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5-17 20:38:03徐磊瑄

《雙生緣─深秋桂花雨》─(19)

 

19.
  
週日,董父董母難得一天不上館子做生意,夫妻倆在客廳裡邊看電視邊嗑瓜子。楊母抽空來到董宅,探頭進屋裡。
  
「欸,太太啊,今天怎麼有空來呀?」董父笑問。
  
董母見楊母進來,起身。「來,坐!一起看電視。」
  
「我有件事,想來跟你們倆談談。」楊母一臉肅然。
  
「談談?這麼嚴肅,什麼事啊?」
  
「我是想跟你們談你們家嫣然跟我們家至毅的事情。」
  
「嫣然,至毅?他們怎麼啦?」董父董母一頭霧水。
  
「前不久到你們館子裡買豬排飯,在地上撿到一封信,是我們家至毅寫給你們家嫣然的喏,你們看看!」
  
董父接過楊母手中的信,看了看,臉色大變。
  
先生,你應該知道我們家至毅從小就很乖。我想,是不是你們家嫣然……
  
「妳的意思是我們家嫣然勾引妳兒子?」董父不知怎地,竟連「勾引」二字都說出口了,明顯是不太高興楊母的態度。
  
「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們家嫣然是不是比較主動?她向來都比較活潑外向,或許她對男同學只是單純友好,可是我兒子比較木訥,比較……」楊母不想壞了鄰居關係,努力思索適合表達的話語措詞。
  
董父歎息,「這個孩子實在太不像話了!」
  
「我不是來興師問罪,這信是我們至毅寫給嫣然的,詳情我們也不知道,先別怪嫣然。不過我實在是搞不懂嫣然怎麼會把信給丟在地上?還好今天是我撿到,萬一要是別人撿到,那就……
  
太太妳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問嫣然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就麻煩你們了!孩子們這個年紀對異性存有好奇心是正常的,可是我怕萬一這樣下去耽誤了功課,不是因小失大嗎?」
  
「那天看到嫣然手裡拿著幾封男同學寫給她的信,我還罵了她幾句,要她好好唸書呢。」董父回想,搖頭。
  
「你們家嫣然歆然長得好功課也棒,男同學欣賞是一定有的,但這年紀的孩子肯定沒辦法把分寸拿捏好,怕萬一陷下去就全完了。」
  
「是啊,嫣然這孩子就是比歆然還讓我們夫妻倆頭疼。」
  
適巧嫣然走進董家客廳,董父見她回來,喊著:
  
「嫣然,妳過來!」
  
她走近董父,並向楊母問好,「楊媽媽好。」
  
「妳看過這封信了嗎?」董父問。
  
她接過信,快速的瀏覽一遍,「看過啦,至毅寫給我的。」
  
「那妳怎麼把信丟在地上呢?」楊母問。
  
「我沒丟在地上啊,大概是那天從書包裡拿出來不小心掉在地上了。」她的樣子似乎沒將這事當成一回事。
  
「妳是不是跟至毅說了什麼?不然他怎麼會寫這種信給妳?」董父問。
  
「我才沒有呢,是他自己喜歡我的,我什麼也沒有說沒有做。」
  
「嫣然,你們這個年紀要好好讀書。以後妳就跟至毅說要努力用功,不要再寫這種信了。知道嗎?」楊母叮嚀。
  
「應該是您要跟至毅說吧,您是他的媽媽耶。」嫣然回答。
  
楊母一聽瞠目結舌,支吾地,「呃,對啊。……
  
「不許亂說話!注意妳的禮貌。」董父喝斥,董母也瞪她一眼。
  
「我沒亂說話啊,是至毅自己寫信給我的嘛,我又沒辦法教他不要寫。」
  
董父對女兒使了個眼色,「妳進房間去!」
  
「喔,好啦」她自認沒有做錯什麼,卻被父親喝斥,心裡覺得委屈,不開心的轉身走進房裡去。
  
太太,真不好意思!」董母道歉。
  
「我看我先回去好了,我會管管我們家至毅的。」
  
「我也會看好我們家嫣然,妳放心吧。」

     
 ※             ※             

  
自從純純愛戀的「情書事件」被楊母知道後,嫣然儘量避著至毅,以免再惹來任何不必要的麻煩,又要被爸爸媽媽罵。
  
放學後,嫣然獨自走在桂花巷,巷裡所能看到的天空是一抹淡淡的,像水彩一樣的藍。只是金黃色的光線隱蔽在雲朵背後,使那片天空的藍轉變為黯澹。

  
她停下腳步,審視雲朵的移動與變化,
  
那雲好像幻化成一小朵一小朵細細的桂花,
  
紛紛自天空落下,也落在她心上。
  
桂花輭輭的,她的心卻是扎扎的。不懂,她不懂,為什麼心會是扎的呢?

