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咎與白歆在那張列有縣令貪來的寶貝的清單上頭挑了幾樣看起來挺不錯的東西項目之後，鳳咎便要白歆將那單子與寫好的信件讓僕役叫了城裡的快馬以快速送了出去；接著，鳳咎便拉著白歆一同去找縣令，幾句話便讓縣老頭自願帶他們進入他的寶貝房裡頭去逛逛。

因此，鳳咎踏著愉快的步伐與白歆一同走進由縣老頭替他們開鎖的密房裡頭......

四周皆是不起眼的泥牆，四面牆邊皆放了四個大櫃子，而櫃子上頭便一樣一樣地擺了很多樣外頭少見的寶貝們；當鳳咎見著此情景的時候便將白歆甩開，然後踩著緩慢的步子慢慢欣賞著櫃上的東西，一邊露出震驚與讚賞的表情。

「哇啊啊啊......」沒想到這裡藏了這麼多好東西！他們還真是進到寶庫裡頭了呢！

相較於鳳咎的大開眼界，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縣令額際一直冒著冷汗，揮之不去的不安感覺又再度升起，使得他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深怕不幸的預感成真。

白歆失笑地搖頭瞥著鳳咎那張裝滿驚奇的小臉，一邊踱至他的身畔守著，一邊伸手狀似親暱地摟住他的纖腰，露出一抹寵溺的微笑，「喜歡嗎？」

「喜歡啊！」閃著晶晶亮的雙眸對著白歆眨了又眨，絕麗臉龐上那朵過於燦爛的笑顏就是縣令害怕的主要原因，只聽得鳳咎撒嬌道：「歆，我想要......那個！」動手指著架上的一只透明雕塑的龍形紙鎮，鳳咎愛嬌地以臉蛋蹭著白歆的肩，望著白歆揚揚唇的他順帶地聽見了一聲允諾。

「好。」白歆忍著笑，眼角瞟著縣令的臉色微青，於是他轉過頭去以威脅的眸光瞪住他：「沒聽見嗎！？皇妃要這一樣，你給不給！？」白歆微笑著，但卻一邊吐出一句威嚇，有種『你敢不給就試試看』的恐怖感，嚇得縣令奔流著滿腮淚水還得趕緊點頭答應。

土......土匪啊！

縣令的心頭正在猛地哀嚎著，這兩人其實不是什麼皇族，是匪類來的吧！？他們說他像江洋大盜，但是，他們卻比他還要像是來打家劫舍的妖魔鬼怪！

嗚嗚......他多年的珍藏品啊......

「那，歆，我還要那一樣......」鳳咎繼續發揮他的媚功，軟聲地拉著白歆的手猛搖晃，白歆笑得燦爛，同樣轉眸再去威脅縣令殘忍割愛。

現在只差沒有跪倒在地的縣令在被惡勢力逼迫之下，只好勉強含淚答應：「我給......我給......」嗚嗚！他們是來替他的寶貝們搬家的吧！？嗚嗚......不要啊......

「很好！」白歆又回過頭去，陪著愛妻繼續逛、繼續點物。

「我還要那個、那個，跟那個！」鳳咎開心得蹦蹦跳跳，舉起纖手就一一狂點名。

「好，通通打包帶走！」白歆很大方地點頭，因為這些東西不是他家的。

縣令已經看得滿頭星星了，卻還是跟不上鳳咎點指的速度，因而淚灑當場，「貴妃娘、娘娘......」

鳳咎的纖指一頓，而後沉著臉色回過頭來：「你叫我什麼？」冷喝威脅的語調有如來自地獄的聲音般的恐怖，縣令打著哆嗦，沒敢應聲之下，鳳咎再度逼問：「你叫我什麼？」

「我、我叫您......貴妃娘、娘娘......」

鳳咎拉下臉來了，他走近縣令、蹲了下來，並且露出一抹微笑：「嘿嘿......」

「嘿嘿......」縣令也跟著陪笑，只是沒一會兒，鳳咎斂起笑容，然後抬起手來揪住縣令的衣襟，以冷厲的眸光逼視著正在顫抖的他。

鳳咎一個字、一個字地朝著縣老頭脆弱的耳邊大聲地吼道：「我‧是‧皇‧子‧妃！不是‧貴‧妃‧娘‧娘！！」

待鳳咎吼畢的剎那，縣令已經頭冒星星、眼冒花花地暈了，鳳咎於是面帶不屑地拍拍手、站了起身，「哼！教育完畢。」竟敢踩本妃的地雷！？算你活該倒楣。

無言的白歆先是瞥了鳳咎撇撇唇，然後再低首望著地上躺平的縣老爺，忽然很認真地考慮起來他要不要換個皇妃......

◎◎◎

在這三天裡，鳳咎在縣令府邸裡大吃大喝不說，又同白歆跑去縣老頭的寶貝房裡快樂地東指西指，最後看著縣令再次因自己的寶貝被抱走了好幾樣而感到心痛、昏倒之時，這才悻悻然地罷手。

這日晌午時分，鳳咎與白歆在客房裡用完了膳，鳳咎便又命人端來好幾盤點心給自己慢慢享用，瞧他一手拿一個的貪吃樣子，白歆就感到很不可思議，「唔......不知道這個叫啥名堂來的，真是不錯吃......」

白歆撇撇唇，瞥見鳳咎正在自言自語，忍不住搖首告訴他：「那叫七寶糕，裡頭包的餡是七種穀物。」

「咦？」鳳咎轉回頭來望著白歆替他解說的樣子，疑惑：「白歆，你知道這個叫啥喔！？」瞪大鳳眼的鳳咎訝然地吞下了糕點、微然張唇地好奇道：「這應該是我們無極國的食物，你怎麼會曉得啊！？」

