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與玉兒、沉璧終於回至盛京城覆旨，皇太極為獎勵其將佈施救災一事辦妥，除了賞賜珍寶古翫外，亦百忙撥冗，擇期設宴，特命哲哲作陪，多爾袞、玉兒與沉璧皆列席參與。沉璧雖尚為宮婢，卻被皇太極列為有功座上賓。

席間，宮婢備置了許多豐華美膳、佳釀美酒，又燃了平時不輕易燃上的珍貴龍涎香。皇太極倒喝了不少，看起來很是高興的樣子。

玉兒見皇太極欣悅，遂好奇問道：「見大汗今日好似特別開心，可是有何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哲哲與皇太極交換了一個眼神，笑道：「大汗用心經營邊境與漢人的關係，儘可能地佈施窮苦維生不易的百姓，而今終於有了回報了。」

「是嗎？可有什麼回報？」玉兒驚奇問。

皇太極朗笑道：「今日范文程特上稟一件事情，指咱們於邊境佈施的善行逐漸傳開，頗得漢人民心，今已有騷人墨客作數首歌謠傳誦，所以本汗心中實感欣慰。」

「市井傳唱的歌謠，其中一首還與日前大凌河的佈施有關呢。」哲哲道。

多爾袞舉起酒杯，恭賀祝道：「大汗一心仁德，欲收漢人民心，而今終夙願得嘗，實應賀禧。臣弟特敬大汗一杯。」

皇太極亦舉杯，回道：「此皆乃爾等的努力與功勞啊。來，大夥兒一同喝了這杯吧。」

於是哲哲、多爾袞、玉兒與沉璧皆舉杯仰首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沉璧關心問道：「但不知所傳唱歌謠是何內容？」

皇太極命令一旁內監道：「去將范先生所書取來。」

「是。」不一會兒內監便將范文程所寫的一張渲紙恭謹地遞與皇太極。

皇太極將渲紙遞與玉兒，「這是范先生所記錄下來，市井傳唱的歌謠內容。」

玉兒與沉璧湊在一塊兒，齊看向范文程所寫下的內容。

沉璧邊看邊朗朗地唸誦其中一首道：「大凌河雪肆成災，百姓黎民受罪裁；大汗悲憐施憫善，屋園覆葺樂心懷。」又再唸了另外一首，「蒼天鮮德萬民哀，大地積傷百姓哉；國君偕仁憂民創，邊疆佈善感人懷。[u1] 」

沉璧唸完，看向玉兒，兩女心下皆感與有榮焉、十分欣悅，不禁燦出一朵如花一般的笑靨來。

這些市井傳唱的歌謠彷如極為緊要且關鍵的鼓舞，皇太極特叮囑道：「玉兒、沉璧，從今爾後本汗要更為用心地經營邊境佈施漢民一事，妳主僕二人可得好好地幫著本汗，期望終有一日咱們能以仁德得天下，進而治天下。」

「是，臣妾與沉璧定會竭盡所能地協助大汗，還請大汗放心。」

皇太極很感安慰，看向哲哲，遂與她相視而笑。

今夜每個人雖皆喝了不少酒，卻非借酒澆愁，而是藉酒助興，大夥兒開懷暢飲，一併聊著大凌河佈施的事情，直至夜深才終於散了宴席。

第十四話｜馳騁沙場

（二十七）墨爾根代青

1628年，是大明崇禎皇帝即位元年，亦是大金天聰二年，皇太極繼位的第三年。

二月份，皇太極某日早朝，於朝堂之上與一眾大臣商議有關親征察哈爾多羅特部的林丹汗一事。

他威嚴端肅，穩穩地坐於金龍寶座上，對著一殿大臣們道：「眾愛卿十分清楚察哈爾林丹汗與咱大金對峙的問題已非一朝一夕，本汗一直希望能勸降林丹汗，未料此次所派遣前去勸降喀喇沁部的使者竟為之所殺害，所謂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林丹汗顯然並未將咱大金放在眼裡，此次使者被殺若咱們再不有所動作，恐怕他林丹汗就要以為咱大金無人，怕了他不成。故此，本汗打算御駕親征，特欲於今日朝堂之上聽取眾愛卿意見，各位心中若有想法，不妨詳實奏來便是。」