  
至毅揹著一個笨重的書包,踉蹌地追上她。他翻開書包拿出作業本,順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靦覥的對她說:
  
「我地理作業的地圖畫好了,借妳參考。」
  
「我又沒比你笨,還用得著你作業借我抄嗎?」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啦。我只是好意,妳別想歪了。」他小心翼翼,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惹惱了心目中的小女神。
  
「不用了啦,畫地圖我沒問題!」
  
「喔,那好吧。」說完,他乖乖地將作業本放回書包裡。
  
她見他一臉憨厚的獃樣,十分嫌惡,「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你媽要我告訴你,好好唸書,不要再找我或寫情書給我
  
「厚,我媽很無聊耶,她什麼時候跟妳說這些?」一心在女孩子面前求表現的他,一聽到她搬出自己媽媽所說的話,就像洩了氣的皮球。
  
「什麼時候說的不重要,反正以後你少來找我,免得到時我又挨罵。」
  
正當他們兩個說話的時候,巷子叉口的另一條小巷子迎面走來的是並肩而行的旭熹跟歆然。
  
歆然看見嫣然,露出笑臉迎上前去。
  
「放學沒跟同學討論功課啊?妳今天比較早耶。」
  
「是嗎?旭熹也蠻早的嘛,是專程陪妳放學嗎?高中生好像沒那麼早下課喔?」嫣然的態度極不友善,酸溜溜地。
  
「今天家裡剛好有事,提早回來,在路上碰到歆然。」旭熹解釋。
  
「原來是這樣啊。真巧,每次都碰到歆然,怎沒碰過我呀?」
  
歆然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怕妹妹心裡吃醋,所以問:
  
「至毅今天跟嫣然一起回來啊?」
  
「是啊,在校門口遇見了就一起走回來。」
  
嫣然白了旭熹一眼,故意道:
  
「我們不止今天一起回來,以後都會每天一起上學放學。對不對啊,至毅?」
  
「啊,妳剛才不是說……
  
「我剛才不是說要你每天陪我嗎?我知道你喜歡我,對我好。除了你,再也沒人對我那麼好了。」
  
歆然一聽,訝異的合不攏嘴,「啊,嫣然?!」
  
「怎麼了?我不能有人陪我上學放學嗎?」她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歆然瞭解嫣然,知道妹妹根本不喜歡至毅這樣呆板的小男生。
  
嫣然不耐煩對姐姐說,「好啦,別你啊我的。」她轉對至毅:
  
「嘿,我們走吧。」
  
至毅愣頭愣腦,一頭霧水應了聲「喔」,便跟在她身後離去。
  
歆然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落寞黯然卻又有些無奈。
  
「嫣然是怎麼了?看起來好像是在交男朋友。才國二,不太好吧。」旭熹像是擔心自己妹妹一樣。
  
「你以為她真的喜歡至毅嗎?她是裝出來的。」
  
「為什麼裝?」
  
「因為你。」
  
「因為我?」他詫異,「為什麼?」
  
「因為嫣然喜歡你。」
  
他一聽笑了出來,「怎麼可能?以前她常跟我鬧彆扭,而且小時候她不常跟我相處,倒是我們兩個比較常膩在一起。」聽到這事他多少有些訝異,簡直難以置信,一個小女生既然喜歡他又怎會在他面前如此不露痕跡又如此好強。
  
「你真是個笨男生,難怪嫣然故意在你面前炫耀有多少男生喜歡她,她是想要激你

  正因為太過喜歡,喜歡得心都碎了,卻得不到相同的回應,所以脆弱得必需逞強,才能站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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