覺得鳳咎的吃相很好笑的白歆緩慢搖頭，輕聲說：「這原本是我們無垠國發明的吃法，後來兩國在建立邦交之後，就這麼流傳過來的！」

聞言的鳳咎詫異地盯著被他咬了一大口的點心，一邊喃喃自語：「唔......原來是這樣啊！」想不到白歆也懂這麼多呢！平時他都只顧著吃而已，從來沒想過要去知道它們的名稱和從哪兒來的哩！若不是白歆今兒個這麼一說，只怕他還不知道。

「你呀，平時就只顧著吃。」白歆笑著扯唇。

「這東西本來就是要給人吃的啊！」不服氣的鳳咎抗議著，「不然要吃東西前還要先認識它叫啥的，那太累了啦！」

「明明就是你自己迫不及待想把所有的食物都一口吞掉......」白歆小聲地說著。

「你說啥？」鳳咎蹙眉。

「沒有......」瞄著鳳咎一臉狐疑，白歆覺得他還是不要說太多話比較好。

又轉回頭去動手啃完手裡的點心，沒一會兒之後，鳳咎拍下手上的碎屑，溜著一雙過亮的眼瞳，問：「白歆，已經過了三天了哎......」

「所以呢！？」托著腮，白歆扯唇瞄著鳳咎正往他的方向靠過來。

「那個......」鳳咎露出一抹極為燦爛的微笑，邪惡地揚唇：「我想......二哥從皇宮裡派來的人也應該差不多時候要到了吧！？」因為掐指算了算，皇帝應該已經看過他們讓人送去的那封信件了，而此刻，奉命查案的欽差大人也應該要到了。

「是嗎？」白歆仰頭想了想，覺得鳳咎似乎說得沒有錯，於是瞬間也跟著露出一抹哂笑，道：「如果是這樣......那麼他們應該等會兒就會到這裡來了吧！」

「那就是有好戲可以看囉？」鳳咎忍不住呵呵地笑開了，眼角瞟著白歆也隨著他露出一朵淺淺笑容；而，鳳咎似乎在一時間想到了些什麼的，於是開口問了：「那......我們還需要準備些什麼嗎！？」

白歆緩然搖首，「不用。當初在信裡，我就已經把該準備好的東西都寫上去了，所以我們只需要坐著等。」

「只欠東風？」鳳咎面帶愉悅地揚唇。

「只欠東風。」白歆回應道。

◎◎◎

沒多久之後，鳳咎喚進縣府總管，交代他將自己與白歆的隨身物通通整理好，然後跟著也把那些向縣老頭敲竹槓來的寶貝們也給通通打包完畢，這才讓人送到廳裡暫時擱置。

最後，鳳咎還跑去廚房裡跟廚娘要了一大包的熱騰騰點心隨身帶著，讓白歆看了之後，當場哭笑不得；原來他的皇子妃真正在意的也還是只有那些零食跟好吃的！

覷著鳳咎回到廳上、手裡還揣著一個大大的紙包的白歆立即歎了一口氣，沒轍地指著廳上坐定的使者，說：「宮裡的使者已經到了......」

「喔？」將零食塞進自己的包袱裡頭，鳳咎疑惑地攏眉，回眸探看之下才發現廳上已經坐了一堆人，除了縣老頭之外，還有兩個沒見過的傢伙，一個垂垂老矣卻很有精神，另一個卻顯得年輕而正派。

「屬下等，見過貴妃娘娘。」有著一把美髯的老男人忽然自椅子上起身，然後便對著鳳咎彎下腰，輕聲。

「見過貴妃娘娘。」年輕男子也跟著起身對著鳳咎呼喊。

聞言的鳳咎因此回過身來，以奇怪的眼光慢慢打量著眼前的男人半晌之後，這才認出這個眼熟的人究竟是誰，也因此，忍不住詫異的鳳咎瞬間蹙眉，「你──」當他開口正想喊出這個人的名字時候，這個男人卻是使眼色阻止他，要他暫時不要聲張。

好吧！就看看『他』要做些什麼了！

鳳咎止住了話尾，接著便退到了白歆身邊，在白歆不解的目光下，一會兒才不快地說：「本宮已經不是貴妃了，現在本宮已經是十五皇妃了，所以請叫我皇子妃！」

「呵呵......」聽見鳳咎噘著小嘴這麼要求眾人的老人忽然曖昧地笑了笑，但是表面上卻裝作沒發現，定定地頷首道：「是，皇子妃娘娘。皇帝陛下已經知曉娘娘與十五殿下擅自脫隊來到無極國一事了，也知道兩位住在烏塗城裡的縣令府邸，所以特別派老夫前來請兩位回宮，轎輿也已經在外頭等候兩位許久了。」

這還差不多......

瞄了白歆亦跟著點頭，鳳咎輕輕地吐了一口氣，說：「......我們的確也該走了。」該搜括的搜括光了嘛......

