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朵桂花─悲慟的死別

當向愛情認輸的時候，
上帝為什麼還要慘忍的降臨死別？
死亡成了屏障，陰陽兩隔，
從此過去的她跨不到現實；現實的她也回不到過去。
還活著的她只能選擇撤退，退到只剩逃避、只有自己，最後遠走他鄉。

29.
　　晴空萬里，旭熹與歆然約在河堤邊見面。他送了幾枝玫瑰花給她，兩人並肩走在河堤旁。風吹起了她的裙襬，她一手握著花，一手將揚起的裙襬壓下，停下腳步捱著河堤剝落玫瑰花瓣，讓她們隨波逐流。
　　他見她舉止有些怪異，不解問：
　　「怎麼把我送的花丟進河裡呢？」
　　「讓她們隨波逐流，總比在我手中枯萎好。」
　　「怎麼會呢？」
　　「難道不是嗎？」
　　「即使在妳手心枯萎，畢竟也曾被人擁用過，她們屬於妳啊。」
　　「你呢？你想讓你的愛情在我手心枯萎嗎？我能給你什麼？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女生，沒有辦法八面玲瓏既能顧全愛情又能顧及親情。」她不是不愛他，但與嫣然已經生變的姐妹親情卻總是時時教她對這段愛情失去信心。
　　「難道妳想把我讓給嫣然嗎？妳能主導妳的心，可是妳不能主導我的愛情。我這輩子喜歡妳就一定是妳，即使一個面貌跟妳相同的人也取代不了妳。妳若硬要她替代妳，對她不公平。明白嗎？」就算她不再愛他，他還是沒辦法愛上嫣然。因為她是她；嫣然是嫣然，兩個不一樣的人。
　　「你說的我都明白，可是我的苦處誰明白？」
　　「我明白。正因為我明白，所以才有資格愛妳。愛屋及烏，我也跟妳一樣希望嫣然能過得幸福，幸福之餘還能祝福我們。所以我們應該堅定彼此的感情，嫣然才能真正找到屬於她的幸福。」
　　她聽了他的話，有些動容，「謝謝你這麼貼心寬容我的情緒。」
　　「不要說謝，既然愛妳，本來就應該要體恤妳任何的情緒或想法。歆然，請妳相信我也相信時間，我願意跟妳一起努力愛情跟親情。好嗎？」
　　她長長歎了口氣，「愛情跟親情真的能夠並存嗎？嫣然告訴我她輸了，所以不再跟我爭，我聽了心裡好難過！為什麼我的親情會夾雜難以抽離的愛情？這樣走起來，好辛苦！」
　　「愛情沒有輸贏對錯，真要說輸贏那太殘忍了！我們的愛情裡有親情；親情裡有愛情，我想真走出一條路來，我們就會更珍惜彼此。歆然，將妳自己心意的舵操穩，妳才能穩住嫣然，不要再三心二意，我們一起給嫣然關心，不要因為我們在一起而讓她覺得我們把她摒除在外，這樣不是很好嗎？」
　　她悠悠望向遠方，若有所思。
　　他見她不語，緊握住她的手，「一起加油好不好？給我一個承諾，讓我更有立場跟妳一起努力，一起關心嫣然。好不好？」
　　她終究還是點了頭，「嗯。」

　　她落下淚來，那淚，在陽光底下閃閃發亮，如同剔透的水鑽，在他心底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記憶。
　　她突然有了與他共譜愛情的勇氣，因為來自於他堅毅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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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週日，嫣然在房間裡整理書櫃，一邊整理一邊翻來覆去。她看到昔日繪畫的畫具，將它們拿出來，仔細看著粗細不一的畫筆跟五顏六色乾掉的顏料。
　　宇然在房門口看見嫣然不知在整理些什麼，好奇進入她房裡。
　　「在幹嘛？」
　　「沒什麼，整理一些以前的東西還有一些書。」她邊說邊動作。
　　「咦，這不是妳的畫具嗎？好久沒畫畫了吧？」
　　她笑，「記得小學常用蠟筆跟色鉛筆畫畫，到了國中就畫水彩，可惜國二之後因為升學的緣故就沒再畫了。」
　　「是啊，升學剝奪了興趣。唉，現代小孩真可憐！」
　　她微笑，似有同感，「現在看到這些畫具真有畫畫的衝動呢。」
　　「那就去畫呀。」
　　「你別忘了我現在是高二呢，還要準備考大學。」
　　「嗯，不對！基本上我並不太贊成只讀書而不發展其他的興趣或才藝。真正會唸書的人應該懂得把時間做適當的分配，認真唸書也認真休閒，發展自己的興趣。」
　　她打開一瓶乾掉的顏料，「聽哥這麼說，倒很贊成我畫畫囉？」
　　「是啊，到我們學校去寫生，找晶妮陪妳怎麼樣？」
　　「哥，你跟晶妮姐很要好是嗎？為什麼要找晶妮姐陪我？」
　　「為什麼這麼問？」
　　「問是因為關心，你從來沒跟女同學這麼要好過。」
　　「那顯然妳就大錯特錯了。高中的時候我可是瞞著爸媽交過一個女朋友呢。不過後來……，後來就沒啦。」他挑挑眉，笑了笑。
　　「交女朋友還能考上大學，挺厲害的嘛。」
　　「陳年往事，甭提了。」
　　「哪算什麼陳年往事？不過才幾年前的事情而已。晶妮姐呢？她不是陳年往事，是現在進行式吧。」
　　「晶妮只是好朋友，我連兵都還沒當呢，怕兵變。話說回來，妳們女生啊真的很難纏，我還想過幾年輕鬆日子，才不想像旭熹那樣。」他驚覺說錯話，打了自己一個嘴巴，「啊，對不起！」
　　「你是指旭熹夾在我跟歆然中間為難的事情是嗎？」
　　他又打了自己一耳光，「都怪我多嘴，妳別放在心上。」
　　「你說的是事實，這確實讓旭熹很為難，我明白。不過以後不會了。」
　　「不會了？什麼意思？」

　　「因為我放棄了。」她跌到谷底身陷絕境，自知這段感情只是自己一廂情願。倔強的她怎可能再強摘不屬於自己的果實呢？
　　「記得小時候妳一向活潑，現在不要因為旭熹的事情失去妳原本活潑的那一面。知道嗎？」
　　「嗯，我知道。為了證明我沒讓旭熹影響我，就按照你剛才的建議找個時間去你們學校寫生好了。」
　　「太好了！妳啊真不該老悶在家裡。呃，對了！」他忽想起什麼，叫了一下。
　　「什麼事啊？」
　　「下星期天是妳跟歆然的生日耶。」
　　「你不提我倒忘了。」這陣子她把感情事件放得過大，居然連自己生日都忘了。
　　「好好慶祝一下吧？十七歲囉。」
　　她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