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有事不在，故於今天先PO週五的內容。謝謝看倌們捧場。

第八話｜仁德之君

（十五）東窗事發

冬季的足跡，正在一點一滴地消逝。

雖是春寒料峭，春日遲遲，一季逶迤，終將乍暖春回。

是時，春光明媚，蟲鳴鳥飛，菊清桃美，花草葳蕤。湖畔，楊柳低垂，柳劃湖水，扁舟點綴，鵝兒戲水。

湖面上波光灩瀲，流水浮金，湖心有一水榭，周圍設置鵝頸椅；也就是美人靠，可坐在美人靠上欣賞周圍湖光山色，沐著斜漏進水榭內的陽光，或休憩或品茗，可謂忙裡偷閒難得的悠閒時光。

安達海於水榭內設一宴席，邀請幾名熟識的貝勒府總管，齊至此處烹茶品茗、下棋敘舊。

幾名貝勒府的總管正在水榭內喝茶，此時有名身量窈窕清瘦的女子款步走來，步履之間有著無限魅態風情，勾人心魂的單鳳眼正竊竊地往裡瞧。

「不好意思各位，小女子來晚了，還請各位爺多包涵。」說話的女子正是雅舖的老闆娘──夙露姑娘。

一行人往夙露的方向看去，只見人未到，如鶯似燕之聲卻先到了。

安達海率先站起，笑臉迎道：「夙露姑娘，好久不見，看妳真是愈發美麗動人了。想必，舖裡的營生肯定十分不錯吧？」

夙露笑意藏不住地掛在嘴邊，向各位爺福了一回道：「好說、好說，不就是託各位爺的福嗎？常來小女子的舖子替各府主子添衣購物，夙露可真真是要感謝各位爺們的照顧。今兒是安總管設宴，改日不妨由小女子作東，請大夥兒至客棧裡用膳，吃頓好的才是。」

安達海對多爾袞府裡的總管福景泰笑道：「這位是市集裡雅舖的老闆娘，夙露姑娘。」

夙露笑道：「甭介紹了，我和福總管認識的。」她逕自繞至福總管身邊問候，「福總管好久沒到雅舖來了，府裡不缺東西嗎？上回您替十四貝勒所買的那些西番蓮胭脂香粉可還滿意？如若需要，可千萬別忘了要再回到小女子的舖子裡買喔。」

福景泰笑著點頭，「那是自然，不向夙露姑娘買，還能向誰買呢？」

夙露呵呵盈笑道：「那就多謝福總管了。」

眾人挪了身子，讓出一個位置給夙露坐下，然後一齊品茗閒聊……

一段時間過去，待眾人散去後，豪格便從一座小橋緩緩走來。

安達海見是豪格，遂向他行禮。「奴才安達海給貝勒爺請安，貝勒爺吉祥。」

豪格手一抬，「起吧。」

「謝貝勒爺。」

豪格關切問道：「如何？」

「回貝勒爺的話，這福景泰果真是和雅舖的夙露姑娘相識，且看似有些相熟。」

豪格點頭，「那便是了。這福景泰是多爾袞看重的家臣總管，又受多爾袞之託前去雅舖購置含有西番蓮之胭脂香粉，且先前又贈與汗父益補湯，整件事情如此抽絲剝繭是再清楚不過的了，定是他多爾袞設計要陷害汗父。」

「可奴才有一事不明白，雖是多爾袞貝勒要福景泰去購買含有西番蓮之胭脂香粉，但那些胭脂香粉何以會在西側妃娘娘的寢室裡被蒐出來呢？」

豪格想了想，恍然道：「可知西側妃娘娘身邊有一貼身侍女，名喚沉璧？」

安達海點頭，「奴才曉得，這沉璧姑娘可不簡單，據說這回幫大汗操辦的壽宴很是得到大汗滿意，她還與西側妃娘娘一同為大汗獻舞呢，她的冰嬉舞可是舞得出神入化、變化萬千。」

「這沉璧姑娘，原是出自十四貝勒府的。我料想，西番蓮之胭脂香粉定是由她帶進當初汗父的四貝勒府邸。」

「所以，沉璧姑娘便是多爾袞貝勒安排在大汗身邊的細作？」

「倒也不見得。」

「喔，怎麼說呢？」安達海不解。

「除了西番蓮一事外，沉璧似乎再沒有做過其他可能會危害汗父性命的事情。所以我研判，應是多爾袞深諳人性，知西側妃娘娘所愛，故而藉沉璧之手將那些胭脂香粉送給西側妃娘娘。」

安達海深深一想，不住點頭。「那，現在該怎麼辦？」

「我一定會向汗父稟明此事，請汗父治多爾袞謀逆之罪。」

◆◇◆◇◆

翌日，豪格進宮上朝，上完朝後他特意在沉璧可能會經過的廊上等她。

果真不久後，便見沉璧自不遠處緩緩走來。

豪格見她走來，三步併兩步上前，微笑道：「沉璧姑娘……」

沉璧見是豪格，便趕忙行禮。「奴婢沉璧給貝勒爺請安，貝勒爺吉祥。」

「不必多禮。」

「貝勒爺是特意在這兒等奴婢的嗎？」

豪格笑笑，「是有那麼一點兒，我只是正巧沒事，所以等等看。」

「喔，貝勒爺是不是有什麼事需要沉璧幫忙去辦的，但請儘管吩咐。」

「也沒什麼，只是，想買點胭脂水粉送人。想說妳是姑娘家，對這些比較瞭解。」

沉璧笑道：「貝勒爺要送胭脂香粉給人，難不成是……」她話說了一半，自知失言，遂福一福歉道：「請貝勒爺恕罪，是沉璧多嘴了。」

豪格見她杏眼桃腮，一時有些忘情。須臾隨即正色道：「無妨。」

一時之間有點小尷尬，沉璧趕緊接話劃破彼此間的尷尬道：「貝勒爺是否想打聽在哪買這些物事比較好？如果是的話，那麼奴婢曾聽說過市集有家名為『雅舖』的小舖子還不錯，貝勒爺不妨可差人去那舖子裡瞧瞧。」

豪格未置可否，只道：「『雅舖』好像有賣特別的胭脂水粉，沉璧姑娘可曾用過這舖子所賣之西番蓮所製成的胭脂香粉？」

一聽見「西番蓮」這三個字，沉璧心頭便有了警覺。昔日皇太極服用精進益補湯，曾與玉兒身上所使用之西番蓮胭脂香粉作用後產生毒素，因而險些喪命。如今事過境遷，皇太極已安然登上汗位，這些事情原無再提起的必要，然而今日豪格提及，是否乃因他已知道了些什麼？果若豪格知道了些什麼，以他與多爾袞之間的競爭及對峙的狀況說來，那麼想必她所說的任何一句話，皆有可能對此產生影響。細想到這一層，不由得使沉璧膽顫心驚了起來，她知多爾袞之後乃將成為大清朝的攝政王，為要捍護歷史，此時必當維護多爾袞。

沉璧正色，笑了笑道：「西番蓮生長於溫熱地域，對咱們來說，是很珍貴的。沉璧只不過是個奴婢，用不了雅舖那麼好的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