「是啊！」白歆同意，眼角覷向烏塗縣令正冒著冷汗，面帶微笑地啟口說：「本王和皇妃在這裡住得很開心，所以有空的時候，本王還想帶著皇妃前來作客，不知縣官大人意下為何！？」別有意圖的微笑看在縣官眼裡卻是一種催命咒，因此，縣官的手心冒著汗，一邊顫巍巍地開口回應了。

「下官......下官很樂意......」嗚嗚！他好希望這兩尊乾脆不要再來幫他搬家了啊！

鳳咎望見此景，忍不住將螓首埋進白歆懷裡悶笑，白歆只好拍拍鳳咎的背脊，暗地示意他不要笑得太過份，好歹給別人留點面子；自己一邊裝出開心的笑臉、說著違心之論：「這樣啊！那太好了，只要本王與皇妃有時間，一定會再來造訪的。」

「是、是......」縣官想哭到快說不出話來了，只好唯諾稱是。

「還有，你獻上的那些東西，我會代呈給皇上的。」白歆伸手攙著鳳咎，然後一路笑著走出門外，留下那個老者與年輕人與烏塗縣令眼對眼、面對面，然後尷尬到默默無言。

「十五殿下說的代呈......究竟是什麼東西！？」老人的眼神閃爍著精芒，「在老夫剛到這裡的時候還聽這裡的人們說你苛刻賦稅，是這樣嗎！？」

「還有那些貴重的隨身物是大人贈給十五殿下跟娘娘的吧！？這又是怎麼一回事！？身為人民的父母，你打哪兒生來的那麼多貴重物品！？」年輕男子一頓，眼神掠過縣官，發現他正抖著身，於是瞇起眼來，冷道：「皇上命我為欽差，就是要嚴懲貪官污吏的！你還不快快招來！？」

句句犀利的逼問使得縣令當場有苦說不出地認栽了。

他此次還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賠了夫人又折兵啊！嗚嗚......

◎◎◎

與白歆一同步出縣令府邸，鳳咎臉上的笑容從未止歇，讓身邊的白歆看得是滿心詫異，終於禁不住滿頭疑惑而轉眸同鳳咎問起原由。

「鳳咎......你在笑什麼？這麼開心嗎！？」白歆帶著鳳咎踱離一小隊由欽差大人自皇宮裡帶來的兵衛駐守著的大門口，挪動了腳步往門前的兩頂轎輿方向移動。

鳳咎回頭淡淡瞟了白歆一眼，而後才淺淺揚唇，啟口笑道：「這個嘛......呵呵！」

「鳳咎？」

鳳咎仍然微微揚唇，面上帶著一抹愉悅的笑容，一腳踩進那兩頂轎輿的其中一頂就坐，撇首之時還望見白歆正一臉不解地立在轎簾之外，於是緩然抬起手來朝他招了招；待白歆一臉猶豫地跟著進了轎子之後，鳳咎這才伸手放下轎簾，扯唇：「那個烏塗官這下子可慘了。」

「哦？」白歆瞪眸，「......怎麼個慘法？」

鳳咎笑得一臉神秘樣，將那張美麗小臉挪近白歆，輕聲地開口同他問道：「你可知道剛才那兩個人是誰嗎！？」

瞥著鳳咎主動挪近的臉蛋，白歆一臉微笑地在他唇上偷了個香之後才誠實地跟鳳咎搖頭，「不知道。」頓了頓，他詫異地歪著首，訝然：「那兩人......不是宮裡派來迎接我們的使者嗎！？」況且，他們在抵達縣令府邸的時候，也只介紹他們自己其實是奉命前來迎接十五皇子與十五皇妃的使者而已。

另外，讓他有點介意的是鳳咎似乎與那老人是熟識的樣子......

「不算是。」撇唇。

鳳咎漲紅了臉兒，沒轍地嗔睨了白歆一眼，見他笑得一副無賴與無辜樣子，竟不忍對他發作，只好悶悶地替他開口解謎：「他們一個是欽差，一個是皇帝的爺爺。」

「皇帝的......爺爺！？」白歆詫異道。

鳳咎忽然一陣咧笑地點頭了，揭開謎底地一個頷首：「是啊！那個老者就是太上皇。」

「太......太上皇！？」白歆震驚地瞠目結舌，一般來說，太上皇這麼尊貴的身份應該是要不見天日地待在皇宮院落的深處才是啊！？怎麼無極國的尊貴太上皇竟然會出現在縣令府邸，並且還說他自己是宮裡派來的使者！？

完全明瞭白歆面上的那抹表情代表了什麼意思，鳳咎驀然地扯扯唇，呵呵笑著：「大概是太上皇想辦法威脅我那皇帝二哥答應他出來溜溜的吧！所以他才會在這裡......而且他老人家本來就喜歡到處跑了，你可以不用太驚訝。」瞄了眼還在適應此事的白歆，鳳咎忽然幸災樂禍地撇唇哂笑：「白歆，你想想看，當大盜遇上欽差......呵呵呵！那後果不用我說你也該料得到吧！？」

無言地望著他狡黠的皇妃正樂得捧腹大笑的樣子，白歆忽然覺得他的皇妃就像一隻狐狸，喜歡專門算計和惡整別人，而且在做完壞事之後絕對沒有一絲罪惡感會因此產生，因此，他開始同情起曾經被鳳咎整治過的人。

......雖然他是這隻狐狸的幫兇沒錯。

白歆無話可說了，「......」原來他的皇妃真的是個可怕而不好惹的人物。

「喂，你那什麼表情！？」鳳咎蹙眉地瞥著白歆掃過他的那抹眼神，不滿地噘嘴，「好像我是個喜歡給人找麻煩的壞人一樣......」

根本就是這樣子吧！？

雖然如此認為，但是白歆忽然沒膽跟鳳咎這麼說了，「不......鳳咎，我只是希望如果我有讓你生氣不快的地方，請你一定要跟我提出來，我可以給你痛揍個幾下沒關係。不過，我希望你沒有那種機會就是......」如果要找他算帳，請直接來沒關係，反正就是別使陰的來報復他就成了！

第五章


當鳳咎與白歆趕到皇宮之後，因為沿途已經擔擱了不少時間而因此錯過了無極國皇后的封后大典；所以，當轎輿緩慢地晃進皇宮大門之後，他們便直接下了轎、打算就這麼一路走進宮裡。

