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5-10 21:46:24徐磊瑄

《雙生緣─深秋桂花雨》─(18)

用餐時間過後,餐館裡吃飯的客人就只零零星星幾個人。雖是假日,館子裡卻反常的少了些客人,感覺有些冷清、落寞。由於客人漸少董父毋需招呼來客,正忙著擦桌打掃,旭熹跟歆然則忙著收拾客人用餐過後的碗筷餐盤。
  
「爸,現在客人不多,坐著休息一下吧。」歆然邊收拾餐具邊說。
  
「雖然難得清閒,可是老爸這條勞碌命閒不下來,一閒下來就難過
  
歆然趁機取笑,「爸才不是勞碌命,是嫌客人少錢就賺得少。對吧?」
  
「唉呀,哪有人家女兒像妳這樣取笑自己爸爸的?」
  
「別生氣,我不是取笑,說好玩的嘛,這樣才不會無聊啊。」
  
旭熹笑,「董伯伯,有女兒還是比較貼心吧。」
  
「這話倒是真的。」董父一臉笑呵呵的。
  
嫣然回來,見歆然跟旭熹有說有笑的收拾桌子,和諧的畫面像針一般扎進她心裡,嫉妒與落寞的情緒交織,像樹藤一樣死死的糾纏著。
  
歆然抬眼見嫣然回來,關心問:
  
「回來了,要不要吃點什麼,讓師傅煮給妳吃?」
  
嫣然不理歆然,有點挑釁的睨著旭熹,「你又來啦?你跟歆然搭配得蠻好的嘛。爸,以後您就可以不用這麼忙了,有旭熹這個不用給薪水的端盤小弟就夠了。」
  
「人家是義務來幫忙的,妳這丫頭滿嘴胡說八道!」
  
「是啊,妳別胡說!旭熹只是偶爾來,他功課也很忙。」歆然趕緊澄清。
  
旭熹少根筋,根本不知道姐妹倆的心結,開玩笑說,「嫣然,妳這麼說好像很不歡迎我,看來我可得檢討一下囉。」
  
「不歡迎你?我哪敢?其實只要歆然歡迎你就好,我歡不歡迎不重要。我光是應付我們班上那群男同學都應付不了呢。」說著她就從書包裡掏出三封信,「喏,你看,我班上那些傻瓜寫給我的情書呢。」她極其刻意想要炫耀,好教旭熹知道她不是只有他。但可憐是他根本不知她的少女心事,即便她這麼做也是白費。
  
董父見女兒掏出三封情書,緊張起來,「什麼情書啊?妳可別亂來喔!現在妳的義務是好好唸書,老爸不是老古板限制妳跟男同學交朋友,可是也別耽誤到別人跟自己的功課。知道嗎?」
  
「爸,別緊張嘛,你女兒很厲害的啦!既不會耽誤別人,也不會影響自己。」嫣然得意對父親說。
  
「什麼厲不厲害,妳不過才145歲的黃毛丫頭懂什麼?不准亂來!」
  
她亮著幾封情書,晃啊晃的,「別擔心,我自有分寸。要不要我唸給你們聽聽?」
  
「去去去,把信收起來!女孩子家像什麼樣?」父親斥責。
  
她不理會父親的話,逞強倔強的在眾人面前演戲,「旭熹,你要不要聽啊?女孩子最喜歡收到這種情書了。你得多學習學習,以後寫給歆然。」她鐵了心想剌激旭熹,好觀察他的反應。
  