「稟大汗，」范文程恭謹稟道：「林丹汗為人囂張跋扈、霸道強勢，凡事訴諸武力，早已失卻人心，此時正是征服林丹汗的最佳時機。」

多爾袞見范文程已然向皇太極進言攻伐，便順他之言說道：「如若大汗意欲遠征，那麼多爾袞願隨大汗御駕親征，為大汗效力。」想多為自己建立戰績與功勛的他，此時亟欲藉皇太極以培養實力，以便有朝一日可與豪格相互抗衡。

多鐸見兄長有所意願，自當追隨，遂稟道：「臣願請纓，與多爾袞一同聯手，隨大汗御駕親征察哈爾。」

堂陛寶座上的皇太極，見多爾袞與多鐸兄弟倆有心為國效力，自感相當欣慰，不住地點頭，笑裡盡是欣賞的意態。

可一旁的豪格，哪裡肯將機會讓與多爾袞兄弟二人表現？為與多爾袞一同較勁兒，他便請纓參戰道：「稟大汗，臣也願領兵，隨大汗一同出征察哈爾，還請大汗能夠恩准。」

此時莾古爾泰卻道：「大汗，還是由臣領兵隨您出征吧。」他不客氣地對多爾袞與多鐸道：「你二人意欲隨大汗親征？」他嗤之以鼻一笑，「依我看過個三、五年後再說吧。戰場上殺敵是刀裡來箭裡去，可不是玩打獵遊戲，雖你多爾袞曾被稱之為『薩哈達』，那也不過是個小把戲所得來的稱號而已。」

多鐸一聽十分生氣，就要上前與之理論。

多爾袞將他按下，要他勿要衝動。多爾袞笑道：「那麼敢問三貝勒，此次參戰可有致勝的把握？如若三貝勒敢保證此次由您隨大汗親征必能解決察哈爾與咱大金長期以來的對峙問題，那麼多爾袞和多鐸絕不敢與三貝勒您爭表現之機。」

「我──」莾古爾泰一時無話可反駁，當場瞠目結舌，氣得緊握拳頭。

多鐸倒是笑著激道：「據聞上回三貝勒與其他貝勒一同前去勸降林丹汗，林丹汗還不把您放在眼裡，說您根本不配去勸降他呢。不知三貝勒可還記得？」

「好你個多鐸，你──」莾古爾泰脾氣火爆起來，掄起拳頭一副就要揍人的模樣。

阿敏見狀趕緊拉住他，遂勸道：「大汗面前，不得如此放肆無禮。」

莾古爾泰只得將一腔怨氣竭力地按下，遂啐了一口，拂袖別開臉去。

一逕冷眼旁觀的豪格沒打算讓多爾袞好過，他諷剌地說道：「那難道你多爾袞就有致勝把握了嗎？」

多爾袞未語，只目光凌厲地看向豪格。

阿濟格則出聲援道：「還有我呢，」他看向堂陛上的皇太極，奏道：「臣願與多爾袞、多鐸，隨大汗御駕親征。」

「大汗，臣也願意隨您一同出征。」此時阿敏亦按捺不住地說話了。

「好了，」皇太極看向爭論不休的幾名臣子，肅道：「眾卿毋需為此爭執，本汗現已明瞭各愛卿出征之意願，有關隨本汗出征參戰之人選，待本汗細細思量，爾後再行公佈。眾卿可還有事上奏？」皇太極向底下群臣速速地掃了一眼。

群臣你看我、我看你的，皆不再說話。

於是皇太極宣道：「那麼若無事的話，今日早朝至此，退朝。」說罷便起身，威武凜然地邁開步伐，大步地離開大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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