老練地領著白歆走過一條條迴廊，路過了宮裡的碧湖、經過御花園，再繞過了銜鳳殿外，鳳咎忽然打住了往前的腳步，讓後頭的白歆一時煞住不及，與鳳咎的後背撞個正著，過大的力道讓鳳咎差點被撞得往前幾步，白歆卻及時撈住鳳咎，將他穩住。

「鳳咎，你沒事吧！？......」白歆一臉歉然的樣子盯著鳳咎因為自己的背部被他撞疼了而瞬間回過眸來瞪住他。

「噢！痛啊......」呻吟了一聲的鳳咎往後伸手撫撫發疼的背脊，不悅地瞪著白歆。

「抱歉，是我不好。還疼嗎！？」白歆立即點頭認錯地將鳳咎攬入懷裡細細呵疼，還傾身愛憐地親親他的頰畔，一雙大掌跟著輕輕撫過他的背部，像是害怕碰壞什麼似的保護，他的態度當場讓鳳咎煞紅了一張小臉。

鳳咎赧顏地伸手拍開白歆擺明在吃豆腐的魔掌，一邊支吾著，道：「沒、沒事啦！」嘖！這白歆是在摸什麼啊！？他的背只是被撞得一時間隱隱作痛而已，又不是快要爛了......有必要摸得這麼上手嗎！？

望著鳳咎想要發作又沒理由的受悶樣子，白歆咧出一抹淺笑，然後再度抱緊他，輕聲地安撫道：「別生氣，你沒有受傷最好了。要是你哪裡不舒服，我也會擔心的......」原來鳳咎的死穴和弱點就在這裡啊......那太好了！相信他的這個發現對自己以後的情路平坦與否，起碼應該會有些小幫助才是！

不然老是他受制於鳳咎，這點實在是讓他很氣餒。

瞅著白歆說得一副誠懇實在的模樣，鳳咎的疙瘩當場落了滿地、再也掃不起來了，「你幹嘛這樣說！？你怪怪的喔......」

「我哪有？」白歆訝然地睜眸，笑得很是愉快，「你是我的皇妃，所以我關心你是應該的嘛......」

「那也不需要這樣吧......」鳳咎有點敬謝不敏地喃喃著，孰料身邊的白歆將嘴一掀，忽地笑了。

裝著無辜神情的白歆緩慢開口：「本王怕你拋棄本王呀，鳳咎。」瞬間出現在頰畔的亮眼笑容還差些閃瞎了鳳咎的一雙美眸。

鳳咎在一陣瞇眼之後，表情跟著話落之時微然一怔：「呃？」拋棄他？他不要休妃就不錯了吧！？
瞄了眼白歆正對住他露出了一抹笑容來的鳳咎，他在暗地裡下的結論就是：白歆真的怪怪的！

「......」鳳咎沒有答話，好奇的他僅是以奇怪的表情瞅著白歆，眼神透出一絲疑惑，待白歆發現鳳咎疑問的目光正朝自己直直射來的剎那間，忍不住撇了撇唇。

白歆不自在地撇頭、悶聲道：「你曾是那姓君的貴妃......」雖然鳳咎的確說過君無為是他的二哥的這點，但他還是無法不去介懷鳳咎曾經是無極後宮裡的一員。

聽畢的鳳咎忽然揚起唇來，神色含笑；難道白歆他這是在吃醋嗎！？呵呵......

不語地淡淡轉眸瞟了白歆一眼，鳳咎見他仍舊板著一張臉，驀然開口道：「......還記得吧！？我是你的皇子妃喔！這一點是不可能改變的。」

「鳳咎......」白歆詫異地望著鳳咎緩然掙開他的手、走出他的懷抱，而後瞥著他轉過身去地往前踏了幾小步之後，再次轉眸望向他，面上帶著一抹沒有一絲歉疚的大剌剌笑容。

「白歆，我又忘了二哥的御書房該怎麼走了......」鳳咎有點赧顏地抓著頰畔垂下的一綹髮絲，尷尬地打破這瞬間的沉默，登時讓白歆忍不住失笑。

果然，他的皇子妃永遠都不會認得路怎麼走的，而且，就算他是踩在自己的地盤上也還是會照舊迷路的迷糊個性卻偏偏讓他喜歡得連心都因此泛甜了；真希望鳳咎永遠都是維持著這種會迷路的性子，因為鳳咎會有他替他帶路，這麼一來，鳳咎就會離不開自己一時半刻了。

白歆很沒轍地搖頭，於是笑著歎息地拉過鳳咎的纖手：「真拿你沒辦法......」

◎◎◎

隨意地找了兩個路經附近的侍衛帶路的白歆唇畔漾著一絲淺笑地拉著鳳咎，在不多時之後，讓剛才引路的衛侍退了下去，他們就這麼站在門旁還有兩位衛侍把守著的御書房大門口了；然而，門邊的侍衛在見著了來人竟是前貴妃之時，忍不住額冒冷汗。

還記得今日在立后大典舉行前的一大清早，他們聽了幾個負責在宮裡四處巡邏的兄弟們說是早上就收到了無垠國君王派遣來的一位使者領著一隊軍隊，親自押送迢迢遠送而來的立后祝賀禮，而且還跟他們探聽起與他們分別前往無極國而來的前貴妃(也就是現任十五皇子妃)與無垠國十五殿下是否已經安全到達宮裡的事情。

因此，他們便據實以告對方，前貴妃(也就是現任十五皇子妃)與無垠國十五殿下還未進宮的消息，結果，沒想到在過了晌午後就見到這兩人了。

「屬下等，見過貴妃娘娘。」

聽見這兩尊石頭的稱呼，鳳咎忍不住暗暗咬著牙，但是表面上仍舊綻出一抹極為燦爛的笑，心底卻已然怒火衝天。

有沒有搞錯啊！？他都已經正名這麼久了，沒想到竟連這兩尊都喊他『貴妃娘娘』，這兩尊其實是很懷念他的花拳繡腿是吧！？......