歆然卻嚴肅的板起臉來,「妳別不正經亂說話好不好?」
  
「我是在教旭熹追妳耶。」她故意這樣說,好教歆然心裡難受。
  
「好啦嫣然,把妳的信收起來,別胡鬧了!」旭熹阻止。
  
「我胡鬧什麼了?真是好心沒好報。拉倒!」她不高興,轉身上餐館二樓,卻不慎掉落一封男同學寫給她的信在地上,大夥都沒發現。
  
信落在地上的同時,楊母正巧走進董家餐館內。
  
先生,幫我做幾個豬排飯吧。」
  
「欸,沒自己煮啊?」
  
「今天懶得做飯,吃你們家的簡餐比較快。」
  
「不吃麵啦?妳要幾個豬排飯?」董父見有客上門,喜問。
  
「給我四個豬排飯,外帶。換換口味,老吃麵還真是吃膩了呢。」
  
「那妳先坐一下啊,我吩咐廚子馬上做。」
  
「謝謝。」楊母找了個位置坐下來,無聊地翻閱桌上的雜誌。突然她發現腳邊一封信,拾起一看,上面寫著「楊至毅,給嫣然」幾個大字,信封上還劃了個小小的「心型」符號。她打開信封,抽出折成心型花樣的信紙,費了一番功夫才將信給拆開,看了之後一臉鐵青,簡直就要氣昏了!
  
她將兒子寫給嫣然的信收進皮包裡,待廚子做好豬排飯後董父遞上。董父見她板著張撲克臉,覺得有點奇怪。
  
「怎麼了太太,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發生什麼事?」
  
「呃,沒事。」
  
「真的沒事?還是等太久了?真對不起啊。」
  
「不是,真的不是。」楊母不再多說,拎著外帶飯盒神色肅然的離開了董家餐館,她打算回家之後好好審問兒子一番。
  
傍晚,楊家飯廳裡,楊母跟至毅還有小女兒正吃著豬排飯。楊母吃到一半,停下筷子看著至毅,眼睛像是射出箭來,不偏不已正好射進兒子的腦袋瓜。
  
「至毅,媽有件事情想問你。」
  
「什麼事啊?」至毅不知死活,一臉悠哉。
  
「你是不是跟董家嫣然走得很近?」
  
「我跟嫣然同班,做報告同一組啊。為什麼這樣問?」
  
「你是不是喜歡她?」楊母憋不住,直接問了重點。
  
「妳問這個幹嘛?」
  
「你回答我呀?」
  
「我,嗯,沒有啊。就……就同學而已嘛。」
  
「真的就只是同學而已嗎?」
  
「不然咧?」至毅打死不肯承認。
  
楊母掏出至毅寫給嫣然的信,「那這封信怎麼解釋?」
  
他看著母親手上那封自己寫給嫣然的信,愕然,「妳這封信從哪來的?」
  
「在董家餐館地上撿到的。老實跟媽說,你不好好讀書,在學校就專寫這種信嗎?媽花錢是供你唸書,不是讓你到學校寫情書給女同學你懂不懂?
  
「唉喲,幹嘛大驚小怪?我喜歡女生很正常啊,如果我是同性戀那才煩惱咧。」
  
「你很行,還敢跟我頂嘴?」
  
「這哪是頂嘴,我說的都是事實啊。」
  
「好!就算你說的都是事實,可信上的內容呢?什麼『打從第一眼就喜歡妳?每天都很想見到妳,希望時時刻刻都待在妳身邊……』。這些是你這個年紀該有的念頭嗎?」楊母愈說愈生氣。
  
「媽──」至毅拉長尾音喊著母親,「妳怎麼可以這樣偷看人家的信,一點都不尊重我的隱私?」
  
「尊重隱私?別忘了你是我兒子還沒長大呢。而且人家董嫣然根本不當一回事,把你寫的信丟在地上。還好今天是我撿到,換成別人撿到,看你的臉往哪擺?還敢跟我說什麼隱私?我看到時就變成全巷子裡的笑柄,說我生一個不知羞還黏著別人女兒不放的兒子呢。」楊母想到信被嫣然給丟在地上,其實是很心疼自己兒子的「真情」被糟蹋忽視。雖然她極不贊成兒子小小年紀就談情說愛,但要是自己兒子真被嫣然給看扁了,她心裡倒也十分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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