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言紀恆離開了多久，當她自悲傷中恢復過來的時候，牛肉麵店的老闆正在準備打烊，店裡的客人也只剩下她一個。

走出麵店，她失神地抬手看錶，這才發現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難怪街上的車輛那麼少。

她的雙腳像是有本能似地自行行走，似乎忘記了摩托車的存在。

當她不自覺地停下腳步時，她已經站在那間老舊的公寓樓下。

原來，這就是習慣。

每一次她和言紀恆一起吃完麵時，他們總會一起散步回家。

一年的時間過去了，她幾乎以為自己已經忘記這一切，但她的本能忘不了，她的心更是牢牢記著。

那言紀恆呢？他大概忘了吧，畢竟都說對她的感情淡化了。

他們兩個好像總是在錯過彼此。當他為她付出所有的時候，她沒看見他；當她費盡一切等待的時候，他卻選擇放棄。

這算是緣分已盡，還是遺憾？

幸福，在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間，就失去了。

艾情盯著公寓的大門。不知道是哪一個糊塗的住戶，竟然忘記關上門。

一個念頭莫名地自腦海中閃過，她突然好想看看她和言紀恆曾經住過的那層樓。

她緩緩地爬上樓梯，脫漆的牆壁散發出來的黴味，生鏽得已經看不出應該是紅色的樓梯欄杆……全都讓她懷念。

懷念又如何？終究是回不去了。站在他們曾經住過的那層樓時，她心裡想。

她嘆了口氣，忍住想哭的衝動，因為現在流下再多的眼淚都毫無意義。

這層樓的上面是露天頂樓，用途只是放置水塔。

不知道為什麼，之前她住在這裡的時候都沒想過爬上樓看看，反而是在離開後的今天才有這樣的衝動、這樣的心情。

站上頂樓，她這才發現雖然這裡的視野並不好，但一抬頭就能看見高掛的月亮。

為什麼這樣的美麗，她到今晚才知道？就像言紀恆的好，她也是在失去後才明瞭。

想到此，悲傷壓著她的心臟，連跳動的力氣都沒有。

「言紀恆，對不起──」艾情以雙手圈住嘴大喊。

「我真的真的好愛你，對不起──」

「如果可以再選擇一次，我一定不會輕易放你走，我一定讓你知道我有多愛你──」

喊到最後，她還是忍不住哭出來，「言紀恆，你這個大笨蛋──」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等了你整整一年──」

「我們怎麼可能只是朋友而已……」喉嚨都喊啞了，她還沒有停下的打算。

一個人影不知在什麼時候站到她身後，「笨女人，妳在鬼叫什麼？」

「言、言紀恆？」她轉頭，慌亂地抹去眼淚。

「妳哭得好醜喔。」他挑著眉，臉上掛著笑。

「……你什麼時候來的？」艾情根本不在乎自己有多狼狽，她只想知道他到底聽到了多少。

「在妳喊出我的名字的時候，我就在這裡了。」他向前跨了一大步，兩人的距離因此被拉近。

「那不就什麼都聽到了！？」艾情想挖個動鑽進去。

「全都聽到了。」他伸手將艾情擁進懷裡，「我真的真的好想妳。」

「你不是說……對我的感覺淡化了？」聞著他身上讓人熟悉的味道，她小聲問。

言紀恆挑眉，「忘記我之前說的話，現在比較重要。」

既然他都這麼說，艾情也不好反駁。

「言紀恆。」

「嗯？」他摸著她的頭髮，捨不得將她自懷裡放開。

「我有沒有告訴你，我很想你？」

「現在說了。」他笑。

「那我有沒有告訴你關於真命天子的事？」

「真命天子？」

她嚥了口口水，以非常緩慢的速度，從算命阿婆，到兩人的相遇，再到張孟書……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

「然後……然後……到了你去香港的時候，我才發現其實那天我看見的第一個男人其實是你。因為一天的開始應該是從午夜十二點開始算起，所以……」說到這裡，她小心翼翼地抬起頭，觀察言紀恆的表情。

很顯然地，怒氣佈滿了他整張臉。

「言紀恆？」她輕喚。

「艾情！妳這個笨女人！」他忍住想掐死她的衝動，「就因為妳該死的迷信，讓我們浪費了多少時間！妳有沒有想過？」

「我……」

「如果我們因此錯過彼此怎麼辦？遺憾一輩子嗎？」他無奈地搖頭，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將愛情放在這個女人身上。

「我下次不敢了……」她低著頭說。

言紀恆牽起她的手，兩個人肩並肩地走下樓梯。

「其實仔細想想，那個算命婆婆算得滿準的啊……她說我的第一眼男人就是真命天子，現在我們不就真的在一起了？所以……」

「艾情！」言紀恆氣得大喊。

「好啦好啦……我不說就是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