「我是皇‧子‧妃！」忿忿不平地咬牙更正，鳳咎的面色當場拉了下來，霎時黑了半張的臉色教門前的那兩尊瞬間知道大事不妙了，於是便照著鳳咎所言的立即改口。

「是！皇子妃娘娘......」兩尊石頭這才顫抖抖地開口，望著鳳咎終於覺得稱心地頷首之後，兩人不禁鬆了一口氣；只因為他們的剋星除了剛剛完成立后大典的那位皇后娘娘之外，在他們守門的紀錄裡被人強行撞破門的就只有眼前氣勢囂張又跋扈的皇子妃了！

聽見正確的稱呼、頓時感到一陣愉悅的鳳咎連忙轉了轉眼珠，對著那兩名衛侍咧出一抹笑來，招招手：「哈囉，本妃要和殿下進去面見皇上，快點給我開門吧！？」

「這......皇子妃娘娘，」石像們面有難色地支吾著，「皇上有令，沒有口喻是不能進去的。」

鳳咎冷下臉色，「要不要開門！？還是等本妃再破一次你們把守的門，接著再同皇上商量一下要不要乾脆送你們去午門觀光！？」冷厲的眸光掃過正隱然打哆嗦的兩尊石頭，鳳咎一副威脅樣地呵呵笑了。

又是去午門觀光！？不要吧......他們比較喜歡御書房的門口啊~~怎麼皇后是這個樣，現在就連皇子妃也一個樣啊！？

「陛下，皇子殿下與皇子妃求見！」在門外朝裡頭語畢，這兩尊石頭先是默默地流著淚，然後再有志一同地將門打開；嗚嗚......這下子觀光地要換了......

當門板開啟後，回眸的白歆已然斂住了面上的笑容，轉而對鳳咎輕聲開口道：「要進去了嗎？」

「嗯。」鳳咎堅定地點點頭，然後望著白歆回過頭去，伸手推開門板；聽得門板發出“咿─呀─”的聲響，白歆霍然邁開了步伐，而鳳咎則是緊緊地跟在白歆的身側。

「喂，皇帝大人，我們進來了喔！」

◎◎◎

踩著徐緩的步子，鳳咎先白歆往前邁進，在繞過了隔開內外的那扇屏風之後，鳳咎與白歆便見到了正坐在殿上微笑的君無為。

「哎呀，小弟，真是好久不見了呢......」打量的目光掃遍了鳳咎的全身上下，君無微呵呵笑著，「看來你還是活得好好的嘛！」既沒被仇家分屍、也沒有因為老是闖禍而掉了一根汗毛；不過他感覺得出來，鳳咎身上似乎有個地方怪怪的......

說不太出來原因為何的君無為訕訕地走下了座椅、踱近鳳咎，順便瞄見鳳咎身畔的白歆擺著一張臭臉地瞪著他；因此，他只好摸摸鼻端，一邊陪笑。

很明白君無為那張笑臉代表什麼意思的鳳咎於是立即噘起小嘴，因此自傲地昂高了下頷，冷哼：「哼！那當然啊！你以為我這賞金獵人是混假的是吧！？」雖然外頭有很多仇家想找他算帳，但是憑他的功夫也還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何況......

轉瞄以眼角覷了身畔的白歆一眼，鳳咎忍不住露出一抹大大的燦爛笑容，因為他的身邊還有白歆在嘛，他當然很輕鬆囉！只要是看起來不好惹的人物，白歆都會很樂意地替他解決的。

呵呵！畢竟他是白歆的皇子妃嘛！白歆不關照他的話，那要關照誰哩！？

君無為扯扯唇，而後無聲地失笑了；這鳳咎的性子好像還是沒改多少，他原來以為他去了趟無垠國之後，回國之時應該會有些小小的不同的，沒想到那個性還是原來一個樣嘛......

淡笑著的君無為的眸光在鳳咎與白歆身上繞完了一整圈之後──

「十五殿下。」君無為忽然把話鋒轉向鳳咎身旁一個勁沉默的白歆，接著再別有意圖地綻出一抹虛假淺笑，然後望著白歆也將注意力挪了過來，這才續道：「朕想和你打個商量......」

本來就不太喜歡君無為的白歆聽見君無為的話之時，面帶不悅地努著唇：「......商量什麼？」為什麼君無為兩上的那個表情好像有點......奇怪啊！？

「其實是關於鳳咎的事......」君無為笑著起了個話頭，而後發現鳳咎也一副詫異的神情轉回眸子來，因此挪開了他的眼神再度掃過同樣詫異的白歆之後，再望向神情轉為疑惑的鳳咎，最後他開口笑了：「鳳咎是我的小弟的這件事，你應該曉得吧！？」憑他對小弟的認知，有話藏不住的小弟鳳咎應當已把這件事告訴白歆了吧！

