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話｜寧錦之戰

（二十一）佈　　局

宮室外除了月光，沒有任何一丁點兒星光，亦無其他照明亮點，如被畫上一筆又一筆濃墨一樣的黯，除了勉強能見五指外，看不清前方的事物與景致。

不僅黯，且無任何丁點兒聲響，靜極了，靜得似乎只能聽見呼吸與心跳聲，所有極細微的聲音像是皆會被放大成為巨響一樣。這樣既暗澹墨黑而又靜謐的夜，如被悶在一個封閉無法對外流動開放的空間，悶得幾乎讓人受不了。然而黎明未至，一切只得忍耐。

宮室內，玉兒被迫安穩地躺在床榻上，佟佳太醫上前為其號脈，然後點頭。

哲哲做戲問道：「西側妃的脈象如何，胎兒可安好？」

佟佳太醫恭謹道：「娘娘的胎象不穩，需好生養胎。」他暗示道：「千萬謹記，日常生活切勿憂思忙碌，心情不宜有所起伏，如此尚可安胎，至臨盆前可保無虞。」

「那麼，」哲哲使眼色道：「就請太醫將今日號脈的結果，紀錄在脈案上，仔細記檔存檔，以備隨時能供大汗查看。大汗可是極關心西側妃的胎呢。」

「是，奴才必將脈象記檔備查，還請大妃娘娘放心。」

哲哲點頭，「此外，還請太醫開幾個方子，好讓西側妃能安胎。好了，先退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佟佳太醫負起藥箱，退了出去。

太醫退出以後，玉兒很是擔心，本想下床。

哲哲卻阻止，「躺好，胎象不穩的孕婦是不宜下床的。」

「可是……」玉兒有些心慌。

「方才太醫說了，日常生活切勿憂思忙碌，心情不宜有所起伏。如若不想要腹中胎兒，那麼大可將太醫所說的話當是耳邊風。」

玉兒一聽哲哲的話，心裡約略知道她有了法子。

「妳放心，」哲哲道：「一切姑母皆會安排妥當。」

沉璧一旁也道：「是呀，主子。不過在大妃娘娘安排好之前，主子還是要好生『養胎』，這后宮所有嬪妃可都是睜大眼睛在瞧呢。」

哲哲吩咐道：「所以沉璧，妳務要盡心竭力，協助玉兒『養好胎』。可知道？」

「是，沉璧定會盡心盡力協助玉主子『安胎』。」

「那好，玉兒妳多休息，姑母這就先回宮去了。」

玉兒在床上坐起身子來，「玉兒恭送姑母。」

沉璧一旁也道：「奴婢恭送大妃娘娘。」

哲哲由一旁宮婢隨侍，緩緩離去。

哲哲才走不久，夕雲便捧著盞羹湯入內，恭謹地來到玉兒面前。「主子，您此時有胎宜多進食些營養的東西，奴婢特熬了些羹湯，您多少喝點吧。」

「夕雲，東西妳先擱著，我吃不下。」

夕雲誇張哽咽地道：「那怎麼行？吃不下也得吃呀。咱們盼哪盼的，好不容易主子有了身子，沒想到竟胎象不穩。主子您平時待奴婢特好，所以奴婢心裡早打定了主意，一旦主子有胎定要好生照拂。現在主子胎象不穩，奴婢就更要盡心竭力了……」毫不知情的她將那碗羹湯端至玉兒面前，作勢要餵玉兒。

玉兒輕歎了口氣，無奈道：「我知道妳對我忠心，好吧，這湯我喝。但是，我可以自己喝嗎？」

「主子不要夕雲餵呀？您是主子，現在有了身子，更是金枝貴體了呢……」

玉兒有些不自在地道：「只是胎象不穩，我好生躺著休養即可。我自己喝湯吧。」

「是。」夕雲將湯碗交至玉兒手中。

玉兒看沉璧一眼，沉璧回以一個無奈沒輒的歎息。

玉兒只得勉為其難地將那碗羹湯喝下。

◆◇◆◇◆

宮室內的圓形雕花桌上，堆了滿滿的東西，有人蔘、補品，有簪飾、手釧、珠鍊、八寶圓鏡，還有許多疋色彩光亮豔華的宮緞，更有一些孩子的玩物，諸如：七巧板、九連環、波浪鼓、蹴鞠球、彩粙六角風鈴塔等。總之應有盡有，簡直令人眼花撩亂。

玉兒床榻旁的帷幔換了新的，亮澄澄、柔滑滑的，看來十分美麗。

許多參與詩社的嬪妃；奇疊氏、顏扎氏、納喇氏、伊爾根覺羅氏、扎魯特博爾濟吉特氏、烏拉納喇氏以及烏拉繼妃皆來玉兒的宮裡串門子，她們齊圍在玉兒床畔，羡慕地和她聊天說話。

「玉妹妹，」奇壘氏道：「好不容易妳有了這一胎，可得好好養著，千萬別太累了。女人懷胎，頭三個月是最緊要的了，不能太累，亦不得憂思，像珍妹妹生前，就是太愛胡思亂想了，所以才會……」奇疊氏話說了一半，意識到大夥兒目光全向她投射而來，知自己說錯話。「對不起玉妹妹，我可是真心為妳好，不是存心要咒妳的，只是珍妹妹的事情實在記憶猶新，才不得不多嘴勸妳，凡事還是多注意點兒好。」

這會兒，大部分的人復又全將目光移至烏拉繼妃身上。想當初烏拉繼妃和珍兒針鋒相對，事後烏拉繼妃又被哲哲禁足，誰不知這事和珍兒有關呢。

烏拉繼妃被所有人一瞧，有些心虛尷尬，也有點兒惱羞成怒。「妳們這是怎麼了，玉妹妹有了身子，多注意點兒是沒錯，但……，何必這般看我呢？」她生氣地哼了一聲，轉身揚長離去。然而事實上當她一知玉兒有孕時，心下就曾揣度，以大汗對其寵愛，她真的很擔心若玉兒生了個阿哥，是絕對會威脅到豪格的地位的。先前哲哲的告誡和懲處，使她不敢再使壞，也知玉兒與珍兒不同，這玉兒可聰明得多了，不是想使壞就害得了她的，是故這回她不再幹壞事兒了，只巴巴地盼著，最好玉兒能生下位格格，如此便威脅不了她的豪格。她心裡不住地向上天這麼祈禱著。

顏扎氏見烏拉繼妃一氣之下扭頭就走，怕玉兒多心。「玉妹妹，別理她，她那人就是這樣，雞腸鳥肚，別和她一般見識。」

「我沒事兒，不打緊。」玉兒笑。

「對，和那種人一般見識多不值呀。現下妳有了身子，多想些開心的事兒吧。瞧，咱大汗賞賜了恁般多的好東西，這些好東西可都是大明才會有的呢。」伊爾根覺羅氏不禁笑道。

「是嘛是嘛，我還真希望我也能趕緊懷上，這樣大汗的賞賜就會下來了。」納喇氏道：「玉妹妹，如今妳有了身子，不便侍奉大汗，可別忘了在咱大汗面前，替詩社裡的姐姐們多說些好話，讓咱們也有機會能多多服侍大汗，得到恩寵啊。」

如果喜歡這故事，請留言回應讓我知道喔。

本文每週一、三、五連載，同步連載於／

1.        UDN部落格：http://blog.udn.com/selenashyu/article?f_ART_CATE=564571

2.        PC Home 部落格：http://mypaper.pchome.com.tw/selenashyu/category/22

3.        POPO 文創網：http://www.popo.tw/books/397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