動血刃之咒操控屍殭反擊眾人,朧夜自然不讓他輕易得逞,早已祭起戾魄封陣阻撓,高皇君亦唸動地禦之陣防護眾人,只是有朱慎在法陣中催動邪法,這些屍蠱屍殭的威力被加乘不少,主攻的殷蕭二人與之交戰多次皆無法接近朱慎,朧夜的封陣咒法在此間反倒效果有限,只得改以七燁真火協助抵擋,高皇君見苗頭不對,急急思索,趕緊取出密符,附了靈淨大法在沉碧劍與紫電金戟上,蕭熇得此之助,一聲虎吼,使出疾風槍破了朱慎的屍蠱護壁,殷千煬則覷準這防守的空兒,一記日輪神劍射入陣眼,破了整座法陣,所有妖物同時盡滅,朱慎受此衝擊往後一倒,殷千煬向前一個翻身,反手就是一劍,不偏不倚地直抵著朱慎的心窩。
「等……等等.諸位少俠請高抬貴手,不要殺我……」
高皇君諷道:「剛才不是還挺神氣的麼?現在怎麼討起饒來了?」
「哼,像你這樣狡獪毒辣,輕饒你只會殃及更多無辜……」殷千煬說著便把劍尖往前一吐,朱慎急喊道:「我……我也是受人之命行事,並非出自我的本意啊!」
「受人之命?」
「是……我本是白猿精化形,塵世人命本就與我無關,我只是……只是喜愛金銀珠寶罷了。」
「這跟你追殺我有什麼關係?莫非是有人唆使你?」
「你最好是解釋清楚,否則今天我就要你神形俱滅!」
「是是……這要從多年以前說起,我有次下山溜達到一個小鎮中,無意中發現一個富家後院埋了一箱珠寶,當下就對那些亮晶晶的東西喜愛不已,之後為了收藏更多的珠寶,我化為人形,四處動腦拐騙,雖然收穫不少,但也從未傷及人命,直到有一次,一個珍珠商不甘心被我所騙,請來一個道行頗深的術士設計捕捉,我沒有防備,當場擒入網中……」
高皇君道:「這可是你的報應,你雖未傷人,但你這樣盜取他人的財物,就是不對!」
「不是我要為自己辯駁,我只是一隻白猿,人世規矩我哪裡懂得?更何況這些人當中,也是有人是強取豪奪,手段甚至比我更是毒殘。再者這些珠寶不能充飢也不能禦寒,這種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人們純粹只是拿來誇自己虛榮的東西,在誰的手裡不都一樣麼?」
殷千煬道:「……你繼續說下去吧!」
「當我被擒之後,我本以為我已經完了,面對這些恨我入骨的人們,非得被生吞活剝不可。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那名術士竟然悄悄將我釋放,不但給我增強道行的丹藥,還問我要不要與他合作,承接一些委託,我可以獲得我想要的珠寶為報酬。當下我別無選擇,也求之不得,他遂在我身上下了一道千里追影法咒,當有工作委託之時,就有一隻紙鳶飛來,只要照紙鳶身上所示去完成工作,三日之內就會再出現另一隻紙鳶,告知我報酬所在地點,再前去挖掘即可。」
蕭熇問道:「那你都不知道你委託的對象是誰麼?」
「基本上並不知道,但是這一次追擊蕭熇與洛陽施放疫病之事,紙條上倒是曾經提及『呂宰相』。」
蕭熇沉吟道:「呂?莫非是呂夷簡?這個賊子狼心果然……」
「蕭熇兄怎麼了?莫非這個呂夷簡……」
「此事說來話長,改日有機會再詳述,不過依此點,我們倒可以相信他的話,因為這個呂宰相會做出這種事一點都不奇怪,紙條上是怎麼寫的?」
朱慎乖乖背來:「『佈陣施瘟,讓洛陽蒙塵三月;擒拿蕭熇,追逼出信物下落;達成任務,呂宰相重重有賞。』紙條上是這麼寫的。」
「殷大哥,看來他的確不是主謀,那該怎麼辦?」
「唉……沒想到人心竟然遠比禽獸要險惡現實……罷了,雖然你非主謀,我當饒你一命,但為防你再度為惡,我得收取你的內丹……」
朱慎驚道:「這……這豈不控制了我?這也太……」
「你害死這麼多洛陽人民,我本當為民除害,但我現在讓你有兩條路走,你還不知足麼?」