「那又如何？」白歆防備地望住君無為面上釋出的笑容，狐疑。

「鳳咎在無極國長大，想必對無垠國不太習慣，所以朕想跟你談談換妃一事。」

「換妃！？」鳳咎與白歆同時間雙雙瞪眸，難以置信地揚高了聲調。

君無為仍舊笑著，點頭：「對！交換皇子妃。朕賜給你一位與鳳咎十分相像的皇妃讓你帶回無垠國做交代，而鳳咎就可以留在無極國了......」

「我反對！」白歆在一陣怔愕過後，連忙矢口否決，而這一點，鳳咎也同時不肯答應地搖首。

「不需要。」鳳咎也氣忿地捏拳。

「為什麼？」君無為覺得奇怪地問，說：「朕可是為你們著想......」撇撇唇，他來回地望著這兩個不識好人心的傢伙，「鳳咎是朕的小弟，朕總不能拿婚姻來勉強他，既然他已經自無垠國遊歷回來了，那麼他就可以繼續留在無極國；而且，十五皇子白歆......」複雜的眼神溜過白歆的冷臉，君無為忍不住歎息，「如果不是朕，或許你跟如鳳就有可能，所以朕不想再讓你為難......」眼神閃爍。

聞言的鳳咎將殺人視線瞥向白歆，只是白歆沒有發現。

章如鳳！？就是......如玉的大哥！？

「不！」沉默了一會兒、緊抿著唇瓣，白歆當場開口否定的聲音蓋過了君無為的話，直接而肯定的否認聲讓君無為與鳳咎不約而同地將視線望向他；瞬間發覺了兩人皆以一副驚詫的表情望住自己的時候，他忍不住撇過首、赧顏地支吾起來，音量跟著縮小：「......鳳咎本來就是本王的皇子妃！所以不需要換人。」

原來是這樣嗎......！？
君無為望著白歆氣拗地撇過他那張有如刀鑿的俊偉側臉，忽地揚唇笑了；看來白歆似乎是栽在自己小弟的身上了。

算了，這樣也好......畢竟妨礙別人談戀愛是會被馬踢死的，呵呵！

而，一旁的鳳咎訝異地瞥著白歆尷尬的模樣，愣足了三秒之後才甜甜地笑了出來，趕忙垂睫遮住眼底即將曝光的欣喜，但是快他一步的君無為已經知曉這兩人經過一趟的無垠之旅後，關係好像也跟著改變了，因此，他淡淡地扯唇。

不知過了多久，君無為在看夠了這兩人露出的表情各自代表什麼之後，於是揚高了唇角，跟著歎了一口氣：「好吧！既然你們這麼說......」頓了頓，「如果你們以後再跟朕提起這類事，那可就別怪朕不幫忙喔！」

白歆第一個頷首，「當然！」他絕對不會離開鳳咎身邊的！

「本妃才不會出爾反爾！」紅著頰的鳳咎也嚷著。

「那就好。」君無為咧咧嘴，「噢，忘了告訴你們，朕的皇后還在等你們去給他祝賀呢！特別是白歆......」對著兩人眨眨眼，「他人正在鳳藻宮裡。」

「那麼，本王和皇子妃就先行告退了。」白歆淡淡撇唇、一邊拉過鳳咎的纖手，跟著將鳳咎攬過，接著轉身離開。

「去吧！」君無為笑道。

◎◎◎

攜著鳳咎一起踏出了御書房裡的白歆跟著走上長廊，但是卻沒有再開口說出任何一句話來，僅是抿起唇瓣，面色有些不豫；君無為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居然向他與鳳咎提出交換皇妃的主意......他是想要拆開他跟鳳咎嗎！？

緊緊地蹙著一雙劍眉，白歆左思右想，還是不太明白君無為意欲為何；反正不管他的用意是什麼，他絕對不會稱了君無為的心，因為他的皇子妃就只有鳳咎一個，不會再改變了。

緊緊握住鳳咎的纖手的白歆因思索而沉下了臉色。

轉眸覷著白歆沉默的側臉，鳳咎的一雙有神眼眸忍不住溜溜轉著，回想起剛才在御書房裡的談話，便忍不住悄悄地皺起細眉來，與白歆心照不宣地沉默住。

沒想到白歆居然向皇帝二哥反對交換皇妃的主意，他還以為白歆之前對他的承諾只是隨口說說的呢......

鳳咎臉上的神色有喜也有憂，此時正複雜地混合在一起；因為他曉得當白歆在二哥面前這麼說的時候，他的心頭也跟著他說出的話而隱約爬上一抹欣喜與甜膩感。

品著心底攀上的一抹詫異與震訝的鳳咎細細思考著，難道這就是白歆所說的『喜歡』與『在意』嗎！？他是什麼時候有了這種情緒的！？

他對白歆動心的時候是遠在白歆在無垠國的日子裡頭總是為他設想與付出的時候嗎！？還是，是在他與他一路回到無極國的路上對他的百般呵護與保護的時候！？

他不知道......

正當鳳咎於暗地裡剖析自己真正的心情之際，白歆忽然啟口了：「鳳咎......」

「什麼？」被喚回神來的鳳咎一臉茫然地抬頭，望著白歆正經的神態，有點訝異地張著唇，等待著他將未完的語句接完，但是白歆卻只是定定地望住他，那雙褐色的瞳眸一眨不眨地，瞬間沉默了半晌。

忍不住傾身在鳳咎微張的唇上烙下一枚輕吻，白歆伸出一手捧起鳳咎茫然的臉蛋，對著他低低地道：「我的皇子妃只有你一個。沒人可以從我身邊把你搶走，你是我的！」眼露精芒的白歆肯定地對著鳳咎如此說著，然後在他愕然的唇上再偷了兩個吻才罷休。

「誰......誰是你的啊！」聽畢了白歆的話，在甩開了白歆緊握的大掌後，鳳咎的雙頰在一瞬間燒了起來，頰上的溫度讓他忍不住羞赧地以雙手掩住半張臉，一邊氣忿地朝著白歆大聲嚷嚷；而，此時瞅著鳳咎出現此種反應的白歆卻是很愉悅地笑了起來。

