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言紀恆回來了……為什麼她是經由第三者的口中得知，而不是由他親口告訴她？

他……還在生她的氣嗎？或許整件事已經不是生不生氣那麼簡單了，如果他選擇對她置之不理還是將她視作普通朋友，那才是最悲慘的吧。

雖然早就知道事情會這樣，但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感到無助。

唉，言紀恆不在時，思念溢滿了她的世界；他回來了，思念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手足無措。怎麼這樣？他在不在，都煩。

最煩的是，她想見他的情緒太過強烈，卻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方式見他。

想著想著，艾情已經不知不覺騎著她小小的摩特車來到那間以前她和言紀恆常常光顧的那間牛肉麵店，就是靠近舊公寓又在修車廠對面的那間。

「好久沒來了……」她喃喃自語著。

自從言紀恆離開後，她就沒再踏進這間店。只有一個人的牛肉麵終究會食不知味。少了他，也少了對的味道。

她隨便挑了一個位置坐下，「老闆，一碗牛肉麵。」

單手支撐著下巴，眼神放空。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她的心也空空的。

修車場就在對面，等下吃完麵，該不該去找他？他會在嗎？如果真的見到他，又該怎麼打招呼？

越想就越頭痛……她跟言紀恆曾經這麼親近，現在卻連該開口說什麼都煩。

麵送來了，艾情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廚師是不是換人了？怎麼麵的味道全走樣？

「啊──好煩喔！」她忍不住煩躁地喊出聲。

一個熟悉的聲音自她的頭頂上傳來，「煩什麼？」

艾情抬頭，印入眼簾的是那日日思念的挑眉動作，他的臉上掛著若有似無的笑。

「言、言紀恆？」她想伸手摸摸他，確定他是真實存在，頓時想起自己好像沒這個權利。

「幹嘛？看到我有那麼驚訝嗎？」他自動自發地在她對面的位置落座。

「是啊……」她的語氣帶著無奈，「我剛剛還在想要不要去修車廠找你。」

「是嗎？」沒想到在這麼多事情發生後，她還願意見他。

「你……」艾情突然不知道該在這樣重逢的場合說什麼，「香港好玩嗎？」

他挑起眉，「小姐，我是去工作，不是去觀光。」他想伸手揉揉她的頭髮，卻很清楚自己沒什麼立場可以這麼做。

「這次回來，會待多久？」她問。暗暗希望他的答案會是永遠。

「一、 兩個月吧。我只是回來陪我爸媽過年。」如果艾情出口挽留，他也想待在台灣……只是已經不可能了，不是嗎？

「這樣啊……」她的口氣有著掩不住的失望。

原來，這裡已經不是他的家，對這裡他已經毫不留戀……

「聽阿毛他們說，妳搬家了？」其實剛下飛機沒多久，他就跑去舊公寓，才聽新屋主說她搬走了。

「嗯，我現在跟另一個朋友住在一起。」

「那很好。」他淡淡地應了一聲，心裡多少有些難過她不再住在那個有兩人回憶的地方。

「你……」她有好多問題想問，但又不知該不該問。

「有什麼話妳就說啊，從剛剛開始就結結巴巴的。」他的話中還是少不了那份習慣的寵溺。

她低著頭看似要吃麵，「你……交女朋友了嗎？」

艾情的話在一瞬間凍結了兩個人一直偽裝出來的歡樂氣氛。

「妳在擔心什麼？」言紀恆的口氣冷淡了許多，連眼神都像是一年前看見她和別人相親一樣死寂。

「我不懂你的意思？」艾情擰眉。

「如果妳是在擔心我會糾纏妳，還是像從前一樣，那妳是多慮了。」他苦笑。

「言紀恆，不是這樣的……」她知道他誤會了。

他打斷她的解釋，「這一年我一個人想了很多，也許應該說看開了吧。」

「看開？」艾情祈禱著他不要說出任何她不想聽的話。

「放心，我對妳的感覺已經淡化了，不會對妳現在的生活造成什麼困擾。」他逞強地說。

言紀恆比誰都清楚這是一個可笑至極的謊言。如果一年的時間就可以讓他將對艾情的感情放下，當初離開時又怎麼會帶著一身傷？

「已經淡化了……」艾情小聲地重覆著。

那她這一年的等待不就白費了？她竟然連指責言紀恆的資格都沒有，這全是她自找的。

曾經，她在對的時間遇上對的人，這樣的愛情是可遇不可求的，她卻不懂珍惜地讓它自眼前溜過，現在再來責怪誰都於事無補。

「一年可以改變很多事。」言紀恆感嘆地說。

希望落空的艾情沒有發現他眼中濃濃的悲傷，那是二度被傷害的悲哀。

「可不是嗎？」艾情認同地點點頭。

「現在的妳一定過得很好吧？」他勉強自己笑著面對她。

「還不錯。」她笑著，試圖隱藏話中的虛偽。少了他的生活，要怎麼好？

「那就好。」他揚起一邊的嘴角，「妳有妳的世界，我有我的生活，只要我們能夠偶爾像朋友般地關心彼此，那就夠了。」

「嗯。」她難過得幾乎說不出話。

「對了。」他自皮夾中拿出一張名片，「上次走得太匆忙，都忘了給妳我的聯絡方式。這是我在香港的電話，有事的話可以打給我。」

在艾情要接過時，手機突然響起，「抱歉，我接電話。」

「喂……嗯，我跟朋友在吃麵……妳自己去吧。」電話的另一頭是打來邀她去吃晚飯的歐陽。

沖沖交代了幾句，她便掛斷電話。

「男朋友在等妳？」剛才的內容讓他誤以為是艾情的另一半。

「不是啦……」

再一次，艾情又被打斷，「妳不必跟我解釋什麼，我們之間並不是那種關係。」言紀恆說得冷淡。

他的話幾乎讓艾情心死了一半。

她低著頭，望著已經冷掉的牛肉麵，想著她冷掉的心。

言紀恆沒有注意到她的反應，看似無事地說，「我先回去了，有空再連絡。」

「嗯，再見。」

這樣的道別，讓她連望著他的眼睛的勇氣都沒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