「好好好,我的內丹給你,算我朱慎認栽了行吧?」
「哼,諒你也不敢造次。兩儀化生,萬物蘊魂……收!你的真元內丹我先保管了,我先留你化形之力,但你想要提氣施術就甭想了,還是回山上乖乖繼續修煉吧!」
「嗚……」殷千煬用了狄淵送的法寶,成功收取了朱慎的內丹,朱慎縱然心有不甘也莫可奈何,灰頭土臉地走了。
「總算解決了,二師哥,咱們快出去瞧瞧吧!看看洛陽是不是已經回復原狀啦。」
「嗯,陰霾已除,感覺得出似乎恢復生氣了,還是快出去瞧瞧。」眾人出了宅邸,已是第二日的辰時,天已大亮,迥異於先前的陰晦無光。回到涼亭,狄淵已等在那裡,氣色相當好,顯見已然復元。
「我感到陰氣已經消弭,就知道你們已經破解了邪法魔陣,除了之前給諸位的法寶外,這些丹藥及這塊精石-千光淨玉,就算是狄某一點心意,諸位出門在外,也許有天可以派得上用場,便請收下吧。」
「多謝,我們就卻之不恭了,那麼狄淵兄現在有何打算?」
「這些被禁錮的枉死亡魂也獲得自由了,我現在得去做法幫它們招魂指路……將來有機會的話,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狄某就此告別。」言猶在耳,人已去得遠了。
「殷兄,打了這大半天了,咱們先進城去大吃一頓如何?」
「蕭兄說得是,相信大家都累了,前去找間客店調理順氣一番才是。」四人復進城至一間福滿樓客棧飲食歇息,不用細述。到了未時正欲出外打探消息時,正巧在客棧門口遇見了應奉仁。
「大師兄?」
「哦?你們動作倒是快,我本以為還得在洛陽等上你們一陣。」
高皇君喜道:「其實我們早就到了,還降服了作亂的精怪呢!」
「哼,降妖伏魔本就是天玄門徒之責,有什麼好值得拿出來說嘴的?」
「是……」
殷千煬再問道:「齋女大人要大家來洛陽支援,怎麼只有大師兄一人?師父呢?還有其他諸派?」
應奉仁冷冷說道:「我長途跋涉來此,已經累了,我要先到客棧去歇息歇息。」
「大師兄,你還沒說……大師兄?」應奉仁只是不理不睬,逕自入了福滿樓,留下大惑不解的殷千煬。
朧夜暗嘆了口氣,說道:「殷大哥,不用追了,依我之見,你們這位大師兄,現在似乎對你頗為嫉恨……」
「朧夜姑娘何以如此認為?」
「唉……他的心中滿是怨妒之念,我就算刻意不去感受,也已經滿溢到俯拾可得了,恐怕他是故意不理會你……」
「什麼意思……難道是大師兄有事情,卻故意不跟我們說?」
「怕是如此,否則他也不會留在洛陽了,恐怕尊師有事要他交代殷大哥,但是他想故意拖延,好使得殷大哥受責。」
「又是如此!一再公報私仇,挾怨誤事!我再也無法忍受了!我這就去跟大師兄把話說清楚!」
高皇君相勸道:「不要啊!二師哥,你這樣跟大師兄爭吵相鬩,你想師父他老人家會有多傷心?至少大師兄他……以前不是這樣子的……」
原本殷千煬怒不可遏,已要追上前與應奉仁理論,經高皇君這麼一提醒,腳步收回,嘆了口氣道:「是啊,以前的大師兄的確不是如此。咱們三人自小一起習武生活,情同手足,雖然大師兄嚴肅些,但也是處處呵護咱們,究竟……何時變得如此……」
「嗯,還記得師父有時下山伏魔,會帶些好吃的糕餅小點回來給咱們,大師兄總推說自己年紀較長,不愛吃,其實他都忍著,只為讓給咱們倆吃個足……對了!我有個法子可以試試!」
「什麼法子?」
「先讓我賣個關子吧,二師哥,咱們先去四處問問,這洛陽有沒有養雞賣雞的人家?」
「雞?師妹你在打什麼主意?」
「殷大哥,我這個外人你都相信了,自己的師妹還不相信麼?」
「是啊,高姑娘蕙質蘭心,雖然我也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瞧他這副胸有成竹的樣兒,我也支持他。」
「二師哥,你不相信我麼?」