「當然是你囉！」向急急在原地蹦來蹦去的鳳咎拋去了一枚深情眼神，再看著鳳咎當場哇哇大叫地四處亂竄，白歆開心地望著他的皇子妃逃避的可愛模樣而失笑了，壞壞地開口提醒他：「你忘啦？剛才在御書房裡，你自己也否決了你那皇帝二哥要換妃的主意啊！這就表示你其實是在意我的，對嗎！？」語畢，白歆終於趁勢逮著了鳳咎，一把扯過他的纖手，將他拉入懷裡。

「才......才不是！」一邊掙扎著的鳳咎斷然仰首瞪著逼迫他承認的白歆，一副光火的模樣，但是他卻不知道自己為何要生氣，又是為了什麼而生氣，於是在想不通之下，一臉煩躁地悶悶低吼：「快點放開我！」

哼！他都還沒聽到他跟自己解釋章如鳳的事情，居然還敢大言不慚地說他是他的人！？他沒動手賞白歆個幾拳就不錯了！

「鳳咎......」威脅似的低聲立即傳出白歆的喉嚨底部，淺色眼瞳定然地瞅著此時氣跳跳的鳳咎鼓著頰的樣子、看他的雙手正在努力地撥開他的箝制，於是他耐不住心底的一抹騷動，就這麼將唇瓣疊上鳳咎的丹唇輾轉熨貼，「唔......」

「......唔！？」先是怔了一下子的鳳咎的面色紅得有如傍晚的夕照般耀眼，他使力地動手推開了白歆，「放開啦！」怒脹著兩頰，滿臉不悅地踢了白歆一腳，望著白歆瞬間因吃痛而鬆開他之後，他逃出了他的懷抱裡，跟著隱怒地拉下了一張絕麗臉龐，回頭冷聲道：「哼！你還是去找你的皇后娘娘好了！」

皇后娘娘！？這跟章如鳳有什麼關係嗎！？

「鳳咎！？」白歆登時一陣訝愕，就這麼呆呆地愣站在原地，目送著鳳咎氣呼呼地飛快背過他離開。

◎◎◎

望著鳳咎氣走的背影愣了一下子才回神來的白歆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雖然想先追回鳳咎，好弄清他到底是在氣些什麼的，但是他又想起君無為說章如鳳正在鳳藻宮裡頭等待他的祝賀的那句話，於是轉過了方向，在與一名宮女詢問過目地在哪裡之後，便踏著不是很輕快的步伐前往鳳藻宮。

唉......等會兒再上鳳咎那兒賠罪好了。

如此思索著的白歆不久後就來到了鳳藻宮的殿門口，讓門前的兩名守門宮女入內向章如鳳稟報過後，再讓她們引領著他進入宮裡；一腳踩進殿裡的白歆緩緩走入殿裡，章如鳳已經坐在殿上等待著他了。

「十五皇子，真是好久不見了。」章如鳳身穿繡有鳳鳥的朱紅后衣，面帶雍容微笑地端坐在殿上的一把圈椅上頭，身邊還伴著一名穿著錦衣的美麗女子，不偏不倚的視線正大方地朝他望來。

白歆將唇一抿。

那名伴在章如鳳身畔的美麗女子看來有些眼熟，不曉得是在哪裡見過......不過，章如鳳的神情看來與在未封后之前似乎有些不太一樣了。

白歆緩慢地踱近兩人，神態翩翩地向著章如鳳微微彎腰，道：「白歆......見過皇后娘娘。白歆與十五皇妃因為有事在半途擔擱了，所以錯過了封后大典；雖然有些遲了，但白歆還是在此恭賀皇后娘娘鳳儀天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聽見這一串話的章如鳳忍不住笑了，「白歆，咱們是朋友，有必要這麼見外嗎！？」頓了頓，章如鳳含笑道：「何況，本宮只是想要得到你這位朋友的祝福而已。」語畢，也跟著走下殿，在白歆的面前站定後，對著他頑皮地眨眨眼。

白歆抬眸，望著章如鳳笑了；這樣子的章如鳳瞬間喚回當初他還是十五皇子、章如鳳還是名貴妃的時候的記憶。

「我知道。」白歆扯扯唇，原來的嚴謹模樣已經因為章如鳳的小動作而褪去了，視線上下地打量起章如鳳：「除了你身上那件后服外，你還是沒什麼改變嘛......」

「還說哩！」章如鳳皺著巧鼻，一副埋怨樣：「這身后服可沉了！而且今日我穿了好幾個時辰，脖子和腰都快挺不直啦！」喃喃抱怨著的章如鳳不快地噘起小嘴來，當場讓白歆失笑。

「哈哈！誰讓你當初選了君無為那傢伙！」

「......這才是我認識的白歆嘛！」章如鳳燦爛地笑著，望著白歆也跟著揚唇；忽然間話鋒一轉，疑問道：「不過，跟你一起回來的不是還有十五皇妃嗎！？怎麼沒見他跟你一起過來？」

說到這個重點，白歆就冒出一陣苦笑來，「這個......」支吾了半天卻還是無法直接地把事情完整說出來，「鳳咎他......」

「鳳咎？」章如鳳歪首笑了笑，這才想起君無為曾經對他提過他有個在後宮裡扮成假貴妃外加白吃白喝的小弟，算起來鳳咎還是他的小叔，「他怎麼了！？」

白歆無奈地聳肩，「我也不曉得......」要是他知道鳳咎為什麼生氣就好了。

鳳咎！？

一直在旁邊沉默著旁聽兩人言談的章如玉忽然在白歆與大哥章如鳳提及了有關鳳咎的事情而有了一絲動靜，他張著一雙水眸，一邊擔憂地伸手扯扯章如鳳的衣袖，悄聲道：「鳳咎怎麼了嗎？」

「大哥也不曉得......」章如鳳回眸地皺眉回答小弟的疑問，看章如玉一副憂心樣，章如鳳忍不住拍拍章如玉的纖肩，安慰道：「沒關係，大哥替你問一問好了。」畢竟鳳咎是白歆的皇子妃，他應該會曉得鳳咎怎麼了。

將章如鳳與章如玉的悄聲交談看在眼裡的白歆忽而擰眉了，瞧章如鳳和那位美麗的女子似乎十分熟稔的樣子，看起來雙方好像是舊識......

暗自猜疑著卻沒有正確答案的白歆終究還是把話問出口了：「如鳳，她是......」

章如鳳看著白歆的疑惑眼神指向自家小弟，這才記起他忘了向他們倆介紹一事，於是笑著伸出纖手拍上自己的額、吐舌地替兩人解答：「啊，我都忘了要替你們介紹介紹......他是我的小弟，章如玉；如玉，他是鳳咎的夫君，無垠國十五殿下，白歆。」

「原來你就是章如玉，鳳咎大哥冷郡威的王妃！？」難怪他總覺得章如玉很眼熟，原來他跟章如鳳的面龐有些相似，不過，氣質倒是不太一樣就是。

「是的......」章如玉怯聲地點點頭，將目光緩緩挪向白歆，赧顏地問：「你就是鳳咎的......」

「是，我是鳳咎的夫君。」白歆承認地頷首，望著章如玉正絞扭著自己的手指，訥訥地抬眸瞅著自己。

「那，十五殿下，你剛剛說鳳咎他......」章如玉睜著一雙水眸覷著白歆，緊張地問，「他怎麼了嗎！？」

「他......」白歆又是一陣苦笑僵在唇畔，歎息：「他好像在生氣......」

「生氣？」章如玉訝道。

◎◎◎

皺眉的章如玉向章如鳳與白歆提出他想要去探探鳳咎這個要求，在章如鳳與白歆皆點頭答應之後，這才自鳳藻宮退了出去。

然而，踏著徐緩步子的章如玉由於不曉得鳳咎此時會在哪裡，於是便請路過附近的小宮女替他引路，他也就亦步亦趨地跟在小宮女的身後、前往鳳咎以前住過的宮殿的方向前行，這才曉得鳳咎以前住在宮中的棲鳳殿裡。

鳳咎......

自他與冷郡威解除了誤會之後便好一陣子沒見到他了，也不知道在這段日子裡頭他過得好不好......

抿起唇來、面上帶著一抹失落的章如玉悄悄低喃著，忍不住自唇邊逸出一聲歎息聲；其實，他急著要找鳳咎也是因為他還欠了鳳咎一些東西......

「王妃娘娘，您要找的棲鳳殿就在前頭了。」小宮女瞬間停下了往前的步伐，然後回眸對著章如玉微笑地指點，登時打斷了章如玉的漫天思索，讓章如玉跟著找回神志，接著扯出一抹笑容地朝她點一點頭，道謝。

「謝謝妳。」

「那麼，奴婢就此告退。」小宮女朝章如玉緩緩地行了個禮。

「嗯，妳去忙吧。」漫應著的章如玉望了眼小宮女離去的背影愣了愣，一會兒才回神過來，跟著仰首望著殿門好大一塊牌匾上頭以墨字書了『棲鳳殿』三字，末了便挪步向前、緩慢走進殿門裡頭。

另一方面，還在鳳藻宮裡與皇后章如鳳敘舊的白歆望著身畔坐著的章如鳳一眼，然後發出疑問：「......沒想到你的小弟竟然與鳳咎是熟識，你知道他們是怎麼認識的嗎！？」

章如鳳邊思考邊笑著說：「噢......根據如玉所說的，他是在嫁給平安王之後才認識鳳咎的，當時鳳咎還是君無為派去送賀禮的使者，結果鳳咎說他太久沒見到他大哥了，於是就這麼在王府裡待了下來。而且，鳳咎和如玉的感情好像很好......」語畢，便輕輕地抿起唇來，一副思考的樣子。

望著章如鳳沉吟的樣子，白歆也跟著忙不迭地思索起來；的確，憶起剛才章如玉提到鳳咎的那副憂心忡忡的模樣，看樣子他們的感情私交就如同章如鳳所說的那般交好，只不過......他實在有些擔憂。

雖說章如玉已經是平安王妃了，但是他不太喜歡有哪個人跟他來搶鳳咎，就算是好友也不行。

「原來如此......」

「不過，我倒是好奇你跟鳳咎是怎麼認識的。」章如鳳笑扯著唇，鳳眸瞄向白歆那張看來甚是奇怪的沉重表情，這種神情是他自認識白歆之後沒見過的，而他的直覺告訴他，白歆會露出這種表情應與鳳咎有所關連。

「這個......」白歆神色複雜地支吾著，瞅著章如鳳望著他、噘起小嘴的不悅樣子就猜到了章如鳳很可能認為他不願向他提起這個來由，於是他只好在撇唇之後歎了一口氣，輕道：「我不是不願說，而是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他跟鳳咎的相遇是樁美麗的錯誤，但是他現在卻希望這個錯誤能夠再繼續延續下去。

「我可以聽一聽嗎？」

「你想聽？」

「嗯。」他想知道白歆看他的眼神為何變了。

「其實，自君無為那傢伙把鳳咎指給我之後......」頓了一會兒的白歆覷著章如鳳淺淺笑著的面容怔了怔，這才緩慢啟口開始述說他與鳳咎最初的相遇經過......