「說這什麼話,我當然相信你!咱們這就去找!」
「多謝二師哥,不過瘟疫方過不久,我擔心牲畜都已著瘟死去,恐不好找……」
「沒關係,咱們多問問居民,如果真的沒有了,再想別的法子。」四人隨即向附近居民打聽,一個青年熱心說道:「你要找賣雞的?我是知道城西的阿男是養雞的名手,不過這次瘟疫不小,他雖僥倖活下來,但他養的雞有沒有存活,我就不清楚啦。」
「不要緊,我們去試試運氣也成,多謝指點!」
「嗯,祝你們好運!」
眾人依言尋到城西外,按那青年所述,來到廢宅西南方第一間屋子,殷千煬上前叩問:「冒昧請問,您可是阿男兄?」
「是啊,你們是哪位?我可不記得見過諸位?」
高皇君道:「請問您可有存活的雞隻可以賣給我們?我們願意出高價跟您買。」
「什麼?你們想要買我養的雞?沒錯,我是還有在這場瘟疫中活下來的雞,但是我為什麼要賣給你們?」
「這……我們願意用高價買,請您出個價吧!」
「一隻雞一萬兩!不要就罷!」
「這……」
殷千煬聞言怒道:「這簡直是獅子大開口!你……」
朧夜趕緊向前一站,手在背後揮了揮,示意殷千煬退下,並悄聲軟言說道:「是這樣的,阿男哥,不瞞您說,我們身後那位高個子,其實是當朝公主的夫婿,也就是駙馬爺,因為素聞洛陽的富貴雞香嫩可口,特地前來品嚐,只是沒想到城裡遭逢此劫,駙馬爺心裡正不快活時,恰巧我們有聽到您是養雞的名手,您想想,如果此時駙馬爺吃到您養的雞,那種滋味一定難忘不已,說不定會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那時您還用得著住在這破屋子嗎?」
「他……他是當朝駙馬?」阿男不敢置信,眼神不斷飄向蕭熇,上下打量,看得蕭熇莫名其妙。
「欸~您別聲張,他要是知道你曉得他的身份,你可就失去『純樸大方』這銜兒啦。」
「哦哦,我明白我明白,我這就去取雞,各位請稍等。」阿男喜上眉梢,急忙往西邊跑了開去。
「朧夜姊姊,你剛剛悄聲的跟他說了什麼?怎麼一下子態度天差地遠?」
「嘻嘻,這個嘛……有機會我再告訴你,不過這次可要感謝蕭熇大哥囉。」
「蕭兄?他不是沒說上什麼話麼?」
「嘻,憑他的外型就夠啦。」
「你們大家幹嘛這樣看著我?我怎麼了嗎?」
「沒事沒事,別多想。嘻嘻……」
不一會兒功夫,阿男興沖沖地奔了回來:「這隻就是我剩下的雞裡頭最肥美的一隻啦!這位爺,您可得好好享用!」現寶似的把剛宰好的雞舉得個老高,一個勁兒地向蕭熇討好道。
「我?」蕭熇一頭霧水,完全不曉得阿男為何特別稱他爺。
朧夜連忙把雞接了過來,口裡不忘繼續誆道:「欸~這是當然,我們不就是來找雞的麼?多謝您了,阿男哥,我想以後說不定有機會見到您哪~」
「是是,還多指教,還多指教。」
「好啦,殷大哥,咱們快走吧!高姑娘,接下來咱們上哪兒去?」
「接下來咱們就到客棧去煮這隻雞……」
朧夜一邊走一邊回過頭悄悄對阿男說道:「看吧,我沒騙你吧?」
「是是是,多謝姑娘指點提拔!」
好不容易取得了雞,再度回到客棧門口,高皇君轉身對三人說道:「二師哥,你們大家在這兒等我,讓我進去試試吧!」
「師妹,你到底在打些什麼主意?」殷千煬實在想不透為何高皇君要花這偌大功夫找隻雞,仍不死心地問。
「先讓我試試嘛,如果真的成了,希望二師哥答應我,以後都別跟大師兄翻臉,好嗎?」
「我也不想,只是……唉,好吧,我答應你。」
「嗯,謝謝二師哥。那麼我這就去,等我的好消息吧!」高皇君提了生雞,笑盈盈